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心中一驚,瞬間就想起了在聽魂之地做的那個夢,他夢到他在跟誰說話,然後一片和這一模一樣的黑影不知從何而起,飛快朝他們撲來。


    之前他也分析過,這些景象並不隻是夢,而是破魔之刃所見證的、它曆代主人的經曆。


    而他當時夢到的顯然是他父母親,如果黑影的操縱者是造成二十年前一切的幕後之人,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其實早就見過此人的真麵目?


    他手心漸漸沁出一片冷汗,如果這人真地也是方家人,那麽二十年前就有如此功力的不就是方純鈞?


    畢竟死去的方承影隻擅長幻心影之術,方懸翦看上去很厲害,其實雜而不精,他們絕達不到這個水平。


    當然,也有可能又是那些假扮者在從中作祟,眼下就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他打定主意,如果能順利地從劫生天出去,一定要再迴方家調查一下。


    白秀正沉思,一聲巨響轟隆隆地從兩邊河麵傳來,待那響聲平息,在附近縈繞的黑影也悉數退了去,最後如一縷煙又飛迴到了幻心玦中。


    方瑾一收法訣,朝他笑了笑:“成了。”


    白秀舉目相望,一時難掩驚訝之色,兩條河流環繞河灘的方向已然改變。


    原本死水河左入右出、浮屠水河右入左出,相交於河灘的兩端,如一隻眼睛,現在卻是左入左出、右入由出,變作一隻葫蘆,再無交集。


    更奇特的是環繞河灘那兩段河水已非至清至濁,而是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青色,非常的漂亮。


    至此他們已離開足足六個小時,想到方心他們現在的境況,白秀心中少有地生出幾分焦急。


    “事不遲疑,我們先迴去。”


    他正欲往河邊走,方瑾攔住了他:“雖然我們破除了這裏的弱水之困,但誰也不知道那邊的水潭是不是也恢複了正常,不如我先迴下去看看。”


    白秀有些感激,方瑾自是擔心他舊傷複發。


    但對方的仗義他並不能接受,原因無他,無論什麽秘術,隻要足夠強大,施術者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搞不好方瑾現在的狀況還不如他。


    他執意如此,方瑾也沒辦法,兩人一起遊出了之前那個狹窄的洞口,好在一切如同他們所願,他們順利地爬上了來時的那條通道。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原本充斥著整個通道的寒氣居然消失了,這裏頭的溫度甚至比上麵還要高。


    方瑾也察覺到了不對,他提出兩種可能:“是兩條河水互相中和改變了這裏的環境,還是河底通道的位置出現了移動,我們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些可能不是沒有,但白秀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看著通道盡頭,皺了皺眉:“我們先上去看看。”


    方瑾自然不會反對,兩人一前一後朝通道另一頭走去,沒多久熟悉的洞口出現在他們頭頂。


    第一個爬出去的是方瑾,很快他身形一僵,迴過頭來神色也變了:“阿心他們不見了!”


    白秀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方瑾這話一出,他腦海中閃現出兩個念頭:第一,他們的確是迴到了原來的地方;第二,包括阿心,其他人都不見了。


    他心中一動,爬了出去一看,視線瞬息間停在了那幾個背包上。


    這一趟,他們所有的東西都集中放在三個防水背包中,由方淩、方珣和李坎三人保管,這樣的決定自然是方便幾個小團隊之間互相掣肘。


    可此時他們同時拋下東西離開了,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們連補給都來不及帶上?


    “難道他們被襲擊了?”


    方瑾作出了一樣的推測,但下一秒他又否定了這個可能,“不對,如果他們被襲擊了,肯定會順著下麵這個通道走,它隻有一個方向,我們應該能撞上才對。”


    白秀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那三個背包移開,喃喃道:“它們放得這麽整齊,倒像是……”


    “會不會是這樣?”


    方瑾神色一動,“我們離開後,他們又發現了其他的通道,因為要等我們迴來,於是他們暫時把東西留在這裏,自己先下去看看,結果也被困住了?”


    “所以他們一直沒有迴來。”白秀心中那份焦急不減反增,“糟了,如果他們也遇到了那樣的危險……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暗口,必須得盡快趕上他們。”


    好在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四下一打量,那四根石柱的位置果然發生了變化,也不等招唿方瑾,他徑直走了過去,將其中一根輕輕轉了個方向。


    哢噠、哢噠、哢噠——


    機關接駁的聲音再次從地底傳來,那根石柱牽動著其他三根再次移動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出來的那個洞口一閉,另一個和它一模一樣的洞口同時出現在不遠處。


    白秀鬆了口氣,剛想鑽下去,方瑾忽地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些通道似乎隻能開啟一個,那為什麽他們從其他通道離開後,最後打開的卻是我們迴來的這個?”


    白秀身形一頓。


    方瑾驀然歎了口氣:“阿心他們不見了,我也很著急,但是關心則亂,越是這時候我們越不能亂了陣腳。”


    白秀苦澀一笑,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靜,到頭來卻是自欺欺人。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方瑾也沒有頭緒:“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們應該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白秀默念了一句,心緒一定,“也對,起碼我們得確定一下這裏到底有幾條通道,而阿心他們又去了哪一條。”


    兩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再三嚐試後,他們找到了四條通道,東南西北各一。


    其中向東的正是最開始的那一條,而等他們將其他洞口一一檢查,終於在西邊通道口發現了線索。


    “有腳印?”方瑾喜出望外,但飛快他又發現了不對,“奇怪,裏麵怎麽隻有五雙腳印,少了一個人?”


    他又看了看,迴頭對白秀道:“三個女孩子的,應該就是阿心她們,二哥、李兄弟、淩兄弟三人中有一個沒進去?可其他通道也沒有別的痕跡,他去了哪裏?”


    “難道又是這家夥在搞鬼?”白秀對淩蒼的戒備可沒有打消,不過他也不能妄下定論,定勢思維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將思路帶向錯誤的方向。


    想了想,他沒有告訴方瑾這一點,隻是提議:“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們隻有兩個人,當然不能把三個背包都帶上,為節省體力,最後白秀和方瑾篩選了一些相對比較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個背包裏輪流著背。


    二人收拾妥當,按照計劃鑽入通道。


    原本他們以為它和之前那條差不多長,結果走了不到五分鍾,腳下的路就到了盡頭。


    與此同時,一個堪稱壯闊的景象出現在他們眼前,也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不多遠又出現了一條河,當然它是之前那兩條小河遠無法比擬的,足有五十米寬,無數個漩渦密密麻麻地鋪在河麵上,如同一朵又一朵的睡蓮。


    “那裏好像躺著幾個人……”方瑾目光一定,指了指遙遠的對岸,一時喜不自禁,“是、是阿心他們!”


    白秀跟著一眺,對麵一塊巨石上果然躺倒著幾個人,卻是生死不明。


    他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對方瑾道:“方三哥,我們過河。”


    若是常人,這河如此寬,過河肯定是個大問題,但這難不住兩人,白秀一掐法訣,青色光芒微閃之間他已借著明貪狼玉闕的力量輕踏著漩渦飛奔而過。


    他剛上岸,方瑾也用幻心玦將自己送了過來。


    白秀心中一定,率先攀上巨石,五人正整整齊齊地躺在那裏,他提著一顆心將方心扶起,總算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他們隻是暈了過去。”


    察覺到身邊的動靜,方心清醒過來,看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她哽咽道:“太好了,你、你們終於迴來了……”


    方瑾叫醒了其他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怎麽沒在殿裏等我們,又怎麽會暈倒在這裏?”


    方珣破口大罵:“姓淩的王八蛋,別讓我再遇見他,不然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早就說了,他是江陵那邊的人,能安什麽好心!”


    方淩也是一聲冷笑。


    “都怪我們沒有戒心,不知不覺就著了他的道……”


    李坎哭喪著臉道。


    白秀不禁自語:“難道真是他?”


    幾人之中,吳巽最為穩重,見兩人詢問看來,把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原來見他們久久沒有歸來,方珣便有些沉不住氣:“這樣死等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


    李坎當即附和:“沒錯,若是我們能找到真正的出口,等白秀他們迴來,保準嚇他們一跳。”


    其他人儼然已被他們說服,方心卻有些遲疑,連忙道:“我們還是別亂動,要是開了其他出口,這個出口被封了,白秀和三哥出不來怎麽辦?”


    李坎嘿嘿一笑:“我們已經知道這個口子的位置,它還能跑了不成,若它真消失了,我們也可以直接挖開地板嘛!”


    “可是……”方心嘴笨,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說服大家,隻好和他們一起尋找線索。


    “有了!”李坎突然出聲,他一陣擺弄後,另一個洞口果然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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