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曉白鷺,汀悠繁繁香入骨,長相慕兮君知否。


    看到那人出現,蕭清月的眼裏便再也沒有其他,她更是忘了自己此時正一絲不掛的浸在浴桶裏。兩人都目不轉睛的互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蕭清月不禁心下思量,他怎麽來了,又怎麽會這樣有恃無恐的直接進了她的閨房。可轉念一想,隻要是這個人想要做的事,便沒有他做不到的。靜靜盯著那一雙幽暗的眸子,想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


    又是這樣的眼神,似曾又相識,繾綣而複雜。。。


    這時,男人的手又伸了過來,想要撫一撫那張熟悉的臉龐,隻是那手還未觸及到那臉,浸在浴桶裏的人便微微側頭躲過了他伸過來的手。。。


    男人的手指微僵,臉色整個冷了下來。


    蕭清月雙手護在胸前,在浴桶裏調整了一下姿勢,背對向一旁的人,而那後背上的傷痕更是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視線裏。


    蕭南楓不自覺的收緊五指,眼裏已是,微光浮動,風起雲湧。


    這時坐在浴桶裏的人平靜開口道,“王爺,天色已晚,王爺待在一個即將遠嫁和親的,前朝公主房中,難道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傳出閑話麽?”她如今已是待嫁之身,跟他再也沒有可能,況且這一切還都是他的安排。


    男人盯著那後背上的傷看了半晌後,“你都知道了”


    背對著的人嫣然一笑,強壓下心口的刺痛,怎麽能不知道,堂堂六王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連皇上都要聽他的吩咐辦事,何等的厲害。


    冷冷說道,“請王爺出去!”


    身後的人麵色一暗,眉頭跟著蹙起,“你怨本王?”她這是在怪他將她嫁去北魏和親嗎?


    蕭清月隨即滿不在意的迴道,“怎麽會,這兩年一直得王爺照拂,清月實在無以為報!”他幾次三番救她於危難,沒有他,她也恐怕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男人的眉頭已是越皺越深,“你是存心在氣本王嗎!”


    “我怎麽敢,我謝王爺還來不及呢,嫁到北魏做皇妃,也好過將來老死宮中來的強,王爺你說是不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再待在建康,怕是沒有人敢娶她了吧。


    蕭南楓聞言頓時臉色微變,“本王這麽做也是沒有辦法,本王是在救你,你明白嗎?”


    明白嗎。。。


    蕭清月苦笑一聲,悠悠從浴桶裏轉過身來,看向她如今深愛的男子,“王爺這話,是在問我,還是在問王爺自己”她明不明白已經不重要,聖旨已下,蕭衍已經用飛霞殿內所有人的性命作要挾,她若不按照聖旨行事,結果可想而知。


    那他呢。。。將她親自送去北魏嫁給別人,他真的看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嗎!


    此刻,蕭南楓沉默了,他做這一切的初衷,想的最多的便是要保住蕭清月的命,其他的並未想太多,現在被這麽一問。。。他也動搖了。


    蕭清月如今已經完全看不清,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裏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她甚至想,這個男人心裏真的有過她嗎?


    見他一直沉默,蕭清月收迴視線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起來了,王爺可否出去”


    聽她說要起來,蕭南楓瞥了眼離浴桶不遠處的架子上,掛著的浴巾和衣物。。。他沒有按照蕭清月的意思出去,而是直接走到那架子跟前,將衣物和擦身子的浴巾拿了過來。


    蕭清月愕然的看著那人做的這一切,心想他這是要做什麽,難道還要親自伺候她出浴不成。


    假裝看不到他做的這些,又下了一道逐客令,“請王爺出去!”這次的語氣比先前的都要重上幾分。


    男人似乎沒聽到一般,說道,“你不是要起來,本王侍奉你出浴”


    “。。。。。。。”蕭清月瞬時語塞,怒瞪著此時正拿著浴巾,等在木桶旁的男人,這桶裏的水漸漸已經沒有熱氣,而她的身子也漸漸完全暴露出來,剛才隻顧著說話,卻沒發現自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若是換作別的女人,被時下最炙手可熱的六王爺親自侍奉,一定會高興的暈過去吧。可是她如今一個和親的前朝公主,實在是無法體驗那種高興的心情。


    嗔怒迴擊道,“王爺府上姬妾眾多,怕是每位都想要得到王爺這般的服侍,清月自知福薄,擔待不起這份恩德,還請王爺出去!!”


    這一口一個王爺,一口一個出去,漸漸快要讓素有天下第一溫潤如玉美男之稱的蕭南楓,失了性子,更是要失了風度。


    眸光微沉,臉色變冷,男人往木桶前又走近了一些,兩眼不離的盯著裏麵的人。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本王親自抱你出來!”


    蕭清月聞言仰起頭驚恐的看著已然生氣的人,心下思忖,他生氣什麽,不是他向蕭衍進諫提議將她嫁去北魏的嗎?既然要分道揚鑣,那就橋歸橋,路歸路,他現在跑來做這麽一出又是幹什麽!


    越想越憋屈,蕭清月的小性子也上來了,既然要斷,那就斷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不客氣的警告道,“王爺若是再不出去!清月隻好叫人了!”他一個王爺,被人發現在這裏,還要被人趕出去,傳出去都是不大光彩的事,她就不信他能拉下這個臉來。


    此時,蕭南楓早已放下手中的東西,兩手直接撐在了木桶的邊緣,整個人都已經俯在蕭清月的上方,這讓依然坐在桶裏的人很是尷尬,這下算是徹底被看光了。


    隻聽男人淡然吐出幾個字,“你確定,要喊人進來?”


    蕭清月不自然的往另一邊挪了挪,將自己抱的更緊了些,這腿屈在裏麵都有些麻了。有些沒底氣的迴道,“你若再不出去,我自然是要叫人進來”說完,便在心裏暗歎一口氣,唉。。。要不是她現在什麽都沒穿,怎麽會又這樣被這人牽著鼻子走。


    這時,俯在她上方的男人,直接俯首貼到她的耳邊,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來的卻是最滲人的話。


    “你若叫人進來,本王立即命人刺瞎那人的眼睛!”


    “你?!”震驚的迴望著此時近在咫尺的男人,蕭清月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她從來都知道,蕭南楓骨子裏其實是個冷漠的人。若不是他看進眼裏的人和事,他是不會去多瞧上一眼的,之前那醉煙樓的瑟瑟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這,她突然就問了一句,“那醉煙樓的瑟瑟便是這樣沒了性命的嗎”她可沒忘記之前在天江樓聽到的關於瑟瑟死亡的傳聞,沒了利用價值,便被他殺了?


    男人目光已是越來越冷,語氣也跟著變了,“你也認為,瑟瑟是本王殺的?”


    “難道不是嗎?”


    話落,蕭清月明顯感覺到屋內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她也不自覺的跟著打了個冷戰,要是再不從浴桶裏出去,她真的可能就要著涼了。


    蕭清月原以為,她說了這些後,蕭南楓便會生氣離開,其實在她內心深處,是相信這個男人的。不論,他的手段如何,她都知道他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剛才那樣說,也隻是想要激他離開。


    可是,蕭南楓這樣的男人又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給激走的,就像她想的那般,能夠進入他眼裏的人是少之又少,可她自己本身便是蕭南楓看進眼裏的人,更是看進心裏的人。。。


    蕭南楓見她打了幾個冷戰,什麽話也沒說,兩隻手便直接下到了浴桶裏,也不管自己的衣袖是否被水沾濕。


    蕭清月頓時驚唿道,“蕭南楓!!你!!”


    男人並沒有停下動作,邊繞過她水下曲著的腿,邊說道,“你若是想飛霞殿裏明日多上幾個瞎子,你便叫吧”


    蕭清月此時已經羞的徹底張不開嘴了,剛想說自己出來,可是男人已經將她從水裏整個攔腰抱起。。。


    若是此時哪裏有個洞的話,蕭清月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真的是太羞人了。她長這麽大,這身子別說是讓男人碰了,連看都沒讓別人看過,可今天。。。她實在羞的無地自容,也實在沒了辦法,隻好整個人都蜷縮進了抱著她的男人懷裏。隻是她沒發現,這樣一個舉動,讓抱著她的男人臉色瞬時緩和了不少。


    蕭南楓直接將人抱上了床,蕭清月一沾到床便趕緊縮進了被子裏,連整個臉都跟著埋了進去。


    男人見狀,嘴角微揚,接著他將衣物和毛巾拿了過來,溫聲道,“快將身子擦擦,免的著涼”


    蒙在被子裏的人悶聲迴道,“現在你能出去了吧”她現在都已經被看光了,叫她怎麽出去見他。


    “你將衣服穿好,本王便出去”


    “我還要給傷口上藥,你。。。。”你就不能出去嗎。。。


    這時,男人又迴給她一句讓她啞口無言的話,“那正好,本王來給你上藥”


    “。。。。。”此刻躲在被子裏人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南楓見她一直沒有動靜,所幸直接過來扯被子。。。


    蕭清月立馬急道,“你。。。你。。。你別拉,你先轉過身去。。。”


    男人聞言輕笑了兩聲,停下動作說道,“好”一會兒後,他又說了聲,“你可以出來了”


    蒙在被子裏的人聽到這話,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便看到男人已經背過了身子,趕緊拿過床邊放著的毛巾和衣物,此刻她身上的水早已被床上的被子蹭幹淨了。她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看著男人此時垂在身側的衣袖上正滴著水,想著等一下拿毛巾給他擦一擦。


    這時背對著的人,微微側頭道。“你這衣服還是別穿的好,等下上藥,本王還要為你脫”


    這剛將袖子套上胳膊的人,瞬時一頓,連帶著臉也跟著又紅了幾分。


    蕭南楓等了片刻後,便轉過身來,此刻坐在床上的人已經穿戴整齊,他心裏不禁莞爾,這穿衣的速度可真夠快的。


    蕭清月已經逐漸恢複平靜,遞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過來,麵無表情道,“王爺的衣袖濕了,擦擦吧,整理好也該迴去了,清月也要歇下了,至於上藥的事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男人這剛緩和好的臉色因為這話,瞬時又是一暗,沉默著接過遞來的毛巾,雖一邊在擦著衣袖,可視線卻是一直落在那潮紅未退的少女身上。


    蕭清月一直故作鎮定的不去正眼看他,可是餘光卻一直在掃著,幾步外整理自己衣袖的人。等他整理好衣服後,便見那人在屋內環視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她這邊還在疑惑,緊接著她才知道蕭南楓在找什麽了。


    就在剛才掛衣服的架子旁的小桌上,正放著一支玉瓶。那是上好的金瘡藥,蘇行讓她每日都要塗在患處,可以去痕消疤。


    隻見蕭南楓徑直走了過去,拿起那支玉瓶查看了一番,他雖不是什麽名醫,可是以前常年在外遊曆,基本的醫理還是懂的。所以他認得,這玉瓶裏的是上好的金瘡藥。


    拿著東西走到床邊,緩緩對著已經愣坐在床邊的人說道,“這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本王來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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