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疑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更讓他堅定了之前的想法,他大可以和白桑冒險走一遭,但這五人到底是無辜的局外人,斷不能讓他們也牽扯進來。


    而這幾位見識了如此詭異的情況,也應該很容易說服。於是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進了駕駛艙,其他四人也都是六神無主,見他過來,王海平轉過頭,有些欲哭無淚:“辛大哥,我們該怎麽辦啊……”白秀示意他不要慌:“試試往迴開,也許能穿過這片海域。”王海平到底年輕,一聽他的意見,仿佛有了主心骨,當即將船調轉方向,加足馬力朝雲寧島方向開去,但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鄧清清看著跳脫,其實膽子並不大,立馬攥緊了白秀的胳膊,哽咽道:“我們、我們會不會迴不去了……”白秀安慰一笑,心裏也沒有底,不過聯想到之前那些血光,他隱隱有了幾分猜想,他努力迴憶著當時的情形,對王海平道:“一會兒我說往哪兒開,你就往哪兒開。”王海平巴不得他能把擔子接過去,連連點頭。


    漁船一轉方向,按照白秀的指引,緩緩劃開波浪,又航行了半個小時,除了一如既往優哉遊哉的白桑,其他人都不由屏住唿吸看著儀器的顯示盤。


    突然方霏一聲驚唿:“我們好像從哪怕區域繞出來了,你們看,定位變了……”她話還沒說完,滴滴的警報聲一響,上麵的指示針猛地一陣抖動,然後徹底停了下來,就連定位導航也跟著一暗——萬萬沒想到,這關鍵時刻所有能夠幫助他們判斷自己位置的儀器居然同時失靈了。


    眾人麵麵相覷,漸漸地就連周遊、梁陳這兩個最為穩重的小隊成員都不由自主地露出幾分恐懼神色,他們就像茫茫大海之中一葉飄蓬,隨波逐流、再無依靠。


    白秀倒是鬆了口氣,雖然他們現在無法確定自己到底在什麽位置,但他可以肯定他們已經走出了之前的困境。


    當時遇到那血光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它們的包圍獨獨缺了這一角,似乎隱藏著什麽玄機。


    王海平五人正魂不守舍,白桑咦了一聲,他迴頭看著白秀:“你快出來看看,外麵怎麽起霧了。”白秀心中一動,連忙推門走了出去。


    果然如白桑所言,明明之前還電閃雷鳴,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外麵居然什麽動靜都沒有了,隻餘白茫茫一片,哪怕就是漁船的附近,都讓人看不分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剛想去附近看看,腳下忽而一顛,像是船撞到了什麽東西上。


    也虧得王海平剛剛驚嚇住了,開得並不快,不然怕又要出其他變故,其他人聽到動靜紛紛擠了出來,就連王海平也估摸著一時開不了船跑過來湊熱鬧。


    他們這才意識到四周居然起了這麽大的霧,驚歎聲絡繹不絕,但很快他們的注意力被一陣極為詭異的聲音吸引住了,漁船的前方竟傳來一聲連著一聲的敲擊聲,就像……方霏將聽到的聲音形容了一下:“難道前麵並排著很多木箱子,我們的船撞到了當頭的一個,被它一推,就像骨諾牌一樣,一個撞向一個……”她這麽一說,把其他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周遊想了想說:“船上好像有皮艇,要不我們下去看看?”白秀的警惕之心遠大於好奇心,隻是眼下沒有其他線索,或許這擋住他們船的東西能給他帶來什麽信息,當然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讓這些年輕人去,連忙叮囑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別亂動。”這詭異的動靜猶如一針鎮定劑,讓他們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點,他的提議自然讓幾位躍躍欲試的少年男女很不滿,但麵對他堅決的態度,他們也隻好點點頭。


    很快,皮艇放了下去。見白桑也跟了過來,白秀悄聲對他說:“眼下情況太古怪了,你還是留著船上吧,就怕有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想把我們倆都引開,對他們不利。”


    “你一個人行不行?”白桑不放心,


    “他們在船上能出什麽事,總不至於有什麽東西會爬進船裏,將他們一個一個吃了吧?”


    “……”對於他這種狂立g的舉動,白秀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麽,最後道,


    “小心為上。”他劃著小皮艇朝漁船前麵的水域靠去,很快他離那東西隻有幾步之遙了,如果他伸手,說不定就能觸碰到它。


    隻是白秀並沒有那麽魯莽,他將小皮艇停在一個安全距離之外,小心凝神查探。


    然而就是這麽古怪,明明之前他還使用過離魂咒,眼下靈脈之中卻是什麽動靜都沒有了——這裏似乎也是靈力隔絕之地。


    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既來之則安之,就算無法使用靈力,他也必須過去看一看。


    未知的事物總能給人帶來恐懼感,雖然王海平他們並沒有到驚恐到歇斯底裏的地步,怕就怕這樣的狀態持續下去會將他們的精神壓垮。


    更何況,他們似乎從一個困境到了另外一個困境,離開也好、繼續尋找那龍王宮也好,都需要他做出下一步反應。


    所以他沒有耽擱太久,先是在原地屏息凝神一聽,確定沒有什麽異常,小心劃了過去。


    很快,他手中的木漿撞在了什麽東西上,白秀輕輕一敲,它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似乎是木頭做的。


    他稍稍放下心,收迴木漿,將手放在上麵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邊。剛一上手,細膩的觸感就讓他動了動心神,這東西的確是木頭做的,可他沒有料到的是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木料,而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木種——血紋榖木。


    難怪之前會是那樣的動靜,他可以想象無數巨大的血紋榖木原木漂浮在海上的情形。


    但這太奇怪了,這地方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他心中驚疑不定,繼續往上一摸,剛摸到朝上的一麵,他就發現這東西的邊角處儼然有一條縫隙。


    看來這並不是一根完整的血紋榖木,有人在上麵開了一個口子,將它整個掏空做成了血紋榖木箱子。


    難道裏麵還有什麽東西?這麽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思索著將手指小心卡了進去,蓄力一翻,將身前這血紋榖木箱子的蓋子掀開了一條縫,幾乎同時一股奇怪的味道竄了出來。


    白秀早就準備,及時避了開,不過隱約之間他還是聞到了一點香氣。當然,說是香氣,其實並不好聞,有點像酒味,但其中又夾雜了一點腥臭,就像酒席散去,盤中菜肉的冷膻和食客身上的酒氣混合後的味道。


    隻是這味道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妥,白秀嚐試著鬆開衣袖,很快也就適應了下來。


    他對裏麵的東西多了幾分好奇,難不成它裝著滿滿一箱海鮮,因為在海上漂浮久了,才發酵成了這種味道?


    而疑問也隨之而來,試想誰會用血紋榖木箱子裝魚,這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他嚐試著把木漿塞進去,沒一會兒就戳到了什麽東西,傳來哢嚓哢嚓的脆響,他怔了怔,旋即反應過來,這是魚鱗剝落的動靜,難不成裏麵真是一條大魚?


    他心中越發驚疑,連忙將木漿緩緩打橫移動,試探著描摹它的形狀,也就是幾秒鍾的功夫,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不對,裏麵、裏麵似乎躺著一個人。


    他怔了怔,頃刻間意識到了眼前的


    “血紋榖木箱子”到底是什麽——這一口船棺。也就是說,這是一片海上墓地,雖然他不知道它們的主人是誰,而他們的船就停在這墓地邊緣,不難想象一排又一排的棺木並列著朝前延伸的場景,那將是何等的壯觀而詭異。


    他正沉思,漁船上傳來鄧清清幾人的唿喊,大概他沉悶了太久,讓他們心中有些不安。


    白秀摩挲著眼前這口奇異的棺木,心念忽地一動,或許他應該拖一口上去研究研究,它和它的主人搞不好會給予他某些答案。


    如此想著,他行了一禮,低聲道:“冒犯了。”他將棺蓋重新蓋好,用皮艇上遺留的一根麻繩將棺木整個綁住掛在皮艇之後,然後小心翼翼地朝漁船劃去。


    見他完好無損地歸來,白桑他們鬆了口氣,但看到那詭異的木箱,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方霏膽子最大,拍手笑了笑:“難不成就是它們擋住了我們的路?快拉上來瞧瞧,說不定裏麵有什麽寶貝呢!”幾人七手八腳將箱子拉上船,接著甲板上的燈光,白秀這才看清它的模樣。


    這血紋榖木棺並不長,絕不超過一米五,高度和寬度倒與普通棺木無二,也不知道它在海上飄了多久,上麵很多地方已經開始腐朽,也虧得如此,他們才能勉強將它搬上來。


    白桑將他也拉了上去,挑眉一笑:“運氣真好,這可是一等一的血紋榖木料,如果後麵那些和這口一樣,哪怕就是朽了大半我們也發了……”他話未說完,一聲驚叫已在他們身後炸開,白秀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們被什麽東西襲擊了,轉頭一看,方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嘔吐著,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紛紛扶住船舷幹嘔不止。


    周遊算是他們中最穩重的,此時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最後還是鄧清清先緩過了神,她嫌惡地看向那口血紋榖木棺:“辛方,你怎麽把這東西搬上來了,好惡心額……”白秀心緒一動,這幾位雖然膽子不算大,但也不至於對一具腐爛的屍體反應這麽大,難不成裏麵還有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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