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靈能吞噬生機,蘇元青的那棵樹更是生機的化身。


    兩股吞噬之力針鋒相對,隻看誰更強——


    顯然,那棵樹更勝一籌。


    那棵樹如同饕餮,在一池黑水中吞噬,周圍湧現一個巨大的旋渦,無窮的力量湧進樹中。蘇元青感覺道滔天的生機與滔天的魂力,湧入他的身體裏,他有一種泛舟於江海之上的感覺——恍如錯覺,但那不是錯覺。


    借著這股力量,借著這洶湧泛濫的“錯覺”,他進入一種特殊的領悟中。


    他仿佛看到了天地,看到了蒼茫的時空,仿佛看到時空中的法則,在整個世界糾纏跌宕。而他駕駛一葉扁舟,遊蕩在蒼茫的時空之中,衝破風浪。


    就是這種感覺,帶他走入一條荒涼又寂寥的路。


    在他的身邊,那朵乍現而又熄滅的地花再次若隱若現。旋渦之中,地花上的每一朵花瓣都扯著嗓子咆哮,轟隆,轟隆……


    漩渦越來越大,那花瓣在咆哮中聚在一起,好一朵七彩斑斕的花朵。


    他是花蕊,在那朵花的中間。


    他是根莖,為那朵花提供養分。


    嘩啦,嘩啦,桃樹長得越來越大,吞噬之力也愈發強大。


    他坐在樹下,花瓣緩緩地聚在一起,聯係在一起。他不禁暗歎:“這就是地花,是天地自然之花,是與世界和鳴的本命之花。聽說此花一開,人的力量就不止是自身擁有的力量,還可以借助天地的力量……好啊……”


    他的地花,跟他的人花一樣,也有十二瓣,這裏麵有著神秘的聯係。


    就在此時,他感覺到一股匪夷所思的痛苦。當地花臨身,他的生機被一股妖異的力量抽走,如同被砍掉了頭顱,血液飆飛似的。而就在此時,他的身體裏卻又催發出另一股力量,如同另一條江河,彌補他被抽走的力量。


    失去與獲得,苦與樂,交織難辨。


    他不禁瞪大雙眼,露出驚恐與懷疑的眼神。


    他看到他的地花之中被黑水侵擾,上麵的流光溢彩間,有無數頭顱齜牙咧嘴。


    這是他取巧得的力量,是沒有煉化的力量,是一股要磨滅他的身軀的力量。


    好在那棵桃樹之中洶湧著生機,為他彌補缺失。


    但這樣一來,桃樹的吞噬與血靈的吞噬便形成了一個環。


    建立平衡的,是他的生機。


    “好一股兇惡的力量,那便試試,我不相信你們能磨滅我。”蘇元青很是自信,像老僧一般在樹下坐定,任由生機在他身體裏來去。


    他相信他的那棵桃樹,能夠克製血靈,能夠最終取得勝利。


    所以他存心在桃樹上,小心護持。


    良久,他渾身猛震——


    外麵先一步傳來驚異的變化。


    他頓時有所悟,“那黑衣人死了。血靈葫蘆無主,正好,我可以收服它。”


    他催動桃樹,順著無盡血靈,蔓延到法寶之中。


    片刻之間,無主的葫蘆便被桃樹的樹枝抓住,洶湧的力量被葫蘆收起。地花為之一輕,他將其順勢收起,與人花並列。


    隻一會兒,天地為之一輕。


    而那葫蘆掛在樹上,裏麵的力量被桃樹汲取,用不了多久,血靈將不複存在。


    血靈一退,外麵的幾個人你爭我搶,把布置黃泉大陣的十二杆陣旗都搶走。張雲溪和玉淩搶走五杆,瑤芝長老一等搶走七杆。也算均等。


    張雲溪卻吃著碗裏瞧著鍋裏,問說:“那棵樹是什麽法寶?”


    蘇元青笑說:“此乃仙人所賜神通妙法,厲害吧?”


    要說仙人所賜,還真是一點不假。他在桃仙島上所得甚多,桃仙島的那幾位高深莫測的桃花神,可不都成了仙人?他的南鬥六星圖,更是難姐這位神官所賜。難姐從前也是強大的仙人,所以這話一點兒不假。


    “你能碰到仙人?哼,吹吧就。”張雲溪一點不信,“而且你有這寶物,竟然不拿出來,非得看著我把法旨都用盡才出手,其心險惡。”


    “我還沒說你呢。剛才你是不是搶先跑掉,留我等在那裏應對劫難?”


    “我那是圍魏救趙之策。”張雲溪說得自己都信了。


    “掌門。”柳瑤說,“這黑衣人已經入魔,這魔氣若不消除,恐怕又是禍患。”


    “那就燒了。”蘇元青劍指一點,引燃業火。


    這時,眾人紛紛取出剛才搶掠的法寶,放置於安全處,紛紛引動業火來灼燒。他們騎著黃玉犀牛,一會近一會遠,控製火勢,燒盡魔氣魔血。


    張雲溪還取出法寶,遠遠地提防著,唯恐蘇元青再用損招毀她寶物。


    蘇元青不禁暗歎,他們搶到的東西還真不少。每個人都得了一兩件像樣的法寶,靈珠寶劍,瓶子油燈,真是全乎。還有那十二杆陣旗,不聚成陣法也很厲害。大概因為血靈的關係,天生不懼業火,隻一會兒便都熄滅了。


    此外,當然還有那些殺生樓的人留下的劍和乾坤袋。


    殺生樓一幫窮鬼,加起來,不如那黑衣人身家的十分之一。


    蘇元青每一件法寶都看了看,都很好,但若論起來,這些法寶加一起,都不如他得的血靈葫蘆威力大。隻是血靈葫蘆的煉法太邪惡,他不會用,最終必然摧毀。但是其中的浩大力量,催養出的那棵生機無限的桃樹,價值比血靈葫蘆更高。


    所以算起來,他的所得最多。


    業火繚繞,黑衣人成了一道煙塵。


    他的出現似乎揭開了序幕,日月天各處魔氣噴發,迅速蔓延。


    然而這種整個日月天的宏觀變化,就算是親手殺掉黑衣人的這些人,就算見證這一幕的人,也都一無所知。他們還隻當這是個例。


    身在局中的人,隻能看到一小片世界,坐井觀天而已。


    “掌門,魔山又有人飛來。”瑤芝長老提防著。


    張雲溪迴道:“沒事,這次來的是三仙書院的儀仗隊。”


    蘇元青笑說:“夫人悠著點。說不定這儀仗隊,也是來殺你的。”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嘖嘖,你不知道日月天的規矩嗎。你這話要是讓狗妖和象妖聽到了,都會很生氣。到時候一起攻殺,你又要被刺殺一次。”


    “滾。”張雲溪罵了一句,隨即溫和地說,“玉淩,快幫我整理整理。”


    張雲溪的模樣稍微整理一下,便如同幽香撲鼻的野蘭花。明眸皓齒,國色天香。站在她麵前,誰都會黯然失色——但蘇元青卻覺得,他與瑤芝長老和柳瑤的關係更近一些,張雲溪的手段和身份,跟他實在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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