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鍵盤和鼠標發出清脆的響聲,讓原本安靜的辦公室陷入一種奇怪的韻律之中。


    葉軒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腦屏幕,腦中思緒亂成一團。


    “唉,又死了一個……”


    他猛地一推鍵盤,無力地將身體甩在椅背上,深深歎了口氣。


    這已經是第三個被害人了,跟前兩個一樣,離奇地死在獨居的公寓裏。


    三個案件看似無關,但被害人身上臨死前所呈現的種種跡象卻表明,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但刑偵隊幾經調查,時至今日,也依然沒有任何關於嫌疑人的線索。


    葉軒定了定神,再次將注意力放在電腦屏幕上。


    一號被害人趙某,男,43歲,無業,無任何親屬關係,甚至連一個朋友也沒有。


    他除了必要的外出采買,其他時候幾乎從不出門。如果不是屍體發出的惡臭漫出屋外,恐怕連他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二、三號被害人孫某、周某的情況與趙某大同小異,也是幾乎不與外界聯係的怪人。


    他們的屍體都是被發現在自己的房間裏,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趴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板上,像是——


    “像是掙紮著想要逃出去……”葉軒看著三個案發現場的對比照,喃喃說道。


    但是法醫已經給出了結果,三人死亡的原因很正常,甚至正常到讓人覺得詭異,連突發疾病的可能性都排除了。


    而且——


    葉軒調出另外一組圖片,那三具屍體的一些局部特寫——三個死者的臉上凝固住了他們死前最後一抹表情,那是一個詭異的笑容。


    葉軒掃視著這幾張圖片,心情越發沉重。


    “難道……”他自言自語地說著,視線仍是在圖片上打轉。


    突然,他刷地一聲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電話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人接通了。


    對麵一個年輕男人懶洋洋地說道:“喂……是葉軒啊,找哥有何貴幹?是不是想請我吃飯啊……”


    不等對方說完,葉軒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白澈,讓白秀接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對方的態度並沒有因為他的急切而有所改變,繼續優哉遊哉地道:“哦,他啊……出門去了。”


    “他出去了?你沒跟他一起?”葉軒不由問道。


    據他這十來年的觀察總結,這位老兄是個十足的弟控,凡是有白秀出沒的地方,必然會有他的蹤影,反之亦然。


    “瞧你這話說的,他好歹是個成年人,難不成我還能天天跟著他?”對方顯然猜透了他的心思,嗤笑一聲,極為不屑地說道。


    古怪……葉軒暗暗想道,不過他也沒有在意。反正這家夥時不時抽下風,誰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於是他繼續問道:“那他去哪兒了?”


    對方聽他真著急了,似乎也來了興致,反問道:“什麽事啊?說來給哥聽聽。以我的本事,幫你料理料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葉軒心想也是,這家夥雖然嘴上漫跑火車,但身上功夫倒也十分了得。


    結果他正要開口,卻聽門外有人扯著嗓子喊了幾聲:“葉隊!葉隊!葉隊!”


    葉軒驚了一下,差點沒把手上的電話掛了。


    他心中一頓暗罵,扭頭吼道:“喊魂啊你!丁一,有事就特麽快說!”


    誰知對方壓根沒理他,而是對另外一人說道:“哎喲,老大在呢!白秀,你直接去辦公室找他吧。”


    聽到來人的名字,葉軒不由一喜,心中煩躁頓時去了大半。


    “喂!喂!喂!你倒是說啊!”電話那頭還在不停地傳來對方的催促聲。


    “原來白秀來找我了,你怎麽不早說,我掛了。”葉軒飛快地掛了電話,一迴頭便見一人已經走到門口,正跟一旁的丁一道謝。


    那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形高挑,穿一件白色斜紋襯衫,顯得極為挺拔。


    不過這也沒什麽奇特的,倒是他眼上蒙著的黑紗極為醒目,讓人忍不住多打量幾分。


    其實白秀算是他們隊的常客了,他們隊也經常跟白家事務所打交道,一來二去,大家自然不會陌生。


    跟葉軒熟點的都知道,白家三兄弟是他們隊長最要好的朋友,白秀則是他好哥們中的好哥們。


    不過,雖然葉軒沒有明說,但隊裏的人都知道,這三兄弟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是修行者。


    對於修行者的存在,他們刑偵隊也隻是隱晦地了解一點,再往深處去,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有些事情,普通人沒有知道的必要,也犯不著為此尋根究底。


    反正,遇到他們解決不了的特別事件反映上去就行了,上邊自然會派人來接手。


    不過如何鑒定為特別事件,還是需要專門的人來評估。


    特別事件小組的成員東奔西跑的,忙都忙不來,哪有空來操心這事。於是,像白家事務所這樣的存在就慢慢地在暗地裏發展起來了。


    沒錯,白家事務所,表麵上看隻是一家普通的諮詢公司,實際上它是與渠城警局合作的特別事件評估小組。


    像這樣的評估小組其他城市也有,它們是由隱藏在民間的修行者組成的,並不在編製內。


    修行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人數有多少,沒人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身處刑偵隊,他們甚至連修行者的存在都毫無所察。


    “怎麽突然過來了?”


    葉軒打量了白秀一眼,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眼神,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白秀的一些情緒。再加上之前白澈的反常,讓他不由暗自揣度起來。


    白秀一怔,旋即笑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葉軒想了一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疑惑問道:“什麽日子?”


    白秀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哭笑不得地說道:“衛葳生日啊老兄,你怎麽連自己女朋友的生日都忘了?而且不是上個星期才商量好,衛葳要從德城那邊過來跟我們一起過生日的嗎?她買的就是今天的票,算算時間,應該很快就到了。等你下班,我們正好去車站接她。”


    葉軒猛地一拍額頭,慘叫道:“我居然把這事忘了!完了,完了,那丫頭要是知道我連禮物都沒給她準備,還不得吃了我!”


    葉軒心中暗暗叫苦。他女朋友衛葳也是跟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認識她甚至比認識白秀還要早——他可是看著衛葳出生的。


    他家跟衛葳外婆家是鄰居,很早就知道她有一對兒女。


    但在衛葳出生之前,他基本沒有見過她母親和舅舅,隻知道他們在很遠的德城定居。衛葳外婆舍不得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這才沒有跟過去。


    後來,大概是葉軒六歲的時候,衛葳媽媽突然大著肚子迴到了渠城。沒多久,衛葳便出生了。之後她們便一直住在渠城,隻不過對衛葳的父親隻字不提。


    沒過幾年,衛葳媽媽患病去世,就隻剩下她跟她外婆相依為命。


    也因為這樣,衛葳從小就養成了極為火辣的性格。身為男友的葉軒,有時都有些吃不消。


    就說四年前年衛葳外婆去世,衛葳傷心之餘便去了德城求學,說是想仔細看看她母親待過的城市。


    葉軒原本不同意她去那麽遠的地方,但衛葳脾氣上來了,也是不管不顧的主兒。最後她收拾收拾東西,連聲告別都沒有跟他說,就直接離開了渠城。


    接著兩人便開始了長達四年的異地戀,雖然期間分分合合無數次,但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


    這四年,葉軒去看過她幾次,但因為時間關係,都是匆匆忙忙沒待幾天就走了。


    而衛葳,這還是第一次要迴渠城。


    眼見衛葳已經畢業,要是她還繼續留在德城,恐怕將來的日子就是之前四年的循環反複。


    於是葉軒有些沉不住氣了,趕緊招唿白家兄弟一起商量。


    最後他們得出結論,正好借此機會,勸衛葳迴渠城發展。


    他本來還琢磨著這次要好好表現,結果這案子一上手,直接就把這事給忘了。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果然白秀再次晃了晃手上的東西,笑著說道:“看來二哥說的沒錯,你果然忘記了。不過我們早就幫你準備好了,迴頭你可得好好謝謝他。”


    葉軒連忙接過東西,隻打量片刻,他便知道了裏麵放著什麽——各式各樣的渠城特色小吃。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好氣地道:“我還當白澈這家夥多靠譜,居然想出這種禮物!我看是他自己想吃,故意買了忽悠我的吧?”


    白秀忍不住一笑,實話實說了:“其實,這是我買的……衛葳她好久沒迴渠城了,應該會很想念這些零食吧。我記得她以前很喜歡來著。”


    葉軒一怔,好在他反應快,幹咳一聲,含糊道:“嗯,仔細想想,這主意確實不錯,果然還是你比較細心。”


    白秀聽了越發難掩笑意,說道:“算了,不逗你了,其實我們替你準備的是這個。”


    說著他晃了晃另外一隻手上的東西。


    葉軒定睛一看,心裏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恐怕不行吧……”


    白秀但笑不語,直接將東西塞到了葉軒手中,說道:“我們分析過了,這可是個好機會,衛葳絕對不會拒絕你的。”


    葉軒握了握手中的小盒子,心裏也有些躍躍欲試,最後猛地一點頭,說道:“好!做就做,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白秀不由一樂,說道:“求個婚而已,用不著這麽視死如歸吧?就算衛葳不同意,她頂多也就揍你一頓。”


    葉軒沒迴答,他小心將戒指收好,這才道:“要這事真成了,我可得好好謝謝你們仨。你都不知道,我這四年簡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白秀找了個位置坐下,仍是笑道:“這是二哥的主意,你就多謝謝他吧。”


    葉軒不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他小子一直自詡情場浪子,看來還真有兩下子,以後我得多向他取取經。


    對了,你跟他吵架了?剛剛我打電話給你,他接的,話裏有話也不知道什麽意思。而且,他居然放心你一個人過來,真是稀奇。”


    白秀動作一頓,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道:“我們兄弟能有什麽事……倒不如說說你要說的事。”


    葉軒不由打量他一眼,白秀臉上一閃而過的惆悵神情還是讓他捕捉到了。不過白秀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所以他也隻好不再多問。


    “我們隊這次好像遇到了特別事件。”說到正事,葉軒神情不由多了幾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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