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思考著,不多久和肖寧到了23號樓樓下,此時已快中午,那小賣部早就開門了。


    兩人有意上去攀談,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既然這位老太太是這裏的老住戶,定然知道些什麽,在決定行動之前他們或許還可以打聽到一些消息。


    這麽多天過去,那老太太居然還記得他,或是因為曲小雯的關係,這次她顯然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幾分親切,和藹一笑:“又來看小雯啊?”


    見肖寧投來詢問的目光,他暫時也解釋不清,轉而跟老太太說:“我聽她說您平時非常照顧她,謝謝您了。”


    “她幾歲大的時候我就照看過她一段時間,那時候她表弟一家就住在她現在住的地方。”


    老太太連忙擺了擺手,“那會兒她和她表弟很要好的,年年暑假寒假來這邊玩,可惜後來她表弟沒了,他家裏人也搬走了,我很久都沒有再見過她。


    也就是十年前,她搬到了這裏,這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是鄰裏鄰居,自然要互相照看。


    她真是怪可憐的,年紀輕輕就要把孩子拉扯大,那孩子又是個不認人的,這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幸虧還有你這個堂弟來看看她,你不知道之前你們一個老鄉也來看過她,麵上笑嗬嗬的,背地裏卻跟我們說她的壞話,講她克父克母一家死絕了,缺德啊……”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幾句,白秀趁機會問她:“阿婆,您在這邊住了幾十年了吧?”


    老太太倒也沒有察覺到他在轉移話題,笑著點了點頭,豎起一個巴掌:“快五十年了。”


    肖寧和白秀對視一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腦瓜子一轉,甜美一笑:“阿婆,我對老街區的風俗特別好奇,聽說這裏每家每戶樓下都要挖個負一樓空著,有什麽講究啊?”


    “啊?”老太太一怔,“我們這沒有這個習慣啊……”


    肖寧很懂說話技巧,看似意有所指,實則非常含糊地開口:“就是聽人說,這片樓下很多是空的,怪有意思的。”


    老太太一陣思索,不一會兒麵露恍然:“你是說‘死人窯’啊……以前是有的,現在早沒了,不過老房子應該還留著。”


    “死人窯?”憑著幾年的職業嗅覺,肖寧頗感興趣地問了一個問題,“阿婆,那是什麽?”


    她工作這麽久,說起話向來溫柔大方,讓人心生好感,很少有人會拒絕她的提問。


    老太太果然一五一十地說開了。


    “以前經濟條件不好,樓裏很多孩子生下來活不了多大就夭折了,家裏人又買不起墓地,一起想了個注意,在樓底下挖個洞,將這些孩子的屍骨埋在裏麵。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個專門存放小孩屍體的地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供在底下總比扔到大街上爛了好。”


    肖寧按捺住心中興奮,小聲朝白秀示意:“難道是那些嬰兒孩童的陰魂在作祟?都說小鬼喜歡找玩伴,難怪受影響的都是孩子。”


    白秀比較謹慎,說道:“在沒有弄清楚原委前,我們還是不能妄下定論,不然會影響我們的判斷。”


    她吐了吐舌頭,仍跟那老太太套話:“阿婆,我正研究這些漸漸消失的風俗呢,我們樓下有嗎?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


    人老了就喜歡念舊,就算這是一種包含了一代人的悲歡離合的特殊葬俗,她說起來也有些打不住話頭。


    “有的,有的,那年我剛嫁過來,住我隔壁的李娃子不到五歲就被閻王爺收走了,我還親自去送過他呢。


    不過這個還是消失了好,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孩子們也能健健康康地長大,老天保佑啊……”


    這老太太倒也心善,肖寧不由寬慰幾句:“有您這份掛念,那些孩子轉世了,也能順順利利地投個好人家。”


    老太太抹了抹淚,點了點頭。


    肖寧不動聲色地說:“阿婆,那個窯口在哪裏啊,我們下去看看,順便祭拜一下這些孩子。”


    老太太也沒有起疑心,見她如此熱心,真領著他們出了門,不過她並沒有走出樓,而是轉身去了樓梯間,最後指了指跟前堆滿雜物的小小空間:“就在下麵,好久沒用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封死。”


    白秀會意,將那些雜物搬走,一個一米多寬的圓形石頭窯蓋露了出來,上麵有個鐵把手,已經鏽得不成樣子。


    他嚐試著提了提,石蓋紋絲不動,也不知道它本身很沉,還是邊緣被日積月累的灰燼鏘死了。


    見他也無可奈何,肖寧偷偷一笑,豪氣萬丈地擺了擺手:“你的力氣怎麽那麽小,看我的吧!”


    她蹲了個馬步,雙手嚐試著抓住把手,繼而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提,奇跡發生了,沉重的石板蓋子瞬間被她掀掉了,留下一個昏暗幽深的洞口。


    她將石蓋提在手中,好似拿著一塊布團,笑眯眯地扔到了一邊。


    沉重的撞擊力激起一片灰塵,同時也說明它的確不是紙做的老虎,其重量是實打實的。


    別說那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就連白秀也有些吃驚,盡管他無法使用靈力,但他本人的力氣並不小,可它與肖寧的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這顯然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看來這女孩也有什麽秘密的,他甚至懷疑對方會不會也是一名修行者。


    不過這樣一來,新的問題也接踵而至,不說她到底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隻說肖寧明明隱藏得那麽好,可眼下這一行為毫不疑問是在提醒他,她的身份不一般。


    這太奇怪了,如果對方真的有所圖謀,絕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自曝來曆,難道之前她一直在試探他,而現在她已經確定了她所顧慮的問題?


    白秀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可惜肖寧依然笑而不語,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轉頭跟老太太說:“阿婆,下麵不知道什麽情況,您還是迴去吧,我們下去就好了。”


    “你們也小心一點。”


    老太太估計也是對這洞口敬而遠之,忙不迭點頭,“聽說二十年前有人偷偷在裏麵埋了個妖怪,當年就害死了很多孩子,小雯她表弟也是那時候沒了。”


    等她離開,兩人這才一前一後鑽了進去——肖寧堅持走在前麵,白秀正想試探試探她,自然不會反對。


    這窖洞往下並不深,也就三四米的高度,白秀下到底,將準備好的手電擰了開來,眼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如果沒有事先知道,他估計會真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地窖。


    肖寧借著手電光四下一張望,指著最裏一麵牆驚唿一聲:“那裏有扇門!”


    她邁腿就走,白秀卻不為所動。


    肖寧迴頭看了他一眼,笑容很是無辜:“怎麽了?你好像有事想問我?”


    白沒有問她的身份,而是說了三個字:“為什麽?”


    “你一定在好奇我為什麽這麽快就‘跳反’。”兩人頗為默契,肖寧很清楚他問的到底是什麽,笑盈盈地拋了個媚眼,“因為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保護你啊。”


    這著實有些出乎白秀的意料:“你為什麽要保護我?”


    肖寧和劉是非常熟悉,白秀下意識地聯想到她會不會也是特別事件小組的人,所說的保護是受老圖幾人所托。


    十年前就連方承影從中運作都能拿特別事件小組當槍使,更何況參與那個計劃的人,這次他們一定也得到了通知。


    “你是特別事件小組的修行者。”


    肖寧果然點了點頭,但沒一會兒又搖了搖頭:“我的確是特別事件小組的人,但我也的確不是修行者。”


    她剛剛所展示的神力,毫不疑問動搖了白秀對普通人的認知。


    肖寧以為他不相信,繼續說道:“很正常啊,特別事件小組又不全是修行者,還有我們這些異能者,我的力氣就是我進入特別事件小組的通行證。”


    她的迴答雖然有些出人意料,白秀也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不禁有些擔憂:“是老圖他們讓你來的嗎?謝謝你,不過還是請你不要管了,這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哪知肖寧露出了迷茫神色:“老圖是誰?”


    她很快反應過來,吐了吐舌頭:“你可真傻,又猜錯了,我並不認識老圖……正式介紹一下,我,華夏特別事件小組總組特調員,肖寧,很高興認識你。”


    白秀腦中思緒飛轉,總算理清了其中要害,不過他仍有不明白的地方,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不不不,我不是特意為了你來望城的。”


    肖寧一擺手指,“你也知道,這裏發生了這麽大的案子,幕後黑手又如此神出鬼沒,警局的同誌自然想到會不會是什麽特別事件,這才報到了特別事件小組。


    而望城特別事件小組正在處理其他特別事件,總組就派了我來調查,讓老劉協助我,沒想到剛調查出一點眉目,上麵給了我另外一個任務,讓我接近你,並時刻掌握你的情報。


    我當時就想,這太奇怪了,難道有那麽一個人比這些孩子的性命還要重要嗎?但我也沒有辦法,既然進了特別事件小組就要服從命令。


    哪知事情就是這麽巧,我這一追蹤居然也到了望龍坪村,然後見到了你,其實你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異常了吧,假裝中毒不過是想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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