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他們都吃完了飯,於是結伴迴到房間,左龍沒有繼續故弄玄虛,仍是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遞給白秀,白秀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這竟是一張娟製的地圖。


    他明白過來,果然下一秒左龍笑道:“之前不肯定小兄弟你會加入我們,我就沒說實話,其實這篇新聞是我們放出去的煙霧彈,把這趟水攪起來,我們才好渾水摸魚。”


    他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指了指左春,然後比了個手勢:“嘿嘿,我們兩個其實是尋龍點穴的摸金校尉,來這裏當然是想幹一票。


    神盤是假,這山中的古墓卻是真,隻是最近國家管得緊,老百姓也很有覺悟,如果不先造下勢,怕是沒找到洞子就先給人扭送派出所了。”


    白秀著實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出,心裏有些後悔,別說是修行者,哪怕是普通人這盜墓的活兒是萬萬做不得的,被圈子裏的人恥笑是一迴事,心裏能不能過得去又是另一迴事。


    之前他進明月島古墓也算形勢所逼,眼下焉能繼續把它當作借口?


    他打定了主意,也顧不得兩人會不會翻臉,歉意道:“不好意思,之前托大了,這事我怕是做不來。”


    見他態度堅決,左龍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你再考慮考慮唄……這地圖是我們花了大價錢從一個同行那裏買來的,他金盆洗手已經不幹了,不然都不會賣給我們。


    反正一句話,這古墓絕對是真的,裏麵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少,等發了財,要什麽有什麽,更不是假話。”


    白秀覺得奇怪:“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找上我。”


    左龍一指他手腕幾乎被衣袖完全掩蓋住的傷口,嘿嘿一笑:“你受了這麽重的傷,依舊好模好樣的,怕不是一般人……你是修行者吧?”


    白秀恍然,對方不愧是老江湖,雖然隻是普通人,這眼力倒也賊得很。


    “我們要去的這個古墓可不是一般的墓,裏麵埋的正是一個你們常說的上古修行者,據說裏麵不僅有無數的珍寶,還有不少早就失傳的修行秘法,那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左龍說著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也就是你運氣好,之前答應我們過來的修行者臨時變卦,不然我也不會冒著事情敗露的風險找到你。”


    白秀卻不為所動,他正要拒絕,白晏說話了:“大叔,我也是修行者,我跟你去。”


    白秀不由皺眉,她避開他的目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其實他能明白白晏的打算,若真能從墓裏帶出什麽,對她將來要做的事大有助益。


    可他萬萬不能讓白晏跟著這兩人去盜掘古墓,就算真要去那也應該他去,反正他孑然一身,不會有什麽顧慮。


    白晏就不同了,她是名門子弟,更是明貪狼司的繼承者,若真參與進來,將來怕要落下話柄。


    那左龍也是個人精,顯然看出了白秀的擔憂,當即趁熱打鐵攛掇起了白晏:“也行,小姑娘敢說這句話,本事估計也不小,我們就這麽定了。”


    白秀無奈開口:“不必了,她年紀小,怕是要誤事,還是我跟兩位去吧。”


    左龍難掩喜色,朝他拱了拱手:“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他達到了目的,識趣地帶著左春離開了,四下頓時安靜了下來,白晏終於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緩緩道:“是我想去的,不用你答應。”


    白秀終於發現了她與三十年後的區別,說到底眼下的白晏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他擔心她誤入歧途,耐心地將之前的顧慮說給她聽。


    哪知白晏聽完,臉上嘲弄之色更甚:“那是我的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白秀倒真不知道怎麽迴答了,理論上講他和現在的她的確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他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將鄭如意安頓好,吹了燈躺到自己鋪位上,輕聲說:“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沒多久白秀也聽到她躺下的動靜,就在他以為白晏早就睡著的時候,一個勉力壓抑著哭腔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對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不該對你發火的。”


    白秀一怔,一時多了幾分憐惜:“沒關係的,我們也算同生共死過的朋友不是麽?危難之時尚能扶持,又有什麽不能說的。”


    好一會兒白晏才道:“其實……其實之前我一直在,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那女人一夥的。”


    白秀失笑:“這很正常,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你真像我哥,以前我犯了錯,他也總是這樣安慰我。”白晏悵然一歎,“他比我大十三歲,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妹,但從小到大我都很依賴他。


    小時候,總和他開玩笑,說長大了就嫁給他,他也總是笑著答應,我便漸漸當了真,可他最後還是娶了別人,大概在他心裏我永遠隻是一個小妹妹吧。”


    她笑了笑:“其實我也說不清這樣的感情到底是親情,還是別的什麽,或許我自己都弄錯了,我隻是占有欲太強,不願意讓其他人擠進我們的世界,而這與愛情並沒有什麽關係。”


    白秀默默地聽著,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他姑姑對他父親那隱隱約約的感情,但他沒有立場去分析這樣的感情是對是錯,隻能安慰道:“你還小,等你大一些就能明白了。”


    “但願吧。”白晏低聲說,旋即問他,“你呢,你又有著什麽樣的故事?”


    或是黑暗給予了他安全感,白秀心中也生出幾分傾訴的欲望。


    “我曾經很愛一個人,可後來我害死了她,原本我以為自己會一輩子愛她,但我漸漸愛上了別人,大概老天看不慣我的見異思遷,最後我和那個女孩也天各一方了。”


    白晏思索道:“她們一定都是很好的人,雖然我們才剛剛認識,但我有種感覺能夠被你深愛的人一定值得你去深愛。”


    白秀笑了笑,他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很多很多畫麵,仿佛他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可以了無無憾地迴憶所有的過往。


    兩人就這樣聊了很久,最後也不知道誰先睡著了,第二天起來白晏感慨道:“不知道為什麽,你總給我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平時我也沒什麽朋友,不知不覺就跟你說了那麽多。”


    白秀意有所指地說:“也許我們上輩子就認識吧,緣分這種事誰也說不準。”


    正說著話,左龍如約而至,還親自給他們帶了早飯,等他們洗漱完、吃了早飯,他殷勤招唿:“辛兄弟,我們現在就出發麽?趁著人多,正好進山。”


    白秀應了一聲,把白晏喚到一邊,將鄭如意交給她:“你就留在棧房,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


    白晏欲言又止,最後沉默地點了點頭,白秀沒有想其他,跟著兩人下了樓。


    時間雖早,棧房一樓卻已擠滿了人,正如左龍所說,今天來顛葫蘆兒鎮的人比昨天又多了許多,三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朝鎮外行去。


    顛葫蘆兒山坐落在離鎮子三裏不到的地方,不算高大,但山上怪石嶙峋、樹木茂密,倒比一些深山還要難走。


    就上山這麽一會兒功夫,他們已經碰到了好幾撥人,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各自換了路線。


    左龍估計已經打探到了入口在哪兒,他們在山上兜兜轉轉走了大半鍾頭,不過是想掩人耳目。


    不知不覺三人摸到了地頭,左龍興奮地指了指頭頂懸崖上一個隱秘的洞口:“沒錯了,就是這裏。”


    那洞口離地麵足有五六米,但這點距離也難不倒他們,趁附近未見其他人的蹤影,三人飛快攀爬了上去。


    左龍很有經驗,等他們都進了洞後,他從附近砍來一些草木作為掩飾,將洞口重新堵上了。


    往裏走了沒幾步,光線漸漸暗了下去,白秀擰開手電一看,眼前的岩洞並不大,卻很深,緩緩傾斜向下,往山體進去了足有十米。


    就在長滿苔蘚的岩洞底部,他隱約可以分辨出一條蜿蜒遊走的青石板小路。


    左龍一時歡欣鼓舞:“這麽偏僻的山洞卻出現了人工開鑿的痕跡,看來不會錯了。”


    他們順著青石板小路朝岩洞深處走去,也就三五分鍾,往裏的空間就到了頭,而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幾乎被淤泥和枯草葉堵滿、向下的洞口。


    這洞口也就能容一人通過,要不是三人眼尖,怕會以為這是一個小泥潭。


    左龍父子見事情有了眉目,自然幹勁十足,很快他們就挖開了淤泥,將洞口清理了出來。


    洞口下麵還是一條通道,它非常狹窄,猶如鴨腸、曲折而下,一眼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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