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挪好後,他把一家人都攆進屋裏,自己拿著一個長竹竿朝著房頂上捅,一使勁,一大坨雪就順著房頂落了下來。


    “爹,我也要玩。”馮國良站在堂屋門口嚷嚷著就要朝院子裏跑。


    “不行,你太小了,萬一被雪埋下麵了怎麽辦?”馮母一把拉著他的衣領,把他朝屋裏拉退了幾步。


    “怎麽可能呢?我比我爹跑得快。”馮國良不服氣扭動了幾下,試圖掙開馮母的束縛。


    “那也不行,等你長到你爹那麽高,我就讓你去。”馮母放開他的衣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立刻拉住他的胳膊。


    “那還要等多少年。”馮國良垂頭喪氣地嘟囔著。


    不過最後馮父還是滿足了他們的願望,讓兩兄弟去清理大棚上的雪。


    馮父拍了拍衣服,看著玩得興高采烈的兩兄弟,和馮母商量,“我尋思著明年把咱們房子翻蓋一遍。”


    “蓋房子?”馮母愕然,“怎麽突然就想到蓋房子了?”


    “也不突然,買市裏房子的時候,我就想著把家裏的房子推倒重蓋,隻是這兩年天氣不好,大家都吃不飽飯,咱蓋房子太招眼了,我就沒有提。”馮父頓了頓繼續說,“有了這一場雪,估計明年就緩過來了,我想著幹脆把房子蓋了。”


    “現在不怕招人眼了?”馮母問。


    “招就招吧,也總比把人壓到下邊強。”今天有幾家的房子被雪壓塌了,好在隻有馮秋一個人受傷,但是馮父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他剛才把自己家的房子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了好幾處裂縫,他不經常待在家裏,隻有媳婦一個壯勞力,要是出點啥事,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要不還是修修吧?房頂上的稻草重新換一遍就行了。”馮母感覺有點太大張旗鼓了,他們像以前一樣悶聲發大財。


    馮父指著一個裂縫,說,“這個縫比去年大多了,你們住在這裏我不放心,我準備直接蓋個紅磚大瓦房。”


    不等馮母繼續反對,他繼續說,“咱青青也漸漸長大了,總不能還跟兩個哥哥擠一個房間吧,還有小四小五以後也要有住的地,索性一次性解決了。”


    馮母,“那得需要多少紅磚?你從哪裏弄?”


    馮父笑了笑,“方大哥他們壘井台需要磚,肯定有門路,我先去問問他。”


    他又繼續勸道,“今年那幾家跟著掙錢了,說不定咱們一動工,其他人也會跟風,到時候咱們家的紅磚瓦房就不會那麽顯眼了。”


    跟風肯定會有人跟風,不顯眼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紅磚瓦房,一個村也就那麽四五家,怎麽都不可能低調得了。


    不過看著馮父糊弄馮母,馮母竟然也接受了,馮青青也就不多話了,她心裏也想趕緊蓋房子,這被太陽暴曬了幾年的土坯房住著實在不安心。


    而且三四月份蓋房子,他們家西瓜,香瓜還沒熟,又有大棚遮擋,也不會那麽招搖,但是到了秋天就不一樣了,秋天瓜果收獲的季節,家裏的吃食難免會引人側目。


    要是她也會選擇春天化凍後蓋房子。


    說著說著馮父就感覺一刻都等不及了,他希望這場雪趕緊停,他去問問方明,早點把紅磚訂好。


    “就算你心裏再怎麽著急,那也得等到這場大雪停下來啊!”馮母輕輕地拉了拉馮父的衣角,柔聲催促:“你不是要去大伯和五叔家看看麽?趕緊去吧?”她擔心不趕緊給馮父找點活幹,他會趟著大雪去方明家。


    “差點忘了,我這就去。”馮父站起來就朝院子外麵走去。


    馮母一個人在幾個屋溜達了一圈又一圈,這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棟房子,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夫妻一點點積攢下來的,一下子要推倒重建,她有點舍不得。


    不過想想馬上要有一棟和市裏的房子一樣的磚瓦房,她又感覺有些心潮澎湃,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心底長出來。


    比起對過去的留戀,她對未來的期待更大。


    院子裏,馮國良蹲在鐵鍬上,馮國富拉著鐵鍬轉圈,馮青青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湊了上去。


    “青青,抓穩了。”馮國富提醒一聲,拉著她就開始轉了起來,不大一會兒,鐵鍬傾斜,馮青青就被撅了下來,躺在旁邊的雪地上。


    三人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猶不過癮,就拉著鐵鍬朝村中心跑去。


    那裏聚集了更多的小孩。


    “兄弟,你吃什麽好吃的了?”馮國立湊到馮國富的身邊仔細聳了聳鼻子。


    不等馮國富否認,他馬上說道,“你別不承認,我都聞到味了。”


    他仔細想了一下,自言自語,“這個味道有些熟悉,我想想,是什麽呢?”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聲說,“我知道了。”


    馮國富急忙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


    “嗚嗚嗚!”馮國立掙紮著想把他的手扯下來。


    馮國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別亂說話,我就放開。”


    馮國立點頭。


    馮國富試著鬆開手,時刻準備著重新捂上去,馮國立就呸呸吐了幾聲,一臉嫌棄地說道,“你拿髒手捂我的嘴。”馮國富剛才還在團雪呢,那手肯定不幹淨。


    馮國富,“誰讓你亂說話。”


    馮國立哼了一聲,“想讓我原諒你,必須得請我吃一頓飯。”他總算想起來那是什麽肉的味道了。


    羊肉呀,那可是羊肉,他幾年沒有吃過羊肉了。


    馮國富,“就這點出息?”


    馮國立搖頭,一臉哀怨,“兄弟,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奶養了幾隻雞,一天數幾遍,就怕我偷吃了。”


    馮國富愕然,“有這麽誇張麽?你不是經常上山逮兔子麽?”


    馮國立苦著臉,“那也得逮得著了,你不知道,我饞肉就快饞瘋了。”


    他把胳膊搭在馮國富的肩膀上,小聲乞求,“兄弟,咱打個商量,你再請我去你家吃頓飯吧?”


    馮國富不帶絲毫猶豫地拒絕,“不行,你吃得太多了,我家供不起。”上次馮國立吃了三碗飯,夠他家青青吃三頓的了,所以這次說什麽也不能答應。


    馮國立立刻舉起手保證,“我這次吃少點,就吃一碗,絕對不迴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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