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撫須道:“淩小哥,不是老漢我不相信你,隻是我們怎麽知道一會兒開啟寶室是大家可以進去,還是一個人可以進去呢?”


    他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附和。


    白秀心中暗歎,雖然錢老不知道淩蒼的陰謀,卻依然如此警覺,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看來不管我說什麽你們都不會信了。”淩蒼攤了攤手,“那你們說怎麽辦,和我換個位置,還是大家都耽擱在這裏,最後打道迴府?”


    錢老看了看江陵,又見白秀微微點頭,便道:“那倒不必,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派個代表和你站在一起,這樣就放心了。”


    淩蒼點點頭:“您老的主意不錯,不過這樣一來,開啟法陣的人就少了一個,我可不知道該怎麽辦……”


    錢老立馬咧了咧嘴:“聽聞明月島有一秘傳絕學,名為七魄返生符,據說它能代替入陣的人騙過機關。”


    “多虧錢老提醒,我明月島確實有這秘法。”淩蒼神色一閃,繼而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那你們誰和我一起?”


    “這個麽……”錢老假裝將視線一一掃過眾人,然後指了指白秀,“我們這裏最厲害的就是辛方,他和你去也可以幫幫你。”


    “我?”白秀也故作驚訝地迎向兩人的目光。


    淩蒼眼中浮動著些許笑意,麵上則裝出幾分陰沉:“隨你們的便吧。”


    見他沒有反對,江陵和錢老總算放下心來。


    前者不忘朝白秀叮囑了一句:“如果真地隻有那個位置可以進去,你務必小心,要是沒有把握,就先讓給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白秀也有些不放心:“你們也注意一下,怕就怕他不僅想拿到東西,還想要我們的命。”


    說話間,其他人已經準備妥當,按照淩蒼說的順序,先後站了上去。


    等輪到空著的垤台,淩蒼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符咒。


    它通體漆黑,隻有手指寬,卻長得離譜,起碼一米往上。


    淩蒼燃了符咒,口中念念有詞,緊接著一聲清叱將符咒輕輕點了點,它燃燒所成的灰燼完完整整地飛上了垤台。


    咚——


    輕飄飄的灰塵落下去竟發出一聲悶響,仿佛有什麽重物壓了上去,垤台也跟著陷落了幾分。


    如此異象,讓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神色,虛道更是看得呆了,直到錢老喚他,才忙不迭站了上去。


    機關已完全激發,眾人屏息凝神地等待著,可惜周匝一點動靜也沒有。


    程祿最沉不住氣,當即衝淩蒼嚷道:“姓淩的,你這一招真地管用嗎……”


    他話未說完,四麵八方驀地傳來緩慢而沉重的轟鳴聲。


    “來了!”淩蒼一聲唿喝,他們身後的牆翻轉了過去,就是這一兩秒鍾的時間,那裏已經沒了幾人的蹤影。


    五分鍾後,死門。


    一盞長明燈悄然亮起。


    “誨寧,你的‘表演’可真是滴水不漏啊……”淩蒼笑道,他英俊的臉龐在飄搖的火光中有些猙獰,“之前那血磷蠱也是你喚醒的吧?”


    “對不起,淩大哥。”白秀投去歉意的目光,“可如果不讓他們對你產生懷疑,我就不能和你來這裏了……好在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


    “確實天衣無縫。”淩蒼的笑容越發詭譎,“之前我打開機關的時候我就調好了順序,其實死位是生位,驚位才是死位。


    如果他們沒有讓你和我站一起,你就進了死門,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麽?”


    “因為你最希望我先死。”白秀道。


    “沒錯。”淩蒼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他們中實力最強的,也是最聰明的,你對我威脅最大,所以你必須先死。”


    白秀看了他好一會兒,問了一個問題:“若殺了我,你怎麽向小姐和少夫人交代?”


    淩蒼吃吃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所以你更有必要去死了……小時候,島主向來看重你,小姐也更喜歡你,你活著的話,少夫人怎麽會倚重我,我又怎麽討小姐歡心呢?”


    他從袖中抽出一張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符咒,得意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麽七魄返生符,而是‘傀心主影術’,隻要我再次施咒,你就會迴到死門中去!”


    “你鬥不過我的……”他低聲念動咒語,一陣詭異的霧氣好似憑空而生,蠕動著撲向白秀。


    哪怕到了這緊要關頭,白秀也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無疑激怒了淩蒼。


    “隻要十秒,我就能送你去見閻王!”他咬牙道,“死門中的法陣,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辦法,我不信你能破解!”


    “明暗明明。”白秀突然開口,“五行亂了,生還是生嗎?”


    他說完這句話,已消失於茫茫霧氣之中。


    淩蒼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麽,飛快往後退去,然而已經晚了,血色火焰粉墨登場,瞬間將他吞沒。


    另一邊,手電光劃破濃重的黑暗,進入真正生門的白秀甫一站定便快步朝前走去。


    不多久,一個寬闊的石室漸漸顯露身形,和之前完全由岩石鑿空的不同,它是由青石磚修築而成。


    石室裏麵空蕩蕩的,除了中間立著的一根青石柱子,便什麽也沒有了。


    在這石柱上,正對他的一麵刻有一隻惡鬼,它目露兇光,舌頭伸得老長,幾乎要從石柱上獨立出來。


    白秀心中一動,將其輕輕一托,一聲輕響過後,它整個縮了迴去,四麵牆壁也忽地一翻,各自一分為二,變成了八麵。


    其中一麵依舊空白一片,其他每麵牆上卻有了一個和生門一模一樣,高約兩米、寬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白秀心裏一鬆,這裏的機關已然關閉,江陵他們應該不會有危險了。


    至於他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在其他人趕來之前,盡快將劫生鼎碎片弄到手。


    他仔細觀察了片刻,然後快步走到那沒有洞口的牆下,一掌一塊磚極有規律地拍打起來。


    直到他數到十三下,角落裏一塊青石磚霍然一鬆,滑出來一小段。


    白秀小心將其抽出,用手電一照,裏麵果然放著一個極為精致的墨色匣子。


    他正想將它取出,哪想心裏沒來由地一悸。


    他的經驗暗中給予了他危險的預兆,他向來相信這種直覺,連忙放下手,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邊。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那匣子底下隱隱約約看到了一絲黃邊,對此他並不陌生,明家的傀靈符大多是這個樣子。


    他哪敢大意,用破魔之刃輕輕切入匣底沒有黃邊的部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匣子托了出來。


    他收了破魔之刃,打開匣子一看,裏麵的東西和之前被方懸翦拿走的小鐵片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劫生鼎碎片。


    白秀將它貼身放好,又把那匣子翻轉過來,一張古樸的符咒正緊緊貼著匣底放著。


    他認出這是一種威力極強的飛煙符,有些後怕,若非他向來謹慎,怕是要被炸個粉身碎骨。


    他正想將那符咒揭下,腦中思緒卻轉了轉,既然他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接下來他自然要將江陵他們安全帶出去。


    他們對劫生鼎碎片非常執著,可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勸說,他何不製造一點“意外”,讓他們斷了這念想?


    如此一思量,白秀改變了主意,將它連同那匣子又放了迴去。


    就在他堪堪將磚還原之際,其餘那幾個洞口都或近或遠地傳來腳步聲。


    白秀關了手電,瞧準一個洞口就鑽了進去,大概往裏走了二十步,他手腳一撐爬上了洞頂。


    不多久,一個人影出現在不遠處,白秀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正是修為最低的徐輝,畢竟他們的位置是之前就安排好的。


    不得不說,淩蒼幫了他一個大忙。


    等徐輝一靠近,白秀猛地撲了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倒了他,然後背著他飛快走了迴去。


    還沒出洞口,一束燈光照了過來——顯而易見,其他人速度更快,已經到了那石室內。


    一見他倆這狀況,錢老急忙問道:“輝兒、輝兒他這是怎麽了?”


    白秀放下徐輝,讓錢老查看他的傷勢。


    正好其他人也圍了過來,他懊悔地搖了搖頭:“我們被淩蒼耍了,他根本沒有待在死門。”


    程祿勃然大怒:“我就知道這姓淩的靠不住!”


    “到底發生了什麽?”江陵皺了皺眉:“你沒事吧?”


    白秀早就準備好了措辭,將之前的經曆半真半假一一道來。


    “他之前用的根本就不是七魄返生符,而是傀影術,這秘法能讓他在八門來去自如,之前我看形勢不對,也跟著他離開了死門。


    隻是他十分熟悉這裏的情況,我隻能勉強追上他,沒想到我們撞上了徐輝,也許是怕他阻止,淩蒼襲擊他後便逃之夭夭。”


    他無奈一歎:“最後沒有辦法,我隻好姑且沿著他逃走的方向追了過來,好在你們也在這兒……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他?”


    程祿四下一張望,篤定道:“這裏共有七條通道,除了我們走過的,恰恰空出了一條,你們說怎麽會這麽巧?


    這姓淩的恐怕早就安排好了,這會兒功夫估計已經走遠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這時徐輝也醒了過來。


    錢老鬆了口氣:“看來淩蒼的首要目的是拿到東西,還好沒下殺手。”


    徐輝緩緩站起身,看來確實沒有什麽大礙,他疑惑地摸了摸頭:“師叔祖,我這是怎麽了?”


    錢老將白秀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問道:“他當時有沒有說什麽?”


    徐輝稀裏糊塗地搖了搖頭,人昏迷醒來分不清時間長短,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懷疑,隻當自己半途被襲擊。


    錢老見問不出什麽結果,也朝周圍打量起來。


    等看到那鬼舌柱,他恍然大悟:“我說法陣剛剛怎麽會突然失靈,看來是淩蒼把這中樞關了……難道他真念著舊情,隻想把我們困住一段時間?”


    江陵順著他的話一思索,神色驟然一變:“壞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東西在這裏,而他已經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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