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震驚白桑看在眼裏:“要是讓你出了事,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那怎麽行呢?”


    他瀟灑一笑,然後行了一個修行者的抱拳禮:“拜托了,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至於我,能為自己的理想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嘛!”


    他最後掐了個法訣,分別朝天地一指,口中念念有詞,果然是釋靈解魄之法。


    金色光芒衝天而起,如萬箭齊發,朝無邊無際的巨蟻之海衝去,隻一瞬間它們血肉橫飛,飄揚開來像一場別樣的花雨,從四麵八方紛飛而落。


    “快哉,快哉!”白桑背過手隨意一揮手,迅速化作一捧飛沙,消失在屍山血海之中。


    “無論如何,我都要阻止他們。”白秀本以為自己仍見不得生離死別,然而此時此刻他心中竟無比平靜,他定定地看了那片空地一眼,轉身朝神像頭頂行進。


    三十秒後他終於出現在巨石之上,此時離激活劫生盤、徹底關閉各界界限隻有四分鍾。


    “你隻有四分鍾時間,如果你想阻止我的話。”清鼎轉過身,笑吟吟地看著他,一派悠哉神色,“不過今天我不會再給你打敗我的機會。”


    他的身後是一個玉台,璀璨光芒將其籠罩其中,叫人看不清上麵的情況。


    白秀收迴目光,不由握緊了破魔之刃,但很快他又鬆開了手,緩緩將刀歸鞘,然後看著清鼎誠懇開口:“我不是來挑戰你的,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清鼎一臉洗耳恭聽的神情,他可不怕白秀拖延時間,等劫生盤徹底關閉各界界限,締天便能高枕無憂了。


    可惜白秀並沒有他意料中的焦灼,十分鎮定地朝這邊走來:“你在修行界蟄伏幾十年,想必也聽說過很多關於修行界的事。


    三千年前天修尊者白星移與天界修靈者之鬥兩敗俱傷,四千年前天樞門與龍靈相鬥死傷無數,五千年前人與獸族之爭血流成河,這全都是礻的詭計。


    我想你們締天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他們存在,我們不是敵人,今天的一切不過是他們暗中挑撥、驅虎逐狼的把戲,如果真的把各界界限關閉,將會使他們奸計得逞。”


    清鼎沒有阻止他接近玉台。


    今非昔比,如果白秀執意要打劫生盤的主意,他有無數手段阻止,更何況他這一次也是有備而來,就算白秀故技重施,之前的金光也未必能傷他一根汗毛。


    然而白秀在他兩米開外的位置站定了。


    “我們應該聯手起來擺脫他們的控製,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若真到了那一步,他們絕不會看著締天坐大,第一個就會除掉你們。”


    清鼎聞言詭秘一笑:“你怎麽知道我們不是在利用他們?就算礻借刀殺人又怎麽樣,殺了該殺的,接下來就是握刀的人了。


    好了,別在這裏浪費口舌了,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阻止締天的行動,你們不行、他們不行,老天爺也不行!”


    白秀遺憾地看著他,輕輕將手放在了破魔之刃上:“這麽說,我不得不動手了……你是葉軒的父親,我是他的朋友,我們本不應該兵刃相向。”


    清鼎暗自警惕,麵上冷哼一聲。


    “別扯這些沒用的,如果你願意獻上你項上人頭,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畢竟我這個人最記仇了,隻有敵人的心頭血才能澆滅我的憤怒,以前我最恨你父親,現在我最恨你。”


    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迴頭看了一眼玉台,不懷好意地說道:“你還有兩分鍾時間,但它足夠讓你殺死你自己……放心,說話算數,沒了別人的幹擾,師妹現在什麽都聽我的。”


    白秀注視著著手中的破魔之刃,苦澀一笑:“如果這場爭鬥隻是源於你對我的仇恨,那我的確死有餘辜。”


    他將刀抽出,對準自己的心髒,平靜地看著對方:“隻要我死了,你就能停止這一切,是不是?”


    清鼎斂了笑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對,隻要你死了,我立馬將劫生盤的力量斷開,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麽喜歡舍己為人……”


    話還沒說完,破魔之刃鋒利的刀刃已刺入白秀的身體,他下手的力氣非常大,整個刀身穿過他的身體從他的後背透了出來,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襟。


    “其實我應該感謝你給了我一個逃避現實的機會,我真的盡力了,但有些事情不是我的盡力就能做到的。”白秀低聲說道,“謝謝你,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他的氣息一點一點弱了下去,最後半跪下身,頭也跟著垂了下去。


    四周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清鼎臉色陰沉地看著白秀,嘴角卻漸漸勾勒出一抹冷笑,然後緩緩走到他身邊。


    “你們修行者實在太虛偽了,但若非如此,我區區幾句話又怎麽能取你性命……嘿嘿,你也蠢了,我締天千秋偉業隻會掃清掉一切障礙,成為真正的主宰者!”


    他狂傲一笑,轉身凝視著光芒之中的玉台,再過一分鍾,那將誰也阻止不了締天大軍踏平這凡人的世界的步伐。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金光毫無征兆地朝他刺來,清鼎卻似早就料到對方的舉動,手一舉穩穩地挾住了破魔之刃狹窄的刀刃,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上寒光湧動,瞬間將寒冰箋反刺了迴去。


    白秀悶哼一聲,身體像是失去所有的力量,緩緩倒在了他的身上。


    清鼎輕輕扶住他,毫不遲疑地一推寒冰箋讓它整個沒入白秀腹中,鮮血瘋狂從傷口湧出,而之前破魔之刃留下的傷痕早就消失不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秀,眼中殺意畢露:“這刀當時可是我送給師妹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它認主後根本不可能傷害主人麽?


    裝裝死就想殺了我,哪有那麽容易……而這寒冰箋是師妹特意鑄來對付你的,可惜她最終心軟了,把它給了我,不過沒關係,你想死我還是可以成全你。”


    “原來如此……”白秀低低一笑,十分遺憾地朝他搖了搖頭,“可惜你是第二個這麽跟我說的人。”


    他手上法訣一凝,一根細如針卻無比堅韌的冰刺猛地一彈,瞬間刺入了對方胸膛,清鼎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洶湧而出的鮮血,掙紮著撲倒在地。


    來不及將寒冰箋取出,隻是將傷口草草一裹,白秀竭盡全力來到玉台前。


    他賭對了,天地之樞的靈力在他體內果然還有殘留,雖然他被清鼎重傷,但最終活了下來,這給他贏得了機會。


    他踉蹌著走入光束,很快看到了傳說中的劫生盤。


    這是一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石盤,上麵光禿禿一片,和白桑之前跟他說的不同。


    不過白秀也沒有失望,將整個石盤翻了過來,上麵的確有幾個空洞,隻要他將需要的東西放進去,將天地靈氣接引而下,便能成功逆轉劫生盤。


    天邊隱隱現出了一條好似銀河的溝壑,這是界限崩塌的征兆。


    他不敢繼續耽擱,當即將血陽屍珠、九陰之魄、陰煞羅盤和兩隻吒目放了進去,一道白光衝天而起,瞬間將之前的光線吞沒。


    他心頭一鬆,虛弱的身體幾乎站立不住,心裏卻很高興,他看著白光漸漸將紫光覆蓋,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喃喃道:“你們安息吧,一切都將迴到正確的軌道上去……”


    他話音未落,白光猛地一閃,竟又被紫光悉數吞噬了大半,白秀一驚,勉強將注意力放在石盤上,赫然發現原本的五個空缺之中又多了一個凹槽。


    他心中一動,一掐法訣,一個模糊的影子鑽入了凹槽,白光再次亮起。


    一時間他不知該喜還是悲,黎春他們的確沒有說錯,白桑並沒有將全部實情告訴他——這逆轉之法果然需要他魂魄中的天地靈氣,或許怕他退縮,參與那個計劃的人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可問題來了,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難以支撐劫生盤將各界界限全部打開,就算最後他成功了,他的命魂之力也將耗盡。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閃了又閃,最終歸於平靜,他眼中堅決之色越發難以動搖,仍將法訣一凝,自言自語說:“是生是死,便聽從命運的安排吧。”


    白色光芒乍然閃耀,幾乎要將紫光完全裹挾住,可就在這緊要關頭,它竟大有散逸之勢。


    白秀哪能不驚,一邊將法訣重新一掐,一邊飛快檢查著凹槽中的幾樣東西。


    奇怪的是血陽屍珠也好、吒目也好,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也就是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失神地凝視著自己的掌心:“難道所有人都弄錯了,我命魂之中根本沒有與劫生盤同宗同源的天道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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