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鳳凰宗,其他幾宗的人都驚呆在原地。


    他們無不想道,今天白家到底是撞了什麽邪,好端端的中元節祭祀大典就這樣被毀了,好似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背後擺弄,將他們過去熟悉的一切都掀了個顛倒。


    “你謙虛了,你哪裏是狗,分明是狼,貪得無厭、背信棄義的白眼狼。”白幽看著他,目光中透著幾分悲哀。


    “當年你被你父母遺棄在宿靈河邊,眼見就要而死,可我父親偏偏救了你,這是他一輩子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鳳凰宗三百弟子。”


    “嘿嘿,我不僅要搞垮你們鳳凰宗,其他人也不會放過,白家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我這是替天行道!”


    白何詭異一笑,突然打了個手勢,繼而將手中的刀猛地一揮,竟是朝毫無防備的明廉貞司眾弟子砍殺而去,鳳凰宗其他幾司也有人突然暴起,手起刀落瞬間砍倒幾人。


    一時之間血肉橫飛、哀唿遍野,縱然許多人迴過神來,卻已攔不住他們,也就是十來秒的功夫幾人飛奔下了祭台,朝鎮外逃之夭夭。


    眼見同門慘死,僥幸活下來的明廉貞司弟子不禁嚎啕大哭,其他人看了,既是同情,又是唏噓。


    白澈卻發現了關鍵所在,悄聲跟白秀商量起來。


    “這廝恐怕早就察覺姑姑知道他的身份了,你看白琮那小子根本沒有參加祭祀大典,他們潛伏了這麽久,總不至於這麽容易就被收拾了,該不會還隱藏著什麽陰謀吧?”


    白秀也覺得奇怪,不過聯想到三山六道那三人的對話,他倒是猜到了幾分,連忙將情況這麽一說。


    “難道最近會有大批外人在鴻蒙外鎮集結?”


    白澈摸著下巴思索,“這廝不會又想故技重施,勾結外人謀害白家吧?等今天的事了,我就跟姑姑討個差事,將外麵的人好好整頓整頓,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白秀卻想起了向雲生的異常——她來鴻蒙鎮真的是來找他的嗎?


    她的身份不僅是張光塵的徒弟,還是江姹的義妹,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包括江家在內的修行界勢力已經集結完畢,準備朝白家發難?


    可白家畢竟不是方家,一來他們出師無名,二來白家修行者眾多,又占據宿靈河和河上法陣之利,絕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


    雖說白家作為老勢力是其他修行者家族門派的眼中釘、肉中刺,但他們想要像吃掉方家一樣吃掉白家,怕是有些急功近利,搞不好會被反噬。


    當然事無絕對,但無論如何既然他們已經決定這麽做,那肯定是因為有利可圖,所以他們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想如此快速地扳倒白家?


    白家玉闕需要白家人血脈才能激發,這種特殊性限製了它的吸引力,除了引誘白家人內鬥,估計沒有人會打它們的主意。


    難道是鴻蒙靈脈?


    可它存在了這麽多年,其他家族門派並沒有什麽動作,就算想據為己有,也可以徐徐圖之,又何必如此急躁?再者,它似乎也沒有強大到讓其他人需要破釜沉舟得到它的地步。


    除非它比現在更強盛,又或者是其他更加強大的靈力,比如鴻淵島靈脈和混沌之印……一瞬間,白秀迴憶起了白玉兒爺爺的話,同時想到一種可能。


    “難道混沌之印的封緘早就出了問題……還是不對,就算三道封緘全部解開,隻要鴻淵島靈脈和混沌之印的平衡沒有打破就不會被人捕捉到靈力波動,難道它們也出事了?”


    得去看看。


    白秀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應該優先解決鴻淵島靈脈和混沌之印的事,不然就算他幫白晏拿到族長的位置,又有什麽意義。


    它們的出現勢必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屆時作為眾矢之的的白家怕是要迎來滅頂之災,更何況這也將給整個修行界甚至於外界帶來動蕩,代價實在太大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保護好身邊的人就夠了,可實際上每個人都無法獨立地存在於這個世界,所以他根本做不到,或許謝寧蘊他們才是對的。


    那麽,這會是他們計劃中的一步嗎,雖然這些人似乎自此銷聲匿跡?


    還有那個他已經無法再逃避的問題——如果要阻止這場劫難,需要向雲生、他的家人、鳳凰宗、白家作為犧牲,他又該如何選擇?


    這似乎又是個悖論,想要保護他愛的人就要保護所有人,而要保護所有人,卻需要犧牲他愛的人,何其荒誕。


    最後他隻能暗笑自己杞人憂天,還沒到最後的時刻,或許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思緒在他腦中轉了一圈,他已然打定主意,不管一會兒發生什麽,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前往鴻淵島一探。


    而此時祭台上的局麵也發生了改變。


    眼見白何落荒而逃,白幽譏諷一笑,朝幾位宗老一拱手:“當日族內公審將阿殊除名,幾位都是見證者,眼下白棟二人互相勾結致使鳳凰宗損失慘重,白白犧牲了三百名高手,想必各位不會區別對待。”


    三十年前的慘案終於真相大白,鳳凰宗各司的弟子也顧不上內鬥了,義憤填膺地喊道:“這事不能這麽算了,還請六位宗老公正裁決!”


    除去白晏,其他四位宗老無不看向白鎮國,後者臉上神色已是極為難看,白棟卻滿不在乎,他不著痕跡地朝白椽使了個眼色,繼續對白幽反唇相譏。


    “你還真是對我們青龍宗恨之入骨,十年前你攛掇我弟弟去劫生天,然後害死了他,十年後你還要對我趕盡殺絕,但我青龍宗又是那麽好欺負的麽,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白晏在一邊婉轉一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除了青龍宗枉顧事實對你擁護到底,還有人願意站在你們那一邊麽?”


    白棟勝券在握:“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話音剛落,無數人影從宿靈湖附近的房屋頂上冒了出來,這些人中有穿著休閑的遊客、有一身製服的店員、有滿身泥土的施工人員,不一而足,但他們眼中無不透著淩厲的殺意。


    白澈嘖嘖一笑,衝白秀道:“還真給你猜對了,不過沒想到白何還真是忠心耿耿,夾著尾巴跑了還不忘帶人迴來給老主顧搖旗呐喊。”


    白秀沒有理會他的說笑,他將目光一掃,發現了端倪。


    如果修行者其他家族門派想對白家發難,必然是以神州六派為主力,他也算跟他們打過交道,可這些人中卻是一個熟麵孔都沒有。


    他思來想去,明白了過來:“這些人應該是白棟自己找的幫手。”


    白澈一怔,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就知道,如果白棟背後沒有金主,他哪有那個魄力和財力將鴻蒙鎮擴大一倍,這些人估計就是隸屬於那股勢力。”


    “這就奇怪了,要想分一杯羹,那些聲名不顯的家族、門派必然會加入神州六派的發難,萬萬不該單獨行動才對,難道他們並非修行界的人?”


    白秀瞬間想到了蟄天和參與那個計劃的人,但他非常了解他們的風格,這些人似乎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行動,那麽會是瀛洲或者其他外界組織的修行者隊伍嗎?


    他心中一動,就如他之前在若苑山莊的分析,謝家人必然也掌控著一支修行者隊伍,它十有八九不是隸屬於那個計劃,而是謝家的私家兵,他們會不會就是這些人?


    而這恰巧印證了白澈剛剛的話,謝家的財力比之江家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自然有這個能力當白棟背後的金主。


    好似與他心意相通,原本圍堵在路口的人突然退到一邊,一個熟悉的人影緩緩踱了過來,此人無視其他人或是熾熱、或是警惕的目光,朝白秀溫雅一笑:“‘表弟’,好久不見。”


    白秀一時沒有反應,倒是白棟神色一變:“你們認識?”


    “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們是親戚,當然認識了。”謝寧蘊挑眉一笑,“不過為了我們的合作,我不介意大義滅親。


    反正今天你是白家真正的主人,也是‘天衡’這支隊伍真正的擁有者,想要誰活、想要誰死,你說了算。”


    “太好了!”白棟麵露激動,目光一一掃過白晏和白家三兄弟,咬牙道,“夜長夢多,先除掉他們!”


    眼見對方蠢蠢欲動,鳳凰宗難得團結一致,紛紛亮出自己的兵刃,而其他幾宗又如何作壁上觀,平日裏他們沒少煽風點火,若讓白棟除掉鳳凰宗,那很快他就會拿他們開刀。


    “孽障,你好大的膽子!”


    不僅是他們,白鎮國此時也難掩怒色,“我們白家的祖訓你忘得一幹二淨了嗎?哪怕我們青龍宗死得一個不剩,也不能引狼入室!我把白家交給你,是讓你這麽糟蹋的嗎!”


    “白家早就爛透了,就憑這日複一日的內鬥,你們能將它帶向新的繁榮嗎?”對於這件事,白棟的觀念倒是和白何如出一轍,難怪兩人會沆瀣一氣。


    “隻有將它徹底推平,才能建設好新的白家!您不是一直說我缺少魄力太過懦弱嗎,如今我痛改前非,為什麽還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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