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殿堂很是古怪,長寬高都是近乎十米,方方正正的好似一個方盒子。


    更稀奇的是地麵、天花板和四麵牆壁,皆是一塊巨大的灰石組成,別說門窗了,連跳縫隙都看不到。


    四根石柱非常整齊地列於四個角落,將整個空間分成了裏麵兩部分,而白秀他們就在正中間的空地上。


    四盞巨大油燈分別懸於每兩根柱子之間,照的整個空間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眾人議論紛紛。


    一股奇怪的感覺在白秀心中油然而生,待他細想卻什麽靈感也沒抓到。


    “眼下也沒有什麽線索,我們先分頭找找。”


    最後他無奈道,“我、淩蒼一組,方心、方珣一組,方瑾、李坎一組,方淩、吳巽一組,我們一組檢查一麵牆壁,十分鍾後在這兒匯合。”


    淩蒼和他意見不一:“不妥,不妥,我應該和方三兄弟換一下,畢竟劫生天危險重重,我們也算生死之交,進去之前要想培養培養感情是不是?


    我和李坎兄弟這麽久以來可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當然得我和他一組!”


    這冠冕堂皇的一席話引得其他人暗自咋舌,白秀倒是點了點頭,他不怕淩蒼有所動作,就怕淩蒼一直隱匿此行的真實目的。


    二人一組,各自在一麵牆壁前仔細搜尋起來。


    剛走了兩步,那奇怪的感覺再次在白秀心間湧了上來,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或是察覺到了他的異常,方瑾不由問道:“怎麽了?”


    “總感覺……”白秀失神地搖了頭,“總感覺有人在偷偷地看著我們。”


    方瑾聞言目光一掃,繼而猛地將他拉到了牆根下。


    白秀起初不明所以,迴頭一看,兩人的影子正倒映在他們身後,他心中大驚,當即喝道:“有情況,大家靠牆站!”


    其他人紛紛色變,但也沒有多問,悉數靠著牆退了幾步。


    見他們仍是疑惑地看過來,方瑾冷然開口:“看看你們影子,還不明白?”


    眾人一呆,方心率先驚叫了一聲:“好奇怪,那些燈明明都立在中間,可我們的影子竟也是向著那裏的!”


    “難道……”她將一個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可能說了出來,“難道我們的影子是活的?!”


    “哼,影子怎麽可能會是活的。”


    方珣一陣冷笑,“小妹,你向來修行暗器一路,自然不懂影之術的精髓,大家也不必大驚小怪,這不過是有人在有意操縱我們的影子罷了!”


    李坎啞然道:“人的影子也能被人操控?”


    “當然。”說到自己最擅長的秘法,方珣難免有幾分得意,“隻要有光、有物體就會有影子,隻要改變其中的一項,影子就會跟著改變。


    比如現在,隻要施以方家秘術,暗中改變光影條件,影子的位置自然也會改變。”


    方淩柳眉急蹙:“既然你已經不是方家人,誰又允許你妄議我方家秘法?”


    方珣並不理會她,轉而看向方瑾:“別以為你暗中動了手腳我就發現不了……哼,你們方家想獨占劫生天裏的寶物,也要看別人答不答應!”


    其他人的神色瞬間變了,他們也看了看方瑾,顯然是想讓他給個解釋。


    方瑾卻將目光投向白秀,他知道其他人會被方珣蠱惑,白秀一定不會。


    “也許它們不是我們的影子。”白秀果然沒有讓方瑾失望,他給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是我們的影子?!”


    可這話一出,連方瑾也吃了一驚,其實他是同意方珣的話的,隻是他覺得這操控者另有其人,倒沒想到白秀語出驚人,連這點也否定了。


    李坎搔了搔頭:“如果它們不是我們的影子,我們的影子又去哪兒了?”


    看著頭頂那些燈,白秀問了一個問題:“按照常識,有光就有影,可這裏並非常識可以揣度,有沒有一種可能,沒光的時候有影子,有光的時候反而沒有影子?”


    方珣不服氣地指出了他話中的漏洞:“如果是這樣,這些影子又是怎麽迴事?”


    “不,那不是影子,是‘噬’!”


    一直保持沉默的吳巽突然道,“噬是一種極其微小的生物,它們喜歡成群結隊地活動,經常組成各種動物的影子,趁其不備群起而攻之,吞食其血肉,故而得名噬。


    噬喜熱,我曾經和周震去一個地方探險,就遇到過這種東西襲擊一隻犀牛,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將它吃得幹幹淨淨。”


    吳巽的話讓其他人心裏生出一陣寒意,李坎看著那些影子,不禁感慨道:“這玩意怎麽那麽像食人蟻。”


    方珣卻不以為然:“你也說了,噬喜熱,可這兒溫度並不高。”


    他的話不無道理,問題轉了一圈又迴到了原地,淩蒼適時而別有深意地開口了:“大家稍安勿躁,我想白秀他應該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白秀不置可否:“是與不是,試試就知道了。”


    他猛一揚手,四道青色光芒疾馳而出,緊接著那四盞燈燈光一閃,噗嗤一聲悉數滅了。


    四下立馬陷入黑暗,一股無形的壓力油然而生,原本議論紛紛的幾人心有靈犀地屏住了唿吸。


    漸漸地,一個人影如同一道水波,在這黑暗中泛動著浮現了出來。


    一聲驚叫幾乎要脫口而出,方心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再看那人影之旁,赫然又是一個人影。


    一個、兩個……它們頻頻閃現,最後竟達八個之多!


    不遠處的李坎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他顧不得眼前詭異至極的景象,小聲道:“奇了,不多不少堪堪八個,莫非有人早就猜到我們會來這裏?”


    這情況和當初在天機牽星陣中時何其相似,當初就是淩蒼搞的鬼,難不成此人的狐狸尾巴終於按捺不住露出來了?


    若是平時,白秀或許會這麽認為,然而眼下他已經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真地隻是一個巧合,可怕的巧合。


    他思緒飛轉,一邊掐了個法咒,一邊提醒他們:“小心,這是‘行魈’,會鑽進人的身體控製人的神經,千萬不要被它們近身!”


    “這就是行魈?”吳巽見多識廣,第一個恍然大悟,“傳說它們本不是我們的世界的東西,難怪會和我們不同,能在這光中隱匿,隻留下影子。”


    方心忍不住問她:“吳姐姐,那我們應該怎麽做?”


    “每一個魂魄油盡燈枯之時都會迴歸天地,但有些東西,比如命魂之力其實會遺留下來。”


    吳巽在昏暗中看了白秀一眼,“這些遺留的命魂之力有些會虯結凝聚而孕育一種叫做陰獜的怪物,有些會被鬼胎木吸收轉化為魘靈果。


    不過有一部分是無論如何無法被天地吸納的,這部分命魂之力被稱為‘冥怨靈’。


    和人一樣,魂魄也有求生的本能,可生老病死的規律是任何人、任何東西都無法抗拒的,所以魂魄在釋靈解魄時會產生一種負麵能量,也就是冥怨靈。


    正常情況下冥怨靈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消弭,當然也有例外,或是巧合,或是人為的‘飼養’,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比如一些強大的靈力漩渦中,它會孵出行魈。”


    她解釋得翔實,反而讓大家抓不住重點。


    方珣向來直來直往,非常不耐煩地接過話頭:“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這些鬼玩意兒蠢蠢欲動,搞不好馬上就要攻擊我們,快說辦法吧!”


    繞是穩重如吳巽也被他鬧得沒脾氣,她暗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淩蒼看了白秀一眼:“你也沒有辦法嗎?”


    他指的自然是通靈四式。


    白秀遺憾地搖了搖頭:“行魈源於冥怨靈,卻與尋常陰煞、陽煞不同,醒魂咒也奈何不了它。”


    “哦?”淩蒼胸有成竹地一笑,“看來這次要看我的了。”


    說話間,他掌心疏忽燃起點點幽光,竟是三盞幾乎隻有一根指頭大的燈。


    “‘三燈咒’?”白秀心中一動,“行魈怕‘屍磷火’?”


    白秀所說的三燈咒乃以屍骨腐爛所成的磷火為引而激發的符咒,除去隱匿咒和枯木逢春符,它倒算得上是明月島家傳秘法中較為出名的一道。


    淩蒼擺了擺空著的手。


    “它可不是一般的屍磷火,而是用難產而死的孕婦屍骨培養出來的‘戾屍磷火’,行魈源於冥怨靈,自然要這同宗同源的戾屍磷火燒一燒了。”


    在場中人即便沒有聽說過這戾屍磷火的大名,也難以抑製地聯想到明家另一可怕的秘法——赤血屍魃,那也是由活活殺死的待產孕婦煉製而成。


    如此殘忍的手段當真令人發指,也難怪當初明家馭屍一脈人人喊打。


    其他人沒想到淩蒼竟是這一支的人,一時難掩色變,方珣更是忍不住罵道:“變態!”


    淩蒼神色自若地收下了他的“恭維”,一掐法訣,將三盞燈的火焰輕輕攏在手裏,朝白秀一點下巴:“可以開始了。”


    白秀一怔,旋即明白過來,淩蒼這是想讓他以此為基點再引一次靈。


    別看淩蒼說得輕巧,其實三燈咒的時限非常短,白秀不敢耽擱,再次施展出三魂引靈咒。


    沒一會兒,淩蒼手心忽而竄出一縷青煙,它如同火星點燃了空氣,無比迅猛地擠占了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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