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湛接過話頭說道:“我想他們可能並不是修行者家族或門派的人。


    想必二哥也聽說過外界的蓬城江家,近些年來,他們網羅了眾多散修修行者高手,成立了一支名為‘天驕’的修行者隊伍,意圖以此染指修行界。”


    白澈訝然道:“這就奇怪了,修行界與外界從屬不同領域,江家這麽做意欲何為?難不成想加入修行界開門設派?”


    白湛老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聽幾位長輩分析過,江家野心很大,想把整個修行界掌控在自己手裏,以此對付他們在外界的對手。”


    “難怪……”白澈忍不住道,“這麽說來,他們支持江陵爭奪方家家主的位置,也隻是涉足修行界的第一步而已。”


    白湛點點頭道:“沒錯,所以六宗都很重視這次與方家的合作。唇亡齒寒,要是方家被江家吞下,那麽下一個要遭殃的恐怕就是白家了。”


    兩人正說著,巷子一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白鎮國,跟他一起的還有其他四位老人。


    他們須發皆白,麵色卻很紅潤,一看就是內勁很高的修行者。


    其中一人身量極為高大,一雙虎目圓睜,一邊走一邊中氣十足地嚷道:“我倒要看看,誰特麽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跑到老子的地盤撒野!”


    白澈之前也聽白晏提起過白家諸位高手,此時心裏已經有了猜量。


    這人想必就是白虎宗的長老,也就是六位宗老中排行第二的“天相公”白鎮嶽了。


    白虎宗以修靈轉為長,白鎮嶽更是此路佼佼者,加之他所持白虎玉闕靈力剛猛,他可以說是白家禦靈人中風格最為強硬的一個。


    他聲音洪亮,周圍弟子為他氣勢所懾下意識地讓出道來。


    白鎮嶽掃了一眼地上屍體,目光卻停在了一旁的白澈身上。


    他一番打量後,忽而長笑一聲,誇獎道:“你就是白澈吧?白晏那妮子沒有教錯,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對於這位豪爽的二宗老,白澈倒沒有什麽偏見。


    他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微笑道:“見過幾位宗老和各位叔伯。”


    五宗老白天梁亦是笑容滿麵地點了點頭,摸著胡須對身邊那年輕人道:“阿垚,你看你二哥多穩重,以後可得好好跟他學學啊。”


    那叫白垚的年輕人眼珠一轉,朝白澈抱了抱拳,也笑道:“以後還請二哥多多指教。”


    這兩隻笑麵虎倒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白澈心中一陣冷笑,不過麵上還是不緊不慢地還了一禮。


    見幾人寒暄了大半天,一旁的白湛不由有些著急,小聲道:“宗老,那行兇之人突然消失,恐怕還在附近蟄伏,萬一……”


    他話還沒有說完,三宗老已冷哼一聲,不屑道:“堂堂白家還能怕他不成?他要是敢現身,我白文昌第一個饒不了他!”


    他說著,右手一翻,數道紅光自掌間溢出,襯得他冷眉冷眼,分外的狠戾。


    見狀,跟隨他的朱雀宗眾弟子不由大聲叫好起來,倒讓一時凝重的氣氛輕鬆下來。


    白澈吃了一驚,這老家夥修為好生了得,居然輕輕鬆鬆就逼出了靈芒。


    這靈芒雖說不能完全用來判斷修行者的修為高低,卻也是靈力精純凝練的一個重要表現。


    白湛臉上有些難堪,但也不敢作聲,隻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祖父四宗老白天同一眼,卻見他沉默地搖了搖頭。


    他心裏不由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悄悄退到了一邊。


    白椽扶了扶眼鏡,說道:“當時那人躲在暗處,行動極為迅速,潛藏靈力的手段也很高明,我們無法捕捉到他的靈力波動。


    後來他遭到另外一人的襲擊,兩人便在這裏打鬥起來。可我們追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了,前後隻有幾秒鍾的功夫。”


    幾位宗老對視一眼,顯然都覺得此事很不簡單。


    白天梁似是想到了什麽,瞬間斂了笑容,低聲道:“那‘霧鎖連江九轉連環陣’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應該不是被人強行闖入。難道……六宗出了內鬼?”


    眾人議論紛紛,幾位宗老和各位執首俱是有些沉吟不定。


    “這倒不一定。”就在這時,白晏的聲音從巷子一端傳了過來。


    跟她一起的,除了白清和白何、白琮父子,還有白棟、白梁兩兄弟。


    想來剛剛事發突然,其他人先過來查看情況,他們則特地留下來等候白晏,這才晚了一步。


    “晏丫頭!”白鎮嶽一眼便認出了她,有些激動地打量著她。


    白晏笑盈盈地喚道:“鎮嶽叔叔。”


    她又朝其他幾位宗老、執首和宗內弟子打了招唿,這才接著說道:“諸位就沒有想過,這是其他家族門派的人用秘傳絕學冒充白家人,以圖混進裏鎮?”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白梁頓時道:“你是指方家的‘影變之術’?難道真是江陵那小子搞的鬼?他雖然早就離開了方家,但好歹是方純鈞親兒子,會方家秘術不足為奇!”


    他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冷冷說道:“‘影變之術’雖然可以易容成他人的模樣和模仿其靈力波動,但不能改變靈力的實質,這一點說不通。”


    這說話的是三十出頭的男人。


    此人身量高挑,眉目冷峻,頗有點生人勿近的意味。


    他看向眾人,待目光掃過白晏,眼中明顯地流露出幾分仇恨之色。


    白肅領著眾明破軍弟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顯然對他十分敬畏。


    不用說,這人便是鳳凰宗目前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明破軍司司祭白溟。


    被他冷聲反駁,白梁有些拉不下麵子,挑釁道:“那你說怎麽迴事?”


    白溟沒有理會他,目光一轉,看向了白天梁。


    後者頷首道:“白溟說的沒錯,‘影變之術’確實無法改變靈力實質。若非真正的白家靈力驅動,‘霧鎖連江九轉連環陣’是不會讓他通過的。”


    他話頭一轉,又道:“不過經晏姑娘提醒,我倒是想起另外一個秘法來了。”


    聽他這麽說,白鎮國也不由心念一動,沉聲道:“莫非是……”


    白天梁感歎一聲,說:“沒錯,就是明家的‘鬼刻複靈印’。此秘法修行起來極為不易,近百年也隻聽說當年的明家少當家明誨起練成過。


    不過早在明月堡銷聲匿跡以前,他便因為練功走火入魔發了瘋,就此了無音訊。”


    “‘鬼刻複靈印’……”眾人議論紛紛,顯然明家消失已久,大家對此並不怎麽熟悉。


    白棟解釋道:“此秘法極為神奇,可以汲取他人靈力暫時同化自身靈力,使得自己的靈力變成被‘鬼印’那人一模一樣的靈力,甚至還能模仿對方的運靈脈路,堪稱‘靈力中的易容術’,讓人防不勝防。”


    朱雀宗一個少年人忍不住叫道:“哇,竟然有這麽厲害的秘法!”


    “白燦!”白文昌橫眉喝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年輕人吐了吐舌頭,滴溜著一雙大眼睛躲在了一旁的朱雀宗執首白燁身後。


    “管好你徒弟,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白燁是個笑容可掬的大胖子,伸手揉了揉那小子的頭發,憨厚道:“爹您消消氣,這小子皮得很,迴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白文昌翻了個白眼,顯然拿他倆沒辦法,隻好轉口道:“難不成真是明家人?”


    白鎮國撫了撫胡須,沉聲說道:“雖然這極有可能是鬼刻複靈印,但這秘法誰也沒有真正見過,所以暫時也無法肯定。老五,我們去那邊看看。”


    白天梁點點頭,跟著白鎮國走到那灘血跡附近,俯下身仔細查看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很快他便失聲道:“等一下,這、這好像是赤血屍魃留下的屍毒!”


    他話音未落,在場有人猛地變了神色,就連宗老會其他幾人也不由皺了皺眉。


    白澈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


    這赤血屍魃他也略有耳聞。


    這東西要放在若幹年前,人們必然談之色變。


    但現如今,修行界已經漸漸將它忘卻了。


    因為這東西正是銷聲匿跡的明家人所特有的。


    他們失蹤了,這玩意兒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叫白燦的少年顯然閱曆尚淺,見長輩們神色有異,不禁問道:“這赤血屍魃是什麽?很厲害嗎?”


    白文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吐了吐舌頭又躲到了自己師父身後。


    白天梁倒是很快恢複了原來的神色,笑著說道:“明家人煉傀,其實是修煉馭魄之術。說到底那其實是跟五行之力差不多的靈力。但是修煉這種傀術,很重天賦。


    明家人傳授煉傀之術的條件極為苛刻,很多人都被拒之傀術門外。但往往有那麽些心術不正的人,他們心有不甘,便劍走偏鋒研究出另外一套方法,那就是馭屍術。”


    白家年輕一輩顯然對明家知之甚少,一時之間議論紛紛:“馭屍術?那又是什麽法門?”


    白天梁壓了壓手,示意眾人安靜,這才接著說道:“明家人一直都不承認馭屍術是煉傀術演變而來的咒法,對於馭屍一派也是多加打壓,但這卻並不能阻止馭屍術越演越烈。


    矛盾激化的時候,甚至還出現傀屍相鬥的情況。這屍毒便是馭屍術中極為厲害的東西。


    曾經有位馭屍高手指出,馭屍術中屍體越有生氣,屍毒便越厲害,屍體越是枯朽,靈力便越稀薄。


    此話一出,那些偷盜古屍的馭屍人便開始將目光轉向新墓,大肆盜起新屍來。更有甚者,直接將活人殺死,以便煉成最毒的馭屍。


    屍體強悍如鐵,屍毒一擊斃命,一時之間,馭屍術肆虐開來,人人自危。”


    白澈聽著,心裏唏噓不已。


    這明家本是跟方、白齊名的三大古家族之一,卻因為馭屍術威名掃地。


    話說迴來,別說馭屍術,就連明家的家傳秘法馭傀術那也是旁門左道。不然白家也不會因為懼怕白秀的鬼眼,就對他們一家趕盡殺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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