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將軍府內,燈火通明,府內的下人們都各自神色匆匆做著自己的事,所有人都不敢隨意說話,一切都顯的十分安靜。


    沈默梅的院子裏,站著幾個人。。。沈豫章,蕭右玉,沈義府,蘇行,還有聽到消息連夜出宮趕迴來的沈如君,此時她正陪在房內。


    所有人都被白日裏發生的事給驚著了,沈義府更是沒有想到,他原以為將人給看守起來是為了保護,沒想到卻是害了她。


    沈默梅的性命已無大礙,隻是孩子到最後終沒能保住。


    門外的幾人臉色都不太好,原本已經談妥了一切,隻待蘇行來上門提親,將婚事給辦了就萬事大吉了。可是現在卻又出了這樣的意外。。。


    沈豫章不禁在心裏責怪起蘇行,若不是他一句話沒留就突然離開建康,沈默梅又怎麽會突然一時想不開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不禁惡語相譏道,“現在蘇大人的麻煩沒了,蘇大人是不是感到十分慶幸”


    蕭右玉拉了拉有些氣焰難消的人,“豫章。。。”她知道沈豫章現在心裏肯定十分惱火,可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顧及到蕭右玉,男人隻得氣的背過身去。


    這時,一臉沉重的蘇行將身子轉向一旁,同樣麵色凝重的沈義府,抱拳一作揖。


    “沈將軍,請給蘇某三日時間,容蘇某迴府準備聘禮,三日後蘇某定準時來將軍府提親”自己種的因,不管得什麽樣的果自己都要一力承擔。


    沈義府重重歎了口氣,眉頭深深皺著,蒼老的臉上有些滄桑。他年紀有些大了,子女的事始終都是他放不下的牽掛。戎馬生涯了大半生,立下赫赫戰功,贏得了名聲,建立了自己的權利,到頭來卻沒能看好自己的女兒。


    沈義府此刻有些挫敗,不管之前有多麽的憤怒,都不如人能平安的活著來的重要。隻是說了句,“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便轉身出了院子,那背影看著甚是孤寂。。。


    沈豫章也在瞪了那灰衣男子之後,也轉身進了屋子。


    此時,院子裏隻剩下了兩人,蕭右玉不願在這個時候去責怪這個人,發生這樣的事,是誰都沒預料到的。


    想到他之前突然離開建康,便問道,“這兩日你離開京城。。。是不是去了揚州。。。”揚州距離建康,說不遠,說近不近,隻是他出城的時間極為巧合,這一來一迴,時間剛好對上。


    男人有些錯愕的看向身旁的人,“你怎麽會知道?”他當時也是突發奇想,臨時決定去揚州,蘇府上下並無人知曉,就連一直跟著他的蘇冥也不知道此事。


    蕭右玉心中一曬,他們還真是血緣至親,都說外甥像舅舅,這話到是一點不假。如果換作她是蘇行,遇上這樣的事,她也會想要知道蕭清月的意見。確定他是去了揚州,她緊接著又問道,“清月怎麽了,她還好嗎?”


    一說起蕭清月,男人的眸子整個沉了下來,“似乎。。。不太好。。。”


    蕭右玉瞬時又憂心起來,“不太好?什麽意思?”難道六王爺待她不好?


    想了想,蘇行還是將昨日在揚州見到的事大致的跟蕭右玉說了一些。


    蕭右玉聽了之後心下感歎,“當初我就跟清月說過,六王爺不同於常人,跟他那樣的人在一起,隻能被牽著走”她如今已和沈豫章互許了終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蕭清月。


    “我迴來時聽說,蕭南楓府上快要辦喜事,看來他們兩人要成親了”


    蕭右玉聽到這,臉色卻有些凝重,並沒有因為聽到蕭清月要成親而感到高興,看向同樣沉思的男人,想起一件事來。


    “蘇行,清月與我說過,說你和六王爺十幾年前就認識,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她一直覺著蕭南楓有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男人聞言,眼裏閃過一抹異樣,隻是一晃而過快到讓人捉摸不到。可是那異樣卻叫一旁,一直炯炯有神盯著他的人給捕捉到了。


    蕭右玉的心口不禁也隨著那微變的眼神跟著一沉,難道她一直以來的懷疑是對的,蕭南楓真的有問題?!


    夜色茫茫,已是燈火闌珊之時,有些秘密被掩藏在這些燈火背後,想要看清,卻又看不清。。。


    沈默梅這一昏迷就是兩日兩夜,她剛經曆了小產,加上又割了腕,身子十分虛弱。


    蕭右玉和沈如君兩人輪流照看她,生怕再出了什麽岔子。


    沈默梅醒來時已是第三日的淩晨時分,睜開眼,兩眼空洞無神。。。


    此時留下陪夜的蕭右玉已累的趴在床沿邊睡著了,她的身上正蓋著沈豫章的黑色披風,不久前,沈豫章才來過,怕她身子吃不消,一直勸她迴訪歇著。可蕭右玉就是不肯,孩子沒了,她也有責任,更何況蘇行還是她的舅舅。。。


    一旁守著的其他兩個丫鬟也都靠在牆邊,正瞌睡著。


    看著這一切,沈默梅知道,自己沒死,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淒慘一笑,死的是這肚子裏的孩子。。。


    輕手輕腳下了床,簡單披了件袍子便悄無聲息的準備出去。


    輕推開房門,生怕驚著了房內睡意正濃的幾人,“吱嘎”一聲,門開了,沒有驚醒房內的人,卻瞬時引起了一直守在門外人的注意。。。


    屋外懸掛在屋簷上的燈籠,忽明忽暗,空中已漸漸西沉的月亮還灑著柔和的光。。。


    沈默梅站在門口,看著同樣也正看著自己的男人,滄海桑田,恍如隔世。。。


    她沒想到推開門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他!


    男人看到她,一時也有些局促,開口說點什麽吧,躊躇了半天終於問了句。“身子可有哪裏覺得不適”


    沈默梅盯著他看了許久後,“你在這裏做什麽”一開口,聲音有些嘶啞,睡了整整兩日,這會頭腦裏異常清醒。


    聽到這冷冷的問話,蘇行又開始局促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向口齒伶俐的人,平生第一次說話盡結巴起來。。。


    “我。。。我。。。”我了半天,也不知道我什麽,總不能說,自己正在為自己造的孽在懺悔,在贖罪吧。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男人此刻突然不敢去看,射在自己身上猶如這外麵月光一樣的眼神,既皎潔又清冷。


    支吾了半天突然說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些吃的”說完趕緊轉過身去,想要逃離這裏。


    沈默梅一直盯著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她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像一個來討債的。如今孩子沒了,她與他的最後一絲牽絆也沒了。本來他們之間一直都是她的心在被牽絆著。。。


    蘇行一路疾步來到將軍府的廚房,擦了擦額頭,上麵已經滲出汗來。。。這兩天他一直奔波於將軍府和蘇府之間,晚上更是守在沈默梅的院子裏。曾經他也這般守護過一個女人,可那女人早已不屬於他。到如今,他守著的,是為他丟了孩子的女人。。。是他該負起的責任,他絕不會推脫。。


    廚房裏為了照顧沈默梅的身子,一直亮著,幾個湯罐裏有煲好的湯,這些都是隨時為醒來的沈默梅準備的。摸了摸不溫不燙的湯罐,蘇行拿出打火石來,打算將這湯再熱上一遍。沈默梅剛剛小產,飲食不能太過生冷。。。


    這時,隻披了件白色袍子的女人,出現在廚房外,淡然的看著裏麵正在扇火的人。


    “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


    聽到背後突然想起的聲音,拿著扇子的手一頓,蘇行這額頭上又驚出汗來。他一個會武功的人,連有人進了廚房都不知道,他剛才在想什麽!


    不自然的抿了抿幹澀的唇,“你先等一下,湯就快熱好了”這幾盅湯都是他親自煮的,裏麵都有特意配製的藥材,適合她調養身子。


    站在身後的人,秀眉微蹙,這人是聽不清她說的話嗎!從剛才到現在,都在答非所問。


    莫名有些惱火,“蘇行!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搖著扇子的手再次停下,腦子裏努力思索起來,他該怎麽迴她的話。頓了片刻,他選擇沉默,手裏的扇子再次扇了起來,這速度也比剛才的快上許多。


    沈默梅臉上一寒,這人什麽時候也學會裝聾作啞起來,要不是之前他們在城外醫治瘟疫時,待上過一段時日,她還就真的以為他是這樣的人。


    上前一把奪過那扇的唿啦唿啦直響的扇子,一把折斷,拍在一旁的桌上,看你還怎麽扇!


    這下倒把蘇行給楞了一下,掩飾慌亂的扇子沒了,他隻得硬著頭皮看向身側的女人。


    鄭重其事道,“我在做我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嗬。。。女人冷笑一聲,“該做的事?何為該?何為不該。。。”


    男人這會又被這話給噎住了,想了半天說了句,“我明日便會來府上提親”


    沈默梅原本發白的臉龐聽到這話,不禁又白上了幾分,“你要娶我?”


    “是”


    嗬。。。女人又是冷笑一聲,眼裏閃著堅定的光芒,“你放心,我就算削發為尼,此生也絕不嫁你!”她如今已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麽好怕的,以後更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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