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感激一笑:“多謝老爺子提醒,我自有分寸。”


    “罷了,罷了!”


    錢老咬咬牙道,“就算得罪江家我也要說了,你救我在前,現在又將我兒護送迴家,這份恩情老漢我這輩子是無法報答了,怎能見死不救……


    你劫走那兩塊劫生鼎碎片的事江陵已經知曉,因為它們的緣故,天驕已經迴到他手裏,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必定會對你出手,千萬別去找他!”


    雖然自己已另做打算,白秀還是很承他的情:“我明白的,更何況我還要去晏桑湖走一趟。”


    “你是不是找了說客去與他談合作?”


    錢老急得直跺腳,“沒用的,他家那個情況,他又在奪取家族權力的關鍵時刻,想怎麽樣已經不是他說了算的,江家、其他家族、其他門派都會給他壓力。


    他很有可能假裝答應你,引你過去後就將你除掉,你若真去了蓬城,那是自投羅網!”


    白秀一怔,下意識想反駁,然而他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意識到了之前沒有意識到的一點。


    他考慮不夠周全也就罷了,方懸翦可不是吃素的,錢老能想到,她會想不到?


    他隻是那麽一說,她卻順杆子同意了,這份草率本身就有些蹊蹺。


    難道她的確已經和江陵搭上線,即便出於某個原因,她並沒有參與當初的行動。


    退一步說,就算她不是江陵安排的後招,恐怕她也想將他和劫生鼎碎片當作投名狀,以此為條件投靠江陵,要知道江陵不僅是他最好的合作對象,也是她的。


    當然,無論如何他還是要去蓬城和江陵見一麵,到時候是敵是友,自有定論……


    “老爺子放心,我心裏有數。”白秀沉吟些許,最後朝錢老點點頭離開了,他實在不想讓自己這些煩心事打擾父子二人的重聚。


    他出了茶樓,看著天邊向晚斜陽,沒有預料中的鬆一口氣,心裏反而多了幾分沉重。


    眼下天鏡峰一行的目的已經完成,他也沒有心思再次遊覽,便打算去車站買一張去晏桑湖的車票,誰知他剛轉過路口,一股極為熟悉的靈力波動朝他湧來。


    對,非常熟悉,熟悉到他甚至可以猜到靈力的主人下一步要將靈力如何運轉——這是白家人才會有的靈力波動。


    說時遲那時快,他身形一閃,鑽進了一條小巷子,結果沒走幾步他就不得不下來,巷子的那一頭也緩緩走出兩個人影。


    到了這時候,他心裏最後一點僥幸亦煙消雲散了。


    錢老剛剛的確沒有說錯,江陵早就打算置他於死地,至少方懸翦之前的話是為了讓他鬆懈下來,不然除了她,還有誰知道他要來天鏡峰?


    左右各四道人影從屋頂投了下來,白秀抬頭看去,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白琮、白緲、白銳、白垚,這些人中大多是熟麵孔。


    “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白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得意洋洋地開口,“沒想到吧,我們來得竟這樣快!當然,還有更多你想不到的……”


    見他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白緲氣急:“笨蛋,夜長夢多,先抓住他再說!”


    他不等話音落下,手上一掐法訣率先從屋簷上一飛而下,徑直朝白秀撲去。


    他走的靈化一路,人未到,兵器已遞了過來,白秀抽出破魔之刃反手一擋,連退了幾步,朝來的方向撤去。


    “他要逃,還不出手!”白緲朝眾人一揮手,這些少年儼然是以他為首。


    “好,今天我就為姐姐報仇!”和白彧一樣,白銳也是習的靈襲術,他法訣一掐,光豹疾馳而出,一時間四周如霹靂列缺降臨,連那瑰麗夕陽都黯然失色。


    白秀暗自想道,這玉闕在白銳手裏倒比白彧驅使時來得厲害,可惜白彧已死,不然看到她弟弟如此優秀也會感到無比欣慰吧。


    他左手一推,青色光芒飛出,尚未成青狼之型,已將那靈氣之光衝得七零八落。


    其他人本有些遲疑,此時更是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說道了起來:“他已經能完全掌控明貪狼玉闕,就算我們再來十個八個,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就在這時,白秀腳下突然泛起點點綠光。


    那綠光起初隻是一點,幾秒後如燎原之火,將整個巷子都籠罩在了其中。


    “好香!”有人忘我地嗅了嗅,“哪兒來的花香?”


    “那、那好像是‘神女星’?!”


    他的同伴指了指巷子裏,“天啊,他的玉闕之靈竟是物靈,聽說曆代白家人激發它的次數比雙靈還要來得稀缺,這家夥……白琮師兄真是個怪才!”


    白琮沒有理會旁人蹩腳的恭維,他平靜地看著白秀:“你已經中了我的神女星,繼續運靈便會顛倒陰陽之力,被體內靈氣蒸騰血脈後血竭而死。”


    短暫的寂靜過後,巷子外忽而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它如天上神樂,實在美不可言。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少女閑庭若步地從巷子後露出了身形。


    她一一道來:“‘神後元辰’所生神女星自古稀少,自然沒有人會想著怎麽對付它,但實際上它一直都有克星,隻是知道通靈四式的人太少了。”


    這少女身姿婀娜、容貌秀美,雖隻有十七八歲般大,柳眉鳳目之間卻透著幾分這個年紀沒有的嫵媚,使得她眼中的那份純真尤顯得奪目。


    在場的少年們都看得呆了,白琮卻不為所動,禮貌地朝她抱了抱拳:“聽姑娘話裏的意思,通靈四式是神女星的克星,而他會通靈四式?”


    少女咯咯一笑,掩唇朝他拋了個媚眼:“看來你也不笨嘛,可為什麽偏偏要做這螳臂當車的傻事?”


    白緲、白垚頓時不服氣,爭先恐後地道:“你說我們是螳,他是車,可現在明明是他在怕我們!”


    少女聞言,眼中笑意更深:“你們沒把他當白家人,他卻當你們是同族,他急著離開,隻是不想傷你們性命。”


    兩人啞口難言。


    白琮倒比他們冷靜得多,鎮定自若地問她:“你說他能離開自如,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走?”


    少女仍是盈盈一笑,輕輕瞥了白秀一眼:“他在試探,試探你們的長輩是不是也在附近,因為他是個謹慎的人,隻有掌握了足夠多的信息,才會行動。”


    她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白秀終於開口了:“不管姑娘是敵是友,我奉勸你趕緊離開,不然刀劍無言,傷到你就不好了。”


    少女捋了捋耳邊的秀發,看著他的目光冷若冰霜,麵上卻唉聲歎氣地搖搖頭,好似十分惋惜。


    “看來你還是想和他們站在一起……不過你不覺得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嗎,隻要我表明自己不插手此事,他們肯定更願意先拿下你。”


    白緲聽了她的話,眼珠子一轉,衝那少女笑了笑,然後朝其他人示意:“動手!”


    眾人麵麵相覷,但也不願意拂他的意,都從房頂一躍而下,朝白秀衝去。


    “唉。”白秀心中一歎,幾人到底年紀太輕,被她一攛掇就有些耐不住性,這女孩來曆不俗,如果能合力擒下她,說不定他們能詢問出一些消息。


    現在倒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雖然他不至於和白緲他們打個兩敗俱傷,也總要防著她一點。


    既然如此,倒不如……


    他打定主意,當即收了破魔之刃,對他們道:“我和你們走,不必理會她。”


    少年們一怔,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你這人真不識好歹!”少女直接變了神色,氣極之下咬著牙笑了笑,“哼,你不願意跟我走,我偏要你跟著我走!”


    她手上掐了個法訣一點,周身的空氣仿佛被什麽攪動著,突然抖了抖。


    緊接著,十點寒芒自她指間盤旋而出,在越發暗淡的微光中閃耀著銳利的光芒。


    “靈、靈芒!”


    白緲幾人已經驚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畢竟以靈力逼出靈芒,可不比將玉闕之力激發,而是真正實力的代表,在白家也隻有幾位宗老才有如此境界。


    白秀也有些動容。


    這不僅僅是靈芒,也不是一道,而是十道精粹靈芒,別說他和方懸翦,就連他姑姑也做不到這等地步。


    他警惕地掐了個法訣,朝少年們移了幾步,以防她突然出手。


    少女笑意盎然地投來目光:“我再問你一句,你是跟他們走,還是跟我走?”


    其他人咽了咽口水,有幾個膽小的已經用企求的目光看向白秀,希望他別惹了這個小魔女,比起七司玉闕,靈芒的可怕的程度更讓他們心驚膽戰。


    當然,於白秀而言,他倒不至於害怕,盡管這少女靈力極其強大,但她運靈脈路中也有不少破綻。


    有道“一力降十會”,反之其實亦然。


    不過他對少女的來曆愈發感興趣,之前他本以為她和那些假扮者是一路的,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那幫人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更多的是奇巧,而不是像這女孩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這樣一想,他故作為難地歎了口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朝少女走去,身後幾人都不敢說話,倒是白銳急聲阻攔:“別去,還是和我們迴鴻蒙鎮吧,她、她很可怕!”


    少女噗嗤一笑,看著這少年仿佛看著什麽怪物,然後故作擔憂地將目光一一掃過剩下的人。


    “你們真不該來,江湖險惡,別說我,就算是他被逼急了也會對你們痛下殺手的……如果鴻蒙六宗真想把他帶迴去,起碼要讓你們的大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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