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開始種小麥,種完小麥,馮母就帶著馮青青去了市裏。


    “青青,你看好你娘,有啥事就去隔壁喊你王奶奶,我已經和她說好了?”馮父每次跟車走的時候,都會不放心的囑咐來囑咐去,就怕他不在家,有個突發狀況找不到人求助。


    當然為了讓王杏花幫忙,馮父特意給他們家送了一個大冬瓜。


    “好了,你趕緊走吧,我好吃好喝的能有啥事,再說了,我現在都沒有感覺,估計到下個月才能生。”馮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催促道,“我就說再等半個月來市裏也不遲,你們非要提前來。”


    “我問過醫生了,雙胞胎都會提前出生,早點來咱守著醫院也放心。”馮父把她的手拿下來,說,“你不要老拍孩子,小心他們兩個抗議。”


    馮小四,馮小五是在十一月初出生的,一大清早,馮青青就被馮母痛苦的呻吟聲吵醒,她迷糊了一會,突然驚醒過來。


    “娘。”她急忙爬到馮母身邊緊張地喊道。


    原本以為自己能夠應對一切的馮青青,此時一下子亂了手腳,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娘沒事,你去喊你王奶奶幫忙,咱們去醫院。”忍過那一陣痛,馮母用手背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小聲吩咐,她已經疼了一個多小時了,想著天沒亮也不好出門,就忍到現在。


    “嗯嗯,我知道了娘。”馮青青有了主心骨,迅速穿好衣服,脫著鞋就朝院子裏跑,對著隔壁的院子大聲喊道,“王奶奶,我娘要生了。”


    大清早的,她這一聲喊,周圍的幾家都被驚醒了。


    “哎,馬上過來。”隔壁很快傳來王杏花的聲音,馮青青才跑去把大門打開。


    等她跑進屋裏,馮母已經穿好衣服了,正準備彎腰穿鞋。


    “娘,我來。”馮青青跑上去把馮母的鞋子套好,拿起旁邊早就準備的布包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這裏裏放著他們家的錢票和大隊開的證明,還有馮父單位開的證明。


    兩人走到堂屋門口的時候,王杏花就匆匆地從院子外走了進來,她拿起放在堂屋的包裹,扶著馮母走在前麵,馮青青跟在後麵鎖門。


    院子外站了好幾個婦人,這些人都是被馮青青那一嗓子喊出來的。


    醫院距離他們家並不算太遠,步行過去大概也就需要十幾分鍾的時間。


    幾人一進醫院,護士就上前詢問馮母的情況,聽說是雙胎,她也不敢怠慢急忙叫來了醫生,一個女醫生過來摸了摸馮母的肚子,吩咐道,“還得等一會兒,你在走廊裏再走幾圈。”


    她開了單子,馮青青接過去跑去繳費,被小護士一把拉住了,“你這孩子跑這麽快幹啥,你在這裏看著你娘,讓你奶去繳費就行了。”


    “我現在一家之主,得我去交錢。”馮青青拍了拍自己的小包包,說,“我爹不在家,那是我鄰居家的奶奶。”


    要不是場合不對,小護士得好好地嘲笑她幾句,這麽大個孩子就說自己是一家之主,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她拍了拍馮青青的頭,勸道,“聽話,再等幾年你再當一家之主,趕緊讓人去叫你爹來。”


    看來不解釋清楚不行了,馮青青無奈地掏出馮父單位的介紹信,“我爹出車了,來不了。”


    小護士看到鐵路局的介紹信,拉著她的手,說,“走,我帶你去繳費。”


    剛辦完手續,馮母就被推進了產房,馮青青坐在王杏花旁邊緊緊地拽著她的胳膊,她現在心髒緊縮,有汗珠從她瓷白的小臉上滑下來。


    “青青,別害怕,你娘一會兒就出來了。”王杏花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馮青青定了定神,感覺這樣太難受了,還是得找點事轉移一下注意力,她抬頭問王杏花,“王奶奶,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去食堂裏買飯。”


    她剛才喊人的時候,看到隔壁的煙筒還在冒煙,估計那會兒王杏花正在做飯。


    她餓著沒事,不能讓別人餓著。


    “我不餓,等會兒我迴家吃。”王杏花心疼地看了一眼馮青青,這孩子明明擔心她娘,還要顧及她,是個知道感恩的。


    “很快的。”馮青青拿著飯盒就朝食堂裏跑,再晚點食堂就該沒飯了。


    馮青青買了四個包子,把飯盒揣到懷裏就朝病房跑。病房那邊也不能離開人,她要寸步不離地看著弟弟。


    “王奶奶,你先吃包子。”馮青青把飯盒遞給王杏花,她自己又開始盯著產房門看,可能是跑了一圈吧,心裏的緊張感舒緩了一些。


    王杏花拿了一個包子,又遞了一個給馮青青,說,“青青,你也吃。”


    馮青青搖了搖頭,她現在感覺沒有一點胃口,還有點想吐,要是強行吃下去,估計會適得其反。


    一陣孩子的啼哭聲從產房裏傳了出來,馮青青一下子站了起來,等了一會兒看到產房門並沒有打開,她求救地迴頭問王杏花,“王奶奶?”


    “沒事,沒事,在等一會兒。”王杏花也跟著站在她旁邊。


    幾分鍾後又是一陣啼哭,兩聲啼哭,讓馮青青的心也落到了實處。


    產房門被推開,護士抱著兩個孩子走了出來,馮青青想接,護士躲了一下,把兩個孩子交到了王杏花的手裏。


    馮母被推進病房,馮小四馮小五也被放在了病床上。


    “青青,你一個人可以麽?”王杏花不放心地問馮青青,她就是幫忙提行李的,等到孩子出生才離開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不過看到隻有馮青青一個人,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可以的,王奶奶你迴去歇歇吧。”馮青青點頭保證。


    一個病房有三個床位,三個床位都住了人,他們住在靠門的一邊,中間床位的孩子是昨天出生的,最裏麵的床位住的是一個大肚子孕婦。


    “娘,你睡吧,我看著小四小五。”馮青青看著強撐著馮母勸道。


    “嗯,有事喊我。”馮母虛弱地迴了一句,她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但是讓青青看兩個孩子她又不放心,突然有點後悔不把羅姥姥帶過來了。


    “娘,我會看著弟弟,你放心,我哪也不去。”馮青青躍躍欲試,“我要研究研究小四小五有哪些不同,等你醒了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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