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女子所追求,無不是想與自己的丈夫,恩愛兩不疑,共度到白頭。。。


    君為夫,爾為妻,一雙人,一條心,一路相伴。。。


    蕭右玉知道,這一世,在她的身上,這些都做不到了,她和沈豫章注定做不到一雙人。因為,她太過於理智。。。


    此時她正坐在馬車裏,出神的望著車外不遠處,那一身藍衣錦袍的風華男子,看著看著,眼裏卻漸起了濕意。


    此刻那男人正在給她買,她愛吃的桂花糖糕。。。


    沈豫章付了錢,仔細將東西包好,快步上了馬車。。。


    車內的人見他進了車,趕緊收起視線,努力的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把眼裏的濕意給逼了迴去。他們這會正準備去天江樓聽戲,今天難得沈豫章有時間可以陪她。


    男人上了車後趕緊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也未發覺女子微恙的表情,催促著,“快嚐嚐看,這是剛做出來的”


    身側的女子溫順的拈起一塊放進嘴裏,那滋味一時有些五味雜陳,她盡有些嚐不出味道,可說出來的話卻是。


    “甜而不膩,很香”


    男人聽她這麽說很是滿足,擁過身側的人,溫柔細語道,“等哪日再得空,我便跟那做糖糕的老伯將這製作的手藝,給學過來,你什麽時候想吃,我便在府裏給你做”


    被擁著的人,心口溢滿感動,可是卻依舊掩飾不住心底的苦澀。


    強壓下喉嚨裏的梗意,輕迴了聲,“好”


    今日的天江樓依舊熱鬧,大廳的台子上,戲子們正在唱著什麽。店小二點頭哈腰的將他們領上二樓,安排了一處好看到戲的位置。


    蕭右玉的腦子裏有些亂,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看戲上,而是另外一件事。今天出來看戲,是她提出來的,其實目的不是為了看戲,而是為了。。。


    “玉兒。。。怎麽了,想什麽這麽入神”


    溫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慌忙拿起桌上已經擺上的茶水喝了起來,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沒想什麽,就是在聽這戲子在唱的什麽詞”


    男人見她這麽說,沒有多做懷疑,耐心的解釋起來,“這戲班子不是本地的,有些唱詞也是從別國傳進來,難免有些聽不懂”


    “這樣啊”


    “恩。。。你若喜歡聽,改日我請些建康當地唱小曲的去我們府上,專門表演給你看”


    “不用了,我在這看看就好,倒是墨梅似乎很喜歡聽這些”她還記得之前安排沈默梅與蕭明明見麵那次,沈默梅就對這個很有興趣的樣子。


    “墨梅啊,等改日你也可約上她一起出來坐坐,不過她現在成了親,天天身邊還跟著個跟屁蟲,想要甩掉那個跟屁蟲怕是難啊”


    蕭右玉輕笑一聲,她也聽說了,自從成了親後,蕭明明是恨不得每天都跟在沈默梅身邊。這會她不禁又想起了另一個人,蘇行。


    自從蕭清月死後,蘇行也緊跟著辭了太醫院的職務,聽聞他雲遊四方去了,也許他隻是想遠離這個傷神之地吧。


    如今,這建康也將成為令她傷神的地方。


    我們總要接受,和被迫接受,屬於自己的責任和上天給我們安排的,蕭右玉也一樣,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勸自己接受。。。雖然這樣做會讓她在內心裏承受著非一般人的痛苦,可是。。。她還能怎麽做!


    此刻,沈豫章正一臉興趣盎然的樣子,看著下麵台子上的表演。。。


    這時男人背對著的身後,一個端莊典雅的女子正盈盈往這邊走來,那穿在最外麵的淺青色鬥篷外褂的帽子,遮住了那若隱若現白皙的秀麗麵龐。


    而在那女子對麵不遠處,一個店小二正端著茶點急匆匆的往這邊來,當那女子走到沈豫章身旁時,正好與那急匆匆的小二撞了個滿懷。


    “哐啷”幾聲,小二端著的托盤裏的東西撒了一地,瓷盤也碎了一地,那女子更是被撞的摔坐在了地上。


    離著事發地點最近的沈豫章,自然而然的是起身主動要扶起摔坐在地上的女子。


    反觀坐在位子上的蕭右玉卻隻是靜靜的看著,眼裏閃過一抹異色,手指也不禁跟著收緊。


    沈豫章剛蹲下身去,這時那女子鬥篷上的帽子跟著滑落,露出了女子本來姣好的麵龐,簡單的發髻,隻用了兩支簪子綰著。未施粉黛,卻是姿色天然。


    女子羞澀抬頭看了眼扶她起身的男子,臉色也跟著微微泛紅。


    “多謝沈將軍”


    話落,男人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隻是淡淡掃了一眼那女子嬌羞的臉。


    此時那撞人的小二正一個勁的道著歉,而這女子卻十分大度道,“沒事沒事,你不必太過自責,趕緊將此處收拾收拾,別傷著了過路的客人”


    那小二感激涕零的又是感謝了一番,趕緊將殘局收拾好。。。


    這一切就像是,無意發生的一個小插曲,沒有任何破綻。


    待到那女子準備起身離開之際,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又要摔倒在地,幸虧一旁的沈豫章一直扶著。


    抬起腳來查看,卻發現單薄的鞋底已有隱隱的紅色血漬滲出,那鞋底上紮進了一塊碎瓷片。


    女子一副隱忍的模樣,輕咬貝齒,訕笑著,“沒事,小傷而已”


    可剛跨出步子,整個人又如飛落的花瓣一般,輕飄飄的落進了男人的懷中。


    看到這的蕭右玉這時主動開口道,“豫章,我看這位姑娘傷著了腳,走路似有不便,不如,你送這位姑娘先找個地方看看傷勢吧”


    男人聞言,俊眉再次微擰,臉上的異樣更是一閃而過,待抬眼看向那坐在位子上的女子時,臉色早已恢複如常。


    他應道,“好,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裏等我”


    “不急,你不用顧念我,我等等自己迴府就好”


    男人細長的眸子瞬時又沉了幾分,說話的口吻也跟著冷了幾分,“我說了,在這裏,等我!”


    蕭右玉一時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弱弱的迴了聲,“好,我在這等你”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便露了餡。


    男人穩穩扶著腳下受傷的人,更是將她從自己懷中推開了幾分,那女子也不以為意,臨走時不忘有禮貌的對著坐著的人,行了行禮。


    “多謝夫人,先告辭了”


    坐著的人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算作是迴應,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再自然一些。


    一路看著兩人緩緩下樓,這麽一對璧人,所到之處,無不引人觀望。


    蕭右玉的眼裏就有如有針刺一般,隱隱發疼,她不得不承認,這女子不光比她要美上許多,還溫柔,得體,大度,端莊。實乃君之良配!


    她在上麵這麽想著的同時,孰不知,已經下了樓的男人,心裏正有一股怒氣蓄勢待發!此刻他還未出天江樓,得忍著怒意,因為他知道樓上的那個傻女人正在看著他們。


    等到一出了天江樓的大門,來到外麵的大街上時,男人迅速鬆開了自己的手。


    那女子一時有些怔忡,差點又沒站穩,不解的喚道,“沈將軍?”


    男人連看都懶的看身旁的女子一眼,直接問道,“好了,這裏沒有旁人,你也不用再演了”


    女子聞言,麵色一白,嘴巴微張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迴。


    男人負手而立,看著川流不息的大街,繼續說道,“是別人安排你這麽做的,還是。。。我夫人安排的!”


    女子輕咬紅唇,一臉羞憤道,“沈將軍這話是何意,恕小女聽不懂”


    男人慢悠悠的轉過身,漠然的看向身後的女子,“聽不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聽不懂,你怎會知道我是誰?又怎會知與我一道的,是我的夫人?”剛才臨走時,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喊了蕭右玉為夫人,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在那裏,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女子,怎麽會知道他們的身份。


    那女子仍舊有些不甘心道,“沈將軍在建康誰人不知,那位女子跟將軍在一起,小女自然會想到那是將軍的夫人,小女子自知隻是一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女子,將軍自然是不會將這樣的人放在眼裏”說完還一副很是傷神的模樣。


    沈豫章聽到這,已是冷哼出了聲,雙臂抱在胸前,盡也認真的從頭上下,打量起跟前有些站不穩的人。


    那女子不禁被這打量的目光,弄的有些不自在起來,腳下雖有些痛意,卻也不是那麽的嚴重。


    剛才在二樓,她也是有意的踩到了一塊碎瓷片上。雖然這跟當時商量的計劃不一樣,可是為了更逼真一些,她便演了這場苦肉計。


    努力保持站穩的姿勢,不自然的問道,“沈將軍為何這般看我”那看人的樣子,似在打量一件商品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這時男人好以整暇的說道,“我在看,你口裏所說的尋常人家的普通女子。。。我看你這女子,並不普通”一邊說著一邊又在這女子四周走著,隨即指著那身上的衣著接著說道。


    “你這外麵的鬥篷披肩,是上等的冰絲所織,價值不菲!你這頭上戴的簪子,若我沒說錯,應該是上好的翡翠料子。一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女子,能用的上這些上等貨色,是我大梁太過興盛,百姓們都富可敵國。。。。還是。。。你本就是王孫貴族的富家千金!”


    “。。。。。。。。。”那女子頓時又被說的啞口無言。


    男人的眸子閃過一絲嘲弄,不悅道,“你自己蠢,不要以為沈某跟你一樣蠢!”


    “你!!”此時,那女子已是徹底變了臉色,這哪裏是她心目中的大將軍,大英雄,這樣的毒舌!


    沈豫章放下胳膊,目光也越發的清冷起來,“我不管你是受誰的吩咐,想要借此接近我,又或許是想要進我將軍府。。。不管是哪一種,都趁早死了那份心!”說完也不再看那越變越難看的美麗臉龐,再次抬步進了麵前的天江樓。。。


    此刻,蕭右玉正坐在二樓的位子上發著呆,台子上演的什麽她也無暇理會,腦子裏全是剛才離去的那對身影。


    心想著,那樣美麗的女子,沈豫章應該會喜歡的吧,以後再給他們多些時間相處,相信也能處出感情來吧。


    想到這,不禁嘲諷一笑,她這妻子當的,真是稱心稱職!一邊幫自己的丈夫張羅別的女人,一邊還擔心他們的感情生活。。。


    嗬嗬,她還真是理智過了頭。。。


    隻是她這邊還未理智完,對麵的位子上傳來聲響,再抬眼,那氣宇軒昂的男人已經坐到了她麵前。


    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怎麽迴來了”不可能這麽快,這附近最近的醫館也要走上小半刻鍾的時間,怎麽就迴來了,她不禁又看了看那身後,也沒見到那女子的蹤影。


    男人隻是端起桌上的茶碗小嘬了一口茶,反問道,“怎麽,你不希望我迴來”


    “不。。。不是,我是想著,你要是送那姑娘去醫館的話,不會這麽快迴來”心下有些忐忑,難不成被他發現了什麽。


    男人放下茶碗,抬眼看向對麵的人,“那女子隻是受了點小傷而已,不是斷手斷腳,她有腿,醫館可以自己去。再說,她受傷也不是我所為,若說真要人送她去醫館,也應該是剛才將她撞到在地的小二,不是嗎!”


    蕭右玉聽到這,一時杵在了那,也不知道該怎麽迴他這話,隻得又端起杯子,幹喝幾口茶來掩飾自己。


    這時,對麵的男人嘴角閃過一抹笑意,伸手抓向對麵女子端起杯子的手,溫聲說道,“你杯子裏的茶水已經沒了,喝我的”


    說著便將自己剛喝了一口的茶水,遞了過來。。。


    蕭右玉先是一愣,隨後又是一驚,有些傻眼的盯著自己手裏空空如也的杯子,這杯子裏的茶水什麽時候沒的,她都沒發現!


    有些慌亂的接過那遞來的杯子,趕緊低頭喝了起來,那整張臉更似要整個塞進杯子裏一般。


    男人見她這樣,眼裏的笑意越發漸濃,剛才心裏的怒氣也跟著消下去不少。


    傻女人,此生既已認定你,又怎會不知,你心裏所想的。


    愛一個人容易,可是要懂一個人卻很難,他如今在做的便是要懂他這個深愛的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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