此時蕭宅別苑的後廚房裏,一道粉色裙裝的瘦弱身影正蹲在火灶旁,她正用那些燒黑的碳灰抹著自己的臉。


    後廚房裏一眾雜役仆人都在旁邊三言兩語的勸著。。。


    “王妃你這是做什麽”


    “王妃你快離開這裏吧,王爺迴來見到你這樣,免不了要怪罪奴才們了”


    “是啊,是啊”


    這些規勸的人裏大多數都是府中認識蕭清月的仆人,大家都以為她是失了憶,腦子出了問題,才突然跑到後廚房裏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等到已從主院找了一圈的男人火急火燎的趕到時,便發現廚房裏的一眾仆人正在一旁圍觀,所有人見到來人都嚇的趕緊跪地行禮。


    還蹲在火灶旁的人兒一聽到那人迴來了,後脊梁骨一陣發麻,這麽快就迴來了?這麽說,皇長兄和太子妃嫂嫂也來了?


    蕭清月有些心裏沒底,不敢轉身,她也是實在沒轍,才想出來找這些碳灰把自己臉塗黑,不讓蕭統他們認出來。


    身後的男人氣息紊亂,剛才踏進府裏見徐福支支吾吾,他還以為蕭清月又出了什麽事。。。


    看她一直蹲著,輕聲喚著,“月兒,你在這裏做什麽”


    此時,蕭清月感覺自己的腿已經蹲到發麻,慢吞吞的站起身來。。。身後的男人見她搖搖晃晃,趕緊上來扶住,這一下也正好看到了那黑不溜秋,隻剩下一雙明亮大眼的臉。


    蕭南楓不禁輕笑出聲,底下依舊跪著的一眾仆人聽到笑聲,都暗自在心裏鬆了口氣,看來他們的主子心情不錯。


    男人的笑意隻增不減,卻也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


    蕭清月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幹笑著,“嗬嗬,聽說你去迎接從京城來的貴客,客人來了嗎”


    話落,男人本來蓄滿笑意的眸子,越發幽暗深沉,“你是不是。。。很怕見到那從京城來的客人”蕭統和沈如君已被他安排在了驛站休息,並未隨他迴來,沒想到這丫頭已是自亂陣腳。


    聽他這麽說,已是一臉黑灰的人又是一陣幹笑,“怎麽會,我隻是怕像我這樣的鄉野村婦,見到那樣的貴客會給王爺丟了顏麵”


    “是嗎,既是怕丟了本王的臉麵,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嗬嗬。。。。”蕭清月已經幹笑出了一頭的汗,對付這樣奸詐的男人,她一定要冷靜再冷靜,繼續胡掐道,“這碳灰美容,我正在美容呢”


    此刻男人臉上的喜悅之色已經毫不掩飾,一直在淺笑著,眸子裏的深情柔到化不開。看了一會兒後,俯首貼在她的耳邊,細語道,


    “你不用怕,太子和太子妃他們,下榻在別處,並未隨我迴府”


    聽到這的人,心裏咯噔一下,她就知道,她這樣拙劣的伎倆根本不可能逃得過這隻老狐狸的眼!


    瞥了眼男人白皙絕美的側顏,蕭清月嘴角一撇,反手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將自己沾滿黑灰的臉直接貼在了那人的側臉上。


    蕭南楓先是一怔,他沒想到蕭清月會主動抱他,可等他緩過神來時,懷中的人已經放開了手。怔忡半晌後,他才反應過來,這丫頭是故意的。


    摸了摸自己的左臉,果然手指上沾上了不少黑色的灰漬。


    蕭清月在心裏一陣發笑,嘴裏說著,“王爺,我看你的臉色不大好,現在這樣看著倒是別有一般風味”這人向來最愛幹淨,從未見過他有任何狼狽的時候。正當她還在得意自己的惡作劇時,那人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又把她給噎住了。


    男人伸出長臂勒住了她的腰,再次俯首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月兒,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失憶,也沒有。。。與蘇行成親!”


    大力一把推開跟前的人,蕭清月不禁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做什麽多此一舉捉弄他。


    而被推開的人這時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可是卻依舊眼帶笑意的看著雖是一臉黑,那雙大眼裏卻寫著慌亂之色的人兒。


    蕭清月瞪著他,死不承認道,“我看王爺是病糊塗了,還是趕緊找大夫瞧瞧吧”說完,趕緊逃離了廚房。


    直奔主院而去,一路上遇上的仆人們都是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黑的人。


    蕭清月心裏越想越氣,害她擔心了好半天,這灰是白塗了,以前便是這樣一直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沒想到再活一世,還是無法改變這樣的命運。她實在不甘心!


    天色已經暗下,迴到主院的房間後,兩個小丫鬟急忙打來熱水讓蕭清月洗臉,足足洗了好幾次才將臉給洗幹淨。


    盯著盆子裏倒映的人,蕭清月有些心煩氣躁,過了一會後,一個仆人前來通報,讓她去前去用膳。可此刻蕭清月早已沒了用膳的心情,讓房中的兩個丫鬟出去後,直接將房門反鎖了上床睡覺。


    躺上床後,她心裏不禁又擔心起蕭南楓會不會半夜裏再撬門進來,就這樣懷著對那個男人的滿腔怨氣,慢慢的睡著了。。。


    而在大廳的男人,聽著手下人的稟報,知道那丫頭之前已經吃了些點心,還喝了補湯,便也不勉強她。現在他自己生病了,想到晚上不能與蕭清月同塌而眠,他便覺得有些可惜。


    半夜裏,一陣接著一陣的咳嗽聲從書房中傳來,蕭南楓也沒怎麽用晚膳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裏,也不讓大夫看病,這下可又愁壞了徐福等人。


    這書房,府中沒有人敢隨意進去,除非蕭南楓親自傳喚,現在這人將自己關在房裏也不出來,這下可怎麽辦。


    已是後半夜書房外,李勳和徐福已是盯著那書房看了好一會,兩人隻能幹著急,之前他們壯著膽子帶了大夫前來,想要給蕭南楓醫治,卻被房中的人給拒絕了。


    徐福不禁著急的嘀咕起來,“這王爺是怎麽了,現在王妃都迴來了,怎麽還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根本不敢去休息,實在是放心不下蕭南楓的身子。


    一旁的李勳卻早已看破一切,這主子又在動歪心思了。


    徐福見他神態自若的什麽話也不說,急道,“你怎麽也不擔心,王爺再這麽下去,這身子還能好嗎”


    李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抱著胳膊小聲道,“福伯你真是笨,你都沒看出來點什麽嗎”枉他一直伺候在蕭南楓身邊多年,主子的這點心思他都看不出來。


    徐福聽了這話一頓,思索了一會兒後,頓時恍然大悟!“唉!真是年紀大了,腦袋不好使了”主子這麽明顯的用意,他盡然沒看出來。


    李勳難得的露出一絲賊笑,“現在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徐福聽罷一副一切了然於胸的表情。。。


    主院的屋子裏,蕭清月正睡的香,夢裏她正坐在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前,正要準備開吃時,突然傳來一陣敲木魚的聲音,而這時一件東西從天而降,砸在了桌子上。。。


    隨著一聲“哎呦”響起,剛才還在床上做著春秋大夢的人,此時已經躺在了床下。


    蕭清月掙紮著從地上起來,她怎麽滾到地上了,幸好她裹著被子,不然這身子哪經得住摔。


    與此同時外麵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蕭清月終於知道那夢裏的木魚聲是從哪來的了,想裝作沒聽見,繼續躺迴床上接著睡,可那敲門聲卻並未停歇。


    門外的人一邊敲著門,一邊焦急的喊著,“王妃!王妃!老奴有急事要稟告王妃!王妃!王妃。。。。”


    這下屋內的人再大的睡意也被這如不停敲打的木魚聲,給弄的沒了睡意。。。


    懊惱的翻身坐了起來,看了看外麵還黑著的天,想著現在應該已是後半夜,這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是要做鬼嗎!


    雖然心裏抱怨,可是人卻已經穿衣下了床。。。


    拉開門後,便見到門外一臉十萬火急的徐福,難道真出了什麽嚴重的事?


    出聲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迴稟王妃,王爺從白日裏就已經病了,晚上從城外迴來淋了雨,這會咳的特別厲害”


    蕭清月一時有些沒聽明白,這生病了找她做什麽,她又不是大夫。


    “既是生了病,你讓大夫前去為他醫治便是,找我有何用”


    徐福歎息一聲,無奈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爺一直將自己關在書房中,不許任何人靠近,老奴叫了大夫前去,也被王爺一並轟走了”


    蕭清月不禁在心中冷哼一聲,生了病不看,真是幼稚。不以為意道,“他既不願醫治,那就讓他病著吧”說完便要重新關上門迴去睡覺。


    徐福一驚,這怎麽跟他原本想的不一樣啊,急急推著門道,“王妃!如今隻有你能去勸勸王爺了,王爺也隻聽你的話,老奴是實在沒法子了,再這樣下去,王爺真的會出事的”這蕭南楓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可不能再這麽折騰了。


    “聽我的話?他又不是我養的狗,怎麽會聽我的話,福伯,你聽我的,他要扛,就讓他扛著,等他自己撐不住了,自會乖乖就醫”跟她演苦肉計?她才不會去上當!


    “王妃!王妃。。。。”徐福仍著急的叫喚著,可眼前的門已被關上,無奈又是歎息一聲,看了看那被關上的門,此時臉上已是寫滿疑惑,如果他剛才沒聽錯的話,王妃似乎喚他福伯!


    這王妃,究竟有沒有失憶?真是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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