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也麻木地迴望著他:“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我爺爺之所以讓你留在謝家,是想讓你這個沒有‘氣味’的人出現得更符合邏輯,我呢也有我的私心。”


    謝寧蘊指了指倉庫裏的東西,“我一直想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後來調查到它的前任主人是一名考古隊成員,他在一個古遺址發現了它。


    但它原本存在的那個地方被人為地抹去了很多痕跡,我甚至動用了一些關係,也查不到它的來曆,後來有人指點了我,他說你肯定能給我答案。”


    白秀一怔,總感覺謝寧蘊的描述在哪兒聽過,旋即他反應過來,徐明的日記裏似乎就提到過這樣一個東西。


    難道它就是樹屋村井底所藏之物,可按照徐明的記錄,樹屋村即使也是一個文明程度很高的族群,但看他們建造的樹中屋顯然沒有達到這種水平。


    難道這東西也是樹屋村的主人無意中得到的?他們從中獲得了啟發,開啟了自己超乎時代的文明水平,但事實上他們並不能完全掌握製造它的工藝。


    最為關鍵的一點再次溯迴到了之前的疑問——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麽用的,有人說他知道它是什麽,又是為什麽?


    想著白秀試探道:“我想我有必要知道這句話是誰跟你說的。”


    哪知謝寧蘊並不上鉤,他唏噓地搖了搖頭:“很遺憾,他特意叮囑過我,千萬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好吧,那我去看看。”白秀無奈開口,“不過我不能保證我真的認識這個東西。”


    謝寧蘊眼睛裏含著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寒意畢露。


    “他說認識,你就肯定認識,不會錯的,問題在於你會不會說真話,雖然我不能拿你怎麽樣,但我奉勸你不要耍一些小心思,不然我會讓你吃點苦頭。”


    白秀看了他一眼:“我有立場懷疑,讓我失去生靈魄其實也是出於你的私心,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做任何反抗了。”


    謝寧蘊挑眉一笑:“知道就好,作為計劃這堵牆的一塊磚,有時候我當然也要以權謀私一下。”


    他將玻璃罩打開,自己留在原地,朝白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秀也依言走了過去,剛一靠近,他心底倏忽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如果他現在可以使用靈力,或許會稱之為共鳴。


    同時他明白過來,謝寧蘊會這般篤定,不是對那人的話深信不疑,而是這東西也蘊含著一股強勁的死氣,這就是那些接觸過它的人會突然死亡的原因。


    可他對天息靈也好、對死氣也好,還沒有謝寧蘊本人了解,他又如何得知這東西的來曆?


    白秀繞著眼前的“蜂巢”走了一圈,想起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不禁將目光看向它的頂部,站在這個位置,他足夠看清楚上麵的圖案,那的確是一團花紋。


    當然對於這些由線條組成的紋飾到底是文字還是花紋,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他隻能說這是一種直覺。


    不過這是他唯一的發現,他注視著那團花紋不知不覺就出了神,或是因為看得久了,他竟感覺它們有點眼熟,似乎也曾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的花紋。


    難道也是在樹屋村,甚至就是徐明的日記裏?他無法肯定,或許這些花紋並不是他以前看到過的模樣,而是發生了些許變化,隻能算同一種,這無疑加大了篩選記憶的難度。


    謝寧蘊的眼睛很毒,見白秀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閃了閃,以為他打算隱瞞發現的線索,頓時冷笑道:“你可以選擇不說,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然而此時白秀也隻能表示自己的遺憾:“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可我真的什麽也沒看出來,隻是覺得這花紋點有點眼熟。”


    他說的是實話,可惜對方並不相信:“或許我可以幫你迴憶一下。”


    謝寧蘊的神色中漸漸多了幾分猙獰和瘋狂。


    白秀心裏生出一絲不安,偏執者的處世之道往往也比較偏激——雖然他不知道謝寧蘊為什麽對這東西如此執著——他根本無法預料這家夥發起瘋來會幹出什麽。


    得馬上離開……


    思緒飛轉之間,白秀有了主意,他猛地揮出一掌朝謝寧蘊門麵劈去,謝寧蘊顯然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動手,當即運靈拍出一個法訣往前擋了擋。


    然而這並不是白秀的目標,他攀住大門飛快一踢,瞬間掃向謝寧蘊的小腿,謝寧蘊的重心被自己的掌風一帶,本就有些不穩,這一吃痛頓時栽倒在地。


    白秀一招得手,立馬翻身而起,毫不猶豫地竄了出去,鑽進茂密的深林中逃之夭夭。


    他果然沒有猜錯,像謝寧蘊這樣的富家子弟顯然是吃不了苦的,他們所倚仗的是參與那個計劃的人交給他們的秘法。


    這樣一來,也就跟李坎一樣,雖然知道運靈,但也隻是知道運靈而已,如何出招、如何收招,完全是門外漢。


    白秀不敢多加停留,依著記憶朝遠離道路的山林深處跑去,雖然謝寧蘊會對他動手是出於私心,但他無法肯定參與那個計劃的那些人是不是願意放他走。


    如果不是,他已經得罪謝寧蘊,如果被抓住,那就真的要吃點苦頭了。


    更何況他現在隻想再去看曲憐一眼,然後亡命天涯——他狠不下心來去毀掉他們的計劃,但他也不想做他們的傀儡,所以他必須得逃出去。


    能逃多久就逃多久,能逃避多久就逃避多久。


    這個念頭支撐著他一往無前地趕了幾個小時的路,很快天漸漸黑了下去。


    就在這時前方竟隱隱有燈光跳動,起初他以為自己跑出了望山,但四周起伏的地形卻說明他不僅沒有離開,反而直逼它的腹地,那這裏怎麽會有光呢?


    白秀暗自警惕,眼下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算前麵沒有修行者,來個普通人也一樣可以把他撂倒。


    好在附近並沒有什麽動靜,他藏在角落裏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建築,這似乎是一座供奉山神的廟,麵積不大,結構也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廳堂。


    廳內中間靠著牆立著一尊高大的神像,神像之下是一張供桌,上麵擺著一個香爐、兩盞油燈、三個果盤,小香爐裏插了三炷香,已經燃了一小半,而他看到的光正是兩盞油燈的火光。


    見沒有什麽危險,白秀悄聲走了進去。


    其實一看這擺設,他就已經鬆了口氣,這顯然是一個仍被村民供奉的山神廟,那麽它離村子一定不會太遠,對於這種普通人經常活動的區域,修行者向來不會多加涉足。


    如果那些人想圍捕他,也不會選擇在這個地方,看來他暫時安全了。


    一停下來疲倦便翻湧而上,當然他還是得找個藏身處,免得村民看到了把他當作竊賊驅趕,他將目光一掃,走到神像底下朝它拱了拱手:“冒犯了。”


    他爬到神像背後,尋了個合適的位置,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半睡半醒之間,他隱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山神廟方向來了。


    他猛然驚醒過來,起初以為是附近的村民,但仔細一聽他察覺到了不對——這個人的腳步聲太輕了,就算不是練家子,也絕不可能是什麽普通人。


    可惜他現在連捕捉靈力波動都辦不到,不然也能摸清楚這到底是不是某個修行者。


    當然,眼下他更應該祈禱自己的行蹤不要曝露,繼而惹上麻煩,好在對方似乎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因為這人懷裏抱著一個孩子,而她一直在啼哭。


    來者絲毫沒有停留,從大門進來,在廟裏轉了幾圈,徑直出去了,就在白秀猜測他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的時候,又是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跑了進來。


    這次人要多一點,應該有四個,他們一股腦擠進小廟,四下翻找著,鬧哄哄的,不過從他們的話裏白秀隱約聽到一些詞——孩子、被抱走、人跑了。


    他頓時一個激靈。


    難道他跑錯了方向,竟誤入老城區附近的村莊,而先前的人就是偷拐孩子的罪犯?警局非常重視這個案子,也部署了許多警力,這人居然敢頂風作案,好大的膽子。


    但聯想到剛剛的分析,白秀心裏多了幾分擔憂,這後來的四人顯然隻是普通人,就算追上了又哪會是對方的對手?


    如此一想,他有些坐不住了,等村民們離開,他循著之前聽到的動靜追了過去。


    那人儼然沒有往深山裏鑽,而是順著另外一條小路下了山,白秀跟著他進了山腳下的村子,果然見一個人影一閃,抱著什麽急匆匆地往村外去了。


    白秀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出望山,但他之前注意到一個細節,村民用來供奉山神的香是上好的雞骨香,看得出來這個村子的經濟條件相當不錯。


    而這樣的村子哪怕真是坐落在望山山脈深處,其連通外界的交通必然十分便利,若讓這人帶著孩子離開,再要找就麻煩了,想著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村口的確連著一條平整的水泥路,好在對方沒有準備什麽交通工具,隻是徒步沿著馬路往村外趕。


    白秀不敢耽擱,悄悄地綴在他們身後,但也沒有貿然行動,因為他心裏還抱有一絲幻想,也許其他被帶走的孩子還活著,要是能順藤摸瓜一起找到他們多好。


    然而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卻讓他無論如何也沉不住氣了。


    或是察覺到村民們尚未追來,那人也抱著孩子坐在路邊歇息,離得近了,白秀這才看清原來那是一個女人,觀其輪廓甚至還有一點眼熟。


    他正覺詫異,哪知她猛地抓住小女孩的手一口咬了下去,然後大口大口地吸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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