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音被自己突然出現的想法嚇了一跳,她將手機放到一旁,腦海中出現的卻是度假時在村莊後山見到的兩名玩家。


    他們怪異的行為、口中喃喃自語的話,都像放電影似的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出現。


    “我們沒有被感染!詭異世界才是真正的、最原始的世界!


    你們看看自己的周圍,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


    “這個世界充滿著鬼,人們正在被鬼侵蝕、同化。”


    “你們都是鬼,而且還是殺了很多人的高級鬼!”


    ...


    中分頭男人的話不自覺地浮現在耳畔,讓雲清音不得不深思。


    難道這位名叫‘牧師’的人,知道些關於恐怖遊戲和‘它’的內幕?


    雲清音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她發現自己隨著參與副本次數的增加,思想也開始逐漸向被汙染的人所靠攏。


    那些之前完全聽不懂的、不明白的話,她竟然也有些能理解了。


    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思及此,雲清音給陳光打了個電話,詢問了那二人的地址後,顧不上休息的雲她背上小書包便出了門。


    她需要再同那被汙染的二人見一麵...


    ...


    市醫院,重症監護病房外——


    雲清音看向站在窗外默默注視病房的男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柔和而略顯蒼白的病房內,正躺著一名植物人狀態的病人。


    仿佛與世隔絕般,沉浸在一片寧靜的沉睡之中。


    病人是位女性,她的麵容平靜而安詳,唿吸微弱,隻能通過床旁精密的生命檢測儀上波動的線條,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微弱跳動。


    與其安淡然的模樣不同,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竟布滿了暗紅色的傷痕!


    許是長時間未接觸到陽光的緣故,她的皮膚透出一種淡淡的、缺乏血色的白。


    而那些早已結疤的傷痕,此刻正印在皮膚上,呈現出深色痕跡,永遠不迴退去。


    “或許成為植物人對她來說才是一件好事,是一種解脫。”


    正在觀察病房的雲清音被身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身發現,來人是剛才去處理事物的陳光。


    “陳隊?你嚇我一跳!”


    雲清音拍了拍胸口,好奇的問:


    “為什麽這樣講?我想不會有人願意當植物人,而且...”


    她朝站在病房外的男人努了努嘴:


    “裏麵的女子難道是他的家人?讓我猜一下...


    周不凡進入恐怖遊戲,其實就是為了救他的植物人家人?”


    “嗯,基本都猜對了。”


    陳光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同自己開玩笑,反而語氣沉重的歎了口氣:


    “他們也是個可憐人啊,哎...”


    “對了,你不是找他有事嗎?今天剛好是他來醫院探望的日子!


    也是巧了,平常你想見他還見不到,現在剛好有空,你快去吧。”


    說著,陳光低頭看了眼手表:


    “你們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小時後我就要待他迴局子裏了。


    畢竟他是意思被詭異汙染的人,為了避免危害人類,他不能長時間呆在外麵。


    不過今天倒是有件對他來說的好事,剛好你可以去告訴他。”


    陳光將將手機遞到雲清音麵前晃了晃,又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周不凡。


    “好,那就多謝陳隊了。”


    背靠大樹就是好乘涼,雲清音在心中默默想著,以前的她想要接觸到這些人簡直難如登天。


    她走到周不凡身邊站定,並沒有選擇貿然出聲。


    “你看,她安靜睡著的樣子是不是很好?”


    半晌,周不凡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他雙眼一眨不眨的望著病房內的人,


    雲清音還在思考怎麽迴答時,他又繼續自言自語道:


    “我有時候也很矛盾,我自私的想要她醒過來,可我又希望她永遠這樣睡下去。


    你說這個世界有真正的公平存在嗎?為什麽正義得不到伸張,為什麽安分守己的人要遭受折磨?”


    “我們連報仇都做不到,那大家一直這麽努力遵守秩序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我們還有必要繼續遵守這個錯誤世界的規則嗎!”


    他像是在問雲清音,可每一句話他都不等自己迴答,而是自顧自的一直說著。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想從別人的口中尋求答案。


    “當然要遵守,要相信光。”


    “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不會缺席。”


    雲清音的迴答將周不凡一直鎖在病房內的視線拉了迴來,他疑惑的“啊?”了聲後便開始冷笑:


    “嗬嗬,嗬嗬嗬...這句話,真是我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


    你說正義會遲到卻不會缺席,那我問你,遲到的正義,還算是正義嗎?”


    他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說話時連唾沫都噴了出來: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要這遲來的正義有何用?


    甚至,甚至連遲到的正義我到現在都還沒等到!”


    周不凡雙目猩紅,明明是一米八的男人,此刻眼中卻流下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的淚水。


    “既然現實世界沒辦法給我一個公平,那我就去尋找新的神明!


    新的神明可以給我親手複仇的機會,也可以給我滿足願望的機會,即使為此我會付出生命,但我不後悔!


    至少...至少我還有機會!至少,我能看見希望。”


    換做別人或許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隻會覺得這個人在說瘋話。


    但雲清音卻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


    周不凡指的是,恐怖遊戲。


    ‘它’給了玩家可以實現願望的機會,當然,也為他們設置了無數艱難險阻。


    輕則受傷,重則身亡。


    她能理解周不凡,因為自己與對方都有著必須要完成的執念。


    病房內的女子是周不凡的姐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自幼父母雙亡的他是被姐姐一手帶大的,二人相依為命,互相攙扶著終於度過了最難熬的幾年。


    周不凡長大了,終於可以迴報姐姐,照顧姐姐,他不再是那個隻會哭鼻子的小屁孩。


    可他滿心歡喜、原以為姐姐嫁給了幸福,卻親眼著至親之人被毆打、被家暴。


    姐姐為了不給弟弟添麻煩,選擇得過且過。


    最終,在周不凡的一在勸說下,姐姐終於同意離婚。


    他以為姐姐解脫了?


    不,那其實是另一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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