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兩場,三場四場,所有人見證的比試,蘇元青都勝了。


    那些沒被見證的比試,蘇元青輸了一場——畢竟被封印了青蓮,蘇元青的修為沒有根基,比試時明顯不穩當。在煉虛境界的一場,他簡直要崩潰似的,招式打出去便錯亂成一片,被王潮聲抓住了機會,肢解了他。


    隻勝一場的結果,讓人難以接受。


    王潮聲的臉是黑的,黑的像個中了毒的死蛤蟆。


    從石碑中退出來,他一言不發地體會了好長時間,一言不發,去陣法裏尋找那隻還沒被找到的猴子——劍勢,他一定要得到。


    跟隨他的腳步,很多人一起去。


    這些人表情相似,心思各異。


    蘇元青相信,那些表情後,一定有些邪惡的東西。


    “日月天不是和平的地方。”


    他看了幾眼,便又迫不及待地進入石碑中,繼續闖。


    五十七層,來自上清派——那人不用兵器法寶,將雷電凝結成刀劍,與蘇元青一戰——這樣也有優勢,因為在這裏的道紋化身,力量都是一樣的,此人不用兵器和法寶,身上的力量便會更多。他用這力量化為兵器,自有神妙用途。


    蘇元青也修雷法,修《陰陽化雷法》,但他至今做不到用雷電化形。


    不知道這是天分的問題,還是需要時間去打磨。


    “有點意思。”蘇元青已經不是白雲天的時候,已經不是遠遠一擊,就能被打碎兵器的那個弱小的修士,這次的雷電化形,在他看來完全多餘,“這似乎與神識有關,暫且把它放下,待我突破到化神期再說。”


    他殺了過去——這並無問題,問題在將來——半個月後,他走走停停,闖到了第七十六層,那兒有另一個用雷電的修士。


    這一次,那位修士的雷電不針對蘇元青,而針對蘇元青手中的劍。


    哢嚓,哢嚓,哢嚓,蘇元青手中的劍被打到崩裂——要不是他有些底蘊,用破碎的劍也能殺人,那便是他第一次失敗。


    在那位對手逐漸消失的道紋前,他凝視了好一會自己的劍,忽然又想起白公子之前傳授的心得,“化身為木,絕情絕性,呆若木雞,堅守道心。循序漸進,虛心涵泳,不滯於物,不漏一問。”他想,“是了,不漏一問。可我現在有了疑問,卻想著拖延到後麵去解決——看吧,問題現在暴露了出來,沒有辦法拖延。”


    他的這把劍在煉製之時,本就不成係統,材料還好,但裏麵的道紋,簡直一團糟。在這石碑裏戰鬥,隻取其道紋,這把劍的缺陷暴露無遺。


    “在元嬰期,沒人能打碎這樣的劍。但是現在,隨著法力提升,戰鬥的方法已經變化,法寶的問題,必然隨之暴露。可問題是,要想更換道紋,必然的程序是以新代舊,可我現在,去哪裏尋找一種新的道紋來替代?”他搜腸刮肚,遍查周身道紋,忽然身子一顫,說,“不對,我有新的道紋,師姐曾傳給我一道太虛劍紋,化成了一片青蓮的花瓣,若能從中領悟一二,或能結成一把劍紋。”


    青蓮被封印,對他來說並不算問題。


    天梯梯的道紋化出,直接把那封印撐開一個大口子。


    道紋可以從此處流轉,神識可以從此處進出,完全不妨礙他使用青蓮。


    “封印?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蘇元青微微笑,沉心去看太虛道紋。而這時候,封印的威力顯露出來了。當整個青蓮都被封住,所有的力量被封印糾纏住,無法動彈,裏麵的神識也受到約束,如同死水一般在那僵持,很不舒服。可現在,忽然有了一道出口,所有的神識經由出口,流淌了出來。


    神識流入了太虛劍紋,他的精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集中。


    太虛劍紋像琉璃一般顯化出來。


    “封印?原來是封住心中遐思,印出所需的意思。妙哉。”


    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共同製造的場景,他陷入領悟之中,由逐漸的領悟,漸漸化為頓悟——當他領悟時,外麵的道紋似乎覺察到這裏深邃的道紋,像個土匪一樣衝了進來,在他的周圍洶湧如潮,如海,如光。


    蘇元青覺察到那些洶湧來的道紋,以為是他破開之前封印的懲罰,他一念閃過,想道,“來的再多,都是我修行的養分,封一次和封一萬次沒區別。”


    他將它們引入青蓮——它們卻沒有和之前封印的道紋糾纏,而是試圖纏到太虛劍紋上麵去。但太虛劍紋又不需要它們,順勢一引,把它們送到桃子化成的花瓣上。


    在這些道紋路過之時,這些年記錄的億萬道紋朦朧閃過,顯化成億萬種招式,刺激了太虛劍紋——蘇元青正好要領悟太虛劍紋,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外麵的道紋就倒黴了。它們來試探太虛道紋,確實成功了,但試探之後,所形成的道紋便被青蓮吸收,剛剛好,那青蓮上麵被一道封印封住,那些被吸收的道紋,因那封印跟外界斷了聯係——說句不中聽的,這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一日又一日,蘇元青持續著這種感悟與吞噬,那種快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眨眼過了三十二日,漫天道紋試探蘇元青,收獲甚少,故而引動更遠的道紋,試圖用那些道紋破局——第一關的道紋遍布全島,首先被引動,使在場很多人再次入夢。蘇元青是那道紋關注的重中之重,也難免入夢。


    這一場夢,不同於之前,之前是見證“最親近”的人的死,這一場夢,是他自己的死與生——他化成了一顆桃樹,神識糾纏在桃樹上,不能解脫。


    不解脫便不解脫吧,他現在忙著悟道呢,沒空搭理那場夢境。


    日升日落,花開花謝,他的這棵桃樹在山中結果,無人問津。隻在成熟時為一個騎牛的小小牧童解渴。牧童老了,後來牧童的子孫也一代代老了,桃樹積累天地道紋,結成靈桃,終於引來了修士——那些修士無比貪婪,一開始隻是摘桃,後來折斷樹枝,再後來連根都要挖去,桃樹於是反抗,殺了不少修士,以及妖獸。被殺掉修士和妖獸的魂魄與道紋,被桃樹吸收,久而久之,積累成一個桃樹的魂魄。


    那魂魄要掙脫,卻怎麽也掙脫不了,隻有將根蔓延,不斷地殺,不斷地積累。


    終於,它將自己變成一片幽怨的禁地,在無人問津的地方休養,醞釀。


    一年一年,滄海桑田,它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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