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人麵露不解,他感慨著解釋道:“聽聞天界修靈者若修為大成便能舍身成靈。


    而本靈之力通過特定的符咒加以激發就是金靈結印,金靈結印遠非修行者可比,最為厲害的甚至能撼天動地。


    當然,金靈結印並不是隻有修靈者才能涉足,不過對於普通修行者來說,就算他可以勉強為之,那也是危險至極的事,搞不好會有魂飛魄散的可能。”


    仿佛為了印證的他的話,那符光迎風而漲,不出片刻越過五人頭頂,轟的一聲將所有的光影撞了個粉碎。


    徐輝麵有怒色,再一揮手,那些光影重新凝聚成形。


    白秀毫不退讓,手上破魔之刃一推,一股澎湃靈力自那符光中洶湧而出,又把它們擋了迴去。


    而等徐輝繼續施展此術,那些光影卻似失去了目標,隻在他們頭頂徘徊不定——朱砂血圈已再次奏效。


    好一會兒,他們才幡然清醒,程祿不可置信地瞧著白秀:“你居然擋住了他的攻勢,也太厲害了吧!”


    白秀無瑕開口,他緊緊握住破魔之刃,心裏起伏不定。


    和在聽魂之地那次一樣,剛剛他分明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從破魔之刃中衝了出來。


    當時他隻想以明貪狼玉闕之力抵擋窮的攻擊,不料身體突然不受他的控製,自行完成了那所謂的金靈結印。


    如此詭異之事他也是頭一遭遇到,趕忙凝神查探,可不管是他靈脈之中,還是破魔之刃,什麽反應也沒有。


    他正疑惑不解,一個極具嘲弄的笑聲在他耳邊炸響開來,他哪能不驚,傾耳一聽,又是什麽動靜都沒捕捉到。


    再看其他人,他們仍在迴味他那玄之又玄的一擊,完全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常。


    “難道是我太累,出現幻聽了……”


    就在他驚疑難定之際,江陵說話了。


    “我們接下來要做點什麽?對方如此厲害,再次勘破我們的隱藏怕也隻是時間問題,總不能再讓辛方冒險去擋,錢老也說了,這是十分危險的事。”


    白秀將心中的疑慮暫時擱置,抬頭看了看徐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江陵沒有為難他,而是選擇自己做這個惡人:“我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也沒得選擇,唯一的活路就是離開這裏,讓它繼續和八星祭屍陣鬥,隻是……


    他轉而看向錢老:“老爺子,徐輝已經失了魂魄,如今又被它附身,你打算怎麽處理?”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錢老自始至終沒有作聲,但這份沉默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一看他們的反應,小鄒驚恐道:“師弟說不定還活著,我們不能為了引走窮就殺了他……”


    “閉嘴,難道你也想被它吃掉魂魄嗎?!”錢老厲聲一喝,他麵目猙獰,眼中卻渾然都是悲傷,“輝兒向來善良,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他變成這怪物殺人的幫兇……”


    他老淚縱橫地說出了最後的話:“我們幫他擺脫它的控製,帶他迴家不好嗎?”


    眾人不由陷入了沉默,最後還是江陵狠了狠心說道:“既然已經作出決定,我們趕緊行動,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說著他又看向白秀:“我知道你有辦法,開始吧。”


    白秀非常佩服江陵這份果斷,他也不再遲疑,一揮破魔之刃,跨過朱砂血圈疾風驟雨般地朝石柱衝去。


    徐輝自然有所察覺,他猙獰一笑,輕輕將手一抬,黑色火焰憑空而起,唿嘯著朝白秀撲去。


    其他人看得心驚膽戰,這火焰的威力他們早就領教過,眼下白秀已是眾矢之的,他要如何避開?


    白秀沒有讓他們失望,他忙而不亂,抓緊繩子將破魔之刃一劈,借力蕩到了一邊,然後遊龍似地攀上了石柱。


    眼見他就要登頂,徐輝勾了勾嘴角,黑色火焰從石柱頂端淌落,把它整個包裹在了其中。


    白秀早就有所預料,他將破魔之刃插入石柱,自己借力一躍翻了上去。


    怕他落入那詭異的火焰之中,江陵幾人自然焦灼萬分,誰也不知道,白秀已悄悄掐了個法訣。


    蒼狼毫不畏懼地躍出,將他托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對方反應,白秀一掌揮出,直直朝徐輝眉心印了下去。


    控製徐輝身體的到底不是活人,竟不閃不避地迎了迎。


    哢嚓——


    白秀甚至聽到了徐輝頭骨碎裂的聲音,他的手沒來由地顫了顫,難以抑製地,他想起了白彧死時的情景,這第二掌無論如何也出不了手。


    這一愣神的空當,徐輝早已變形的臉上閃過一抹詭譎笑容,繼而雙手一張,緊緊抱住白秀朝石柱下墜去!


    完了!


    如此情形白秀是何等熟悉,當初張飛傑就是這樣和師公同歸於盡的。


    窮當然不會和他同歸於盡,但徐輝的身體恐怕要和他一起灰飛煙滅了。


    唯一值得欣慰地是他完成了他的使命,其他人應該能趁機脫出。


    但說不遺憾那肯定是假的,他好不容易拿到一片劫生鼎碎片,卻馬上要魂歸黃泉碧落。


    等一下——


    他好像有辦法了。


    電光石火之間,白秀抓住口袋中的劫生鼎碎片飛快掐了個法訣。


    幾乎同時,一陣白光緊緊將白秀和徐輝包裹住,帶著他們越過那黑色火焰緩緩朝祭台落去。


    徐輝身上猶如一陣風吹過,一股無形的力量抖動著逃竄了開來。


    其他人見他們墜落,隻當他們都要被那火焰燒化,哪想白光散去後白秀背著徐輝快步迴到了朱砂血圈。


    “輝兒他……”錢老最先迎了上去,一句話沒說完已是淚流滿麵。


    不說錢老,就算是其他人看了徐輝頭骨碎裂的慘狀,也是暗暗心驚。


    小鄒眼睛一紅,手難以忍受地指向眾人:“師弟明明還活著,是你們謀殺了他!”


    程祿訕訕道:“要想出去,隻能出此下策,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白秀黯然低頭,徐輝的確早就被窮吃掉了魂魄,但人也的確是他殺的,他無法辯駁什麽。


    江陵冷眼旁觀,最後看著小鄒嗤笑了一聲:“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不殺隻剩一個空殼的徐輝,難道殺我們其中某一個?


    你願意為大家去死嗎?如果不願意,那就別假惺惺地裝腔作勢了。”


    “我、我……”麵對他的詰問,小鄒漲紅了臉,卻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就在這時,祭台劇烈地晃動起來,緊接著地底傳來哢哢哢數聲重響——離他們不遠的地麵竟裂開了一個口子。


    程祿率先迴過神來:“出口?!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江陵將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事已至此,我們先出去再說,不然徐輝白死了。”


    錢老和小鄒仍是默然不語,他冷然一笑,領著白秀和程祿率先從洞口鑽了進去:“我們走。”


    下一秒,空中光影再次凝聚,蓄勢待發地注視著眾人。


    錢老一咬牙,背起徐輝朝小鄒點了點頭:“我們也走。”


    小鄒走在最後,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指著不遠處結結巴巴地道:“師、師弟?!”


    錢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又落下淚來,那裏一個人影張開雙臂擋住了窮的攻擊,不是徐輝又是誰?


    “輝兒!”錢老本能地想衝過去。


    徐輝迴頭一笑:“師叔祖,輝兒從來沒有孝敬過您,反正我的魂魄已經快被它吃完了,現在我恢複了自由,就為大家做最後一件事吧。”


    他話音一落,身體如氣球充了氣,直接膨脹了十多倍,往後一仰,將整個祭台都堵得死死的。


    其他人也不知該怎麽反應,錢老一抹眼淚,對他們吼道:“走!”


    五人順著狹窄的通道爬了下去,這條路無比曲折,好在隻有一個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眼前忽而一寬,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


    而它最裏麵的牆上赫然立著一扇石門。


    “有門路!”程祿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推開門還沒來得及打量,一縷微光先灑了下來。


    “這裏是……”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所有人都驚呆在原地。


    程祿笑道:“我說這裏怎麽這麽眼熟,不就是我們最開始下來的地方麽?”


    說話間,頭頂隱隱有人聲傳來,他傾耳一聽,臉上難掩驚喜:“是春子他們!”


    黎春也聽到了他的唿喊,連忙指揮人將他們拉迴地麵。


    此時天光漸亮,儼然是第二個早上了。


    錢老此行痛失兩名子弟,哪有心思和他們寒暄,不等在島上休整,就借了江陵的船,帶著徐輝的遺體和小鄒迴去了。


    老板平安歸來,江陵手下的人自然十分高興,他們趁著露水漸幹的功夫埋鍋做起了早飯,也算慶祝一下。


    嫋嫋炊煙升起,給破敗的建築增添了幾分生氣,不難想象二十年前的明月島會是如何光景。


    兩人仍坐在之前休息的地方,江陵勸道:“反正你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不如和我迴蓬城吧。”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白秀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遠處沐浴在陽光下的海麵,它是如此平靜,但那平靜之下又是那麽的暗潮洶湧。


    生活何嚐不是這樣,二十年前的真相尚未水落石出,哪容得他停下來。


    八月初八,渠城,或許有些謎團終於可以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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