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蒼不著痕跡地朝他眨了眨眼,算是感謝他的解圍,繼而看向其他人:“沒錯,有什麽帳等我們出去再算。”


    錢老對白秀已十分信服,便點了點頭:“辛小哥,你替我解開了這幾十年來的疑惑,我當然聽你的。”


    江陵二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默認了這個說法。


    對於他們的反應,白秀非常滿意。


    他叮囑道:“密道裏的燈以四十九為數,後麵定然會有更多,不過血磷蠱被儲藏在燈油裏,隻要我們一路點燃這些長明燈,它就不會再作祟了。”


    果然他們一路走下去,再也沒有遇到之前的情況。


    行進了約莫一個小時,前麵終於出現了一扇石門,他們推開石門魚貫而出,等看清眼前的景象,每個人都忘記了開口。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他們站在密道出口遙遙望去,既看不到對岸有多遠,也看不到頭頂有多高,一行人就像站在浩瀚宇宙之中,越發覺得自己渺小無比。


    滄海一粟不過如此。


    一輪明月高懸,照得四下透亮,巨大的圓盤靜靜地安眠於半空,如同它的影子。


    “我們出來了?!”徐輝率先一喜。


    其他人沒有作聲,錢老指了指那月亮:“輝兒,你仔細看看。”


    徐輝端詳片刻,發現了端倪:“今兒也不是十五,哪有這麽圓的的月亮……師叔祖,我們闖入什麽幻境了麽?”


    “它哪是什麽月亮!”程祿嘿嘿一笑,“不過是個圓圓的、能發光的東西掛著上麵罷了!”


    眾人會心一笑,旋即又打住了笑聲。


    眼下一個難題擺在他們麵前,如果劫生鼎碎片就在那“月”下圓盤之中,他們如何才能上去?


    大家不由看向淩蒼,程祿揶揄道:“淩兄弟不是有‘攻略’嗎,看看上麵怎麽說的啊?”


    淩蒼並沒有被程祿的擠兌激怒:“小姐隻告訴我怎麽過來,這裏具體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


    他話語一頓,笑了笑:“不過山人自有妙計,放心吧,我不會讓各位失望的。”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下麵就是一道深淵,誰也不知道他要如何行事。


    待站定了,淩蒼從口袋裏緩緩摸出一樣東西。


    一麵三角形的小旗子。


    它隻有巴掌大,通體猩紅,看上去十分詭異,眾人目光所及,心裏都是一陣莫名不適。


    “招魂幡!”錢老見多識廣,一時驚訝出聲。


    “招魂幡?!這就是師叔祖曾經提起過的招魂幡?!”


    他的弟子們爭前恐後地張望著,徐輝更甚,徑直邁開腿想跟過去一睹為快。


    “迴來!”錢老連忙拉住他,“傻小子,你不要命了,招魂幡施法時附近靈力波動極其不穩定,你急匆匆地跑過去是想做它的‘墊腳石’嗎?”


    錢老話音剛落,淩蒼就動了。


    他拇指頂著那小旗一彈,招魂幡淩空而起後一陣急墜穩穩地落下,在他掌心立得筆直。


    淩蒼將它托在胸前,右手掐了個法訣,招魂幡好似聽得懂他的命令,飛快旋轉起來。


    毫無征兆地,懸崖下傳來一陣哢哢哢的脆響,與這一人一旗遙相唿應著。


    眾人隱隱察覺到一股力量正朝淩蒼匯聚,不由屏息凝神地盯著那個方向。


    突然!


    一群細碎的影子翻卷著飛快湧了上來,那裏就像燒開了一鍋水,還時不時冒著血霧一般的蒸氣。


    “這是……”徐輝膽子最小,一看清那些影子的本來麵目,他連連退了幾步,驚懼道,“白骨!好多白骨!”


    沒錯,無數白骨在他們眼前鋪開,如同一片骸海。


    其他人也紛紛色變,隻有淩蒼不為所動。


    他微微一笑,手一舉將招魂幡托到了頭頂,右手則迅猛無比地將法訣一指:“去!”


    數不勝數的白骨應聲而動,層層累疊而上,不出片刻,架成了一座通向圓盤的天梯。


    淩蒼滿意地收了旗子,迴頭一瞧,其他人都有些失神。


    好一會兒,錢老才慨歎道:“明家傀術果然名不虛傳。”


    就連程祿也收了之前的輕視之意,默默點了點頭:“這姓淩的還真有點本事……”


    江陵看了看白秀:“你倆的實力恐怕在伯仲之間。”


    白秀笑了笑,沒有說話。


    直到他們轉移了注意力,他才喃喃出聲:“‘招魂幡落,天閻地羅,屍山血海,吞魂噬魄’,難道他要……”


    “隻要沿著這條路走,我們就能上去了。”淩蒼笑盈盈地對眾人說道。


    徐輝本能地躲開幾步,有些不信任地看著他:“這骨梯真的可靠嗎?”


    “不信,我先走上去給你看看。”淩蒼氣定神閑地邁開了腳步,踏著這白骨鑄就的階梯往上走去。


    他的背影越來越小,不多久他就到了他們頭頂的圓盤上,還不忘朝下麵揮了揮手手。


    大家這麽一看,心裏安定了不少。


    “看來沒得問題。”錢老打定主意,帶著眾弟子上了骨梯。


    江陵沒有急著走,出聲叫住了他:“錢老,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是想讓我提防著點淩蒼?”錢老顯然是個老狐狸,早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為免對方誤以為他在挑撥離間,江陵將白秀之前跟他說的話一一道來。


    程祿在一邊推濤作浪:“老爺子,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那姓淩的到底在想些什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這防人之心咱們可不能沒有啊。”


    錢老神色凝重地將目光一一掃過三人,下一秒卻笑了起來:“你們真以為我老糊塗嗎,有人害自己還不知道?”


    他眯了眯眼睛:“他淩蒼想獨吞寶貝,我錢老漢可不會答應……說吧,你們打算怎麽辦?”


    江陵和程祿都看向白秀。


    白秀思忖道:“一路走來機關重重,上麵怕也不會那麽簡單,而我們知道的要比淩蒼少得多,貿然行事隻會給他可乘之機。


    我們必須見機行事,如果他有什麽異常,你們先纏住他,我來想辦法。”


    錢老點頭應了:“辛小哥的本事,老漢我是知道的,隻是這東西……”


    “放心,既然是合作,那東西當然由我們一起拿。”


    江陵的話是動之以情又曉之以理,“再說,不管我們誰拿著,東西都是江家的,我想老爺子怎麽也怪罪不下來,表姐他們也不會亂說話。”


    錢老眼珠子直轉,最後道:“是我糊塗了,天驕當然要為江家辦事了。”


    江陵不置可否地迴以一笑:“我們趕緊走吧,耽擱久了,他怕是要起疑心。”


    幾人沿著骨梯拾級而上,很快就到了圓盤之上。


    淩蒼正觀察邊沿上一個凹陷,見他們上來,順手指了指:“你們看,這東西有點意思。”


    原來那凹陷底部刻了一個手印,堪堪能放一隻手進去。


    “機關?”程祿興致勃勃地低頭研究,其他人圍了過去,連錢老也不例外。


    白秀啞然失笑,人到底是好奇心十足的動物,不管什麽年紀都是如此。


    他轉頭打量著周圍的情況,這圓盤足有一個籃球場大,那些凹陷隨處可見。


    圓盤中心則雕刻著一副巨大的紋飾,除卻尺寸,模樣倒是和他之前在那些祭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會不會是這樣!”


    白秀聞聲迴頭一看,見程祿將手掌放入其中一個凹陷之中,猛地按了下去。


    哢噠——


    所有人都怔了怔,旋即意識到那聲音是從圓盤下傳來的。


    “有門路!我就說了,肯定是這樣!”


    程祿興奮極了,再次將手掌按了下去,這次卻沒了動靜。


    “怎麽迴事?”


    他們苦思冥想也沒個結果,有人提議了:“那邊還有很多這樣的機關,我們過去看看?”


    說做就做,他們一個不落地將那些凹陷查看了一遍。


    “有八處可以按動……”程祿思索著看了看其他人,忽而道,“我們正好八個人,你說巧不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錢老沉吟道:“要不我們一人一個,同時按下去試試?我曾遇到過一個機關,就是這樣開啟的。”


    隻是單單一試,自然沒人會反對,他們各自尋了一個機關,將手掌放了上去。


    “起!”錢老一聲招唿,大家使出全力按了下去。


    轟隆——


    有如雷聲,圓盤底下傳來一陣轟鳴。


    “快看!”徐輝一聲驚唿,指了指圓盤中央,臉上難掩欣喜之色——那裏不知什麽時候露出了一個直徑七八米的圓洞。


    淩蒼恍然道:“這莫不就是小姐說的入口?”


    他們小心走過去一看,裏頭漆黑如墨,透亮的月光也照不進去一分一毫,更別說手電光了。


    錢老朝一名弟子吩咐道:“丟張‘薪火符’進去。”


    那名弟子點點頭,從背包裏摸出幾張來自太清觀的撰靈符,一一點燃丟了下去。


    薪火符直直墜下,立馬沒了蹤影。


    眾人驚疑難定,甚至在心裏生出幾分懼意來——看這深度,他們一時難以見底,難不成它要通到地底去?!


    就連淩蒼也有些猶疑:“沒想到這裏的情況竟是這樣的,和師父以前說的完全不一樣……”


    “等一下。”這時江陵發現了一個疑點,“這圓盤不過幾米厚,這個洞怎麽可能這麽深?”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難道我們真進了什麽幻境,不然這鬼地方也太不符合科學規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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