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頂區的能源礦你看了沒有?”


    方禦臣正在能量屏前構思著如何描繪這個工作室的事情時,他身後傳來嗒嗒的腳步聲,隨即一個冰冷的聲音開口道。


    “這麽快就迴來了?”他露出和煦的笑容,稍扭頭看到進門處,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精致女孩。


    她的小臉蛋兒上是一如既往的陰沉,麵對他時總是整天黑著臉的模樣。


    “雨姐早前就已經把初步的事弄好了。我們隻是去現場確認一下而已。”方禦寒淡淡的開口著,目光似是隨意的打量著室內。方禦臣坐著的沙發邊四名服色各異的侍女們在這陣目光掃視下都下意識的垂著頭。


    “老實說。你現在這副表情可真是不可愛。”方禦臣在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似有些無奈的說著。


    “可愛?我記得小時候,我叫某個人一聲‘哥’,對他露出一臉笑容時,他可是一臉厭惡的表情的。”


    女孩兒精致的臉蛋上浮起了譏諷之色,她的眼神掃過穿著年輕男人身上素青色的休閑衣褲,最終落在了上麵。


    方禦臣心中暗歎,冥冥之中還真是有因有果,他當初如何對待方禦寒方清煙二女的,似乎直到現在也還在收獲著苦果。


    那個當初穿著金底黑雲紋細繡花鳥魚蟲華服的少年,那個那時他母親帶迴來時穿著一身破爛襤褸裙子的小女孩。


    華服少年修長如玉般的手掌輕捂在鼻前,看著柔柔弱弱、臉上尚帶著一些驚懼遲疑卻盡量擠出笑容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喚出的那句“哥”。她的臉上那時還帶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肮髒泥漬,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小裙也是又髒又臭,裸露出兩支細細的胳膊上更是看不見一點正常肌膚的顏色。


    同樣是在南星域動亂中出現的那抹悲慘,她的小臉蛋兒上卻沒有那個雪發女孩兒般的寧靜,而是一些膽怯畏懦,在紫裙女人的身邊兒,縮著骨瘦如柴般的小身子。卻因害怕弄髒了身邊女人那襲華貴的流光紫裙,連稍稍靠近她一點都不敢。


    “哥?嗬,這又是哪來的垃圾,也配叫我哥?”華服少年的眼中無法掩飾的露出厭惡,俊朗的麵容上已是隨著小女孩兒的話露出了一些可笑的譏諷。他竭力用手擋在鼻前,忍著那副在撲麵而來的惡臭下蠢蠢欲動的嘔吐之感。


    小女孩頓時如遭雷擊般僵硬住了身子,她垂下頭,讓整個小臉的麵部都落在髒亂粘稠的頭發陰影下。如果不是邊上的紫裙女人溫柔的牽著她的手,她可能早已忍不住從航艦這處裝修精美的入口通道處跑了出去,再找一個無人的陰暗角落裏蜷縮著身子偷偷啜泣了。


    “閉嘴,滾迴去。”穿著華貴流光紫裙的女人出聲嗬斥著,語氣裏雖嚴肅卻並無怒意。


    華服少年瞥了邊上垂著頭一副畏懦的小女孩一眼,麵露不屑,右手在鼻前的空氣裏厭惡的揮了揮,伸了伸懶腰後似對紫裙女人的嗬斥一臉無所謂,轉身消失在了通道拐角。


    在這個停留在城市廢墟邊緣的航艦裏,紫裙女人一臉溫柔的給小女孩擦洗著身子。她身上那些將水都染成了黑色的汙濁,已經沾滿了紫裙女人白嫩的手,但她卻仿佛毫不介意般輕聲說著:“都怪我平時太寵著他了。讓你受委屈了。”


    也許這些都隻是命運的玩笑罷了,如果這個有著精致臉蛋兒的小女孩不是第一次給他留下的印象太差,或許後麵很多的事情又會不一樣。而雪發女孩兒比她更小一些,享受到了華服少年這裏最好的待遇,被他視作自己的親生妹妹一般,卻又沒有享受到她在少年父母那裏視若己出的感情。


    無論如何的是,自那以後在父母那裏,她也會盡量學著那天,擠出笑容去叫聲“哥”,但她卻從沒有真正把這個人當成自己的至親過。


    無論他如何的恣意妄為,他始終都才是他們天賦驚人的寶貝兒子。而她,隻有晨曦那群和她一般同命相憐的姐妹。


    她感激紫裙女人將她帶離了那片動亂之地,感激他們賜予了她全新的身份,讓她可以去做很多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


    她會牢牢遵循他們的意思,但不代表她真的會對這個昔日對自己一臉厭惡的人產生什麽感情。哪怕這幾年來,他試著去偽裝自己,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好人的模樣。


    他是高貴的方家聖王之子,言家大長老的侄子。他對自己怎麽樣她都已經不在乎了,但他卻千不該萬不該在當初竟把主意打到了她在晨曦最好的姐妹上。她無法發作、無處發作,卻不代表她真的對這件事釋懷了。


    方禦寒緊繃的冷臉看到他眼神示意著,四女識趣的在欠身後退出房間。這讓她稍稍皺起了眉頭。


    “如果你還在為那些年的事情而恨我,我向你道歉。”方禦臣說著,從沙發前走出,他在女孩兒的麵前站住,看著她梳理得十分精致猶如波浪般的頭發。


    方禦寒對他難看的臉色卻沒有因他的道歉而產生任何變化,她稍抬頭,看到那副俊朗的麵容上露出虛偽的柔情,真是讓她作嘔。


    她陰沉著小臉兒,有些惱怒的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的命本身就是你方家的,你對我做什麽我都無話可說。但你該真正道歉的人是清煙,她雖然也是紫媽……”


    “你閉嘴!”方禦臣驀然間有些怒意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無情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一瞬間便讓那副精致的小臉蛋兒煞白了幾分,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扭過頭看著他,美目中露出些驚懼和詫異。


    這時她想起她好像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再和這個人的關係這麽劍拔弩張過了,好像這幾年來他都一直盡量討好、避讓著她,將她放在更高的位置上。她一直覺著他是偽善,但他這麽突然的撕破臉皮,這樣嗬斥她竟還是讓她感受到了手足無措和內心下意識的自卑和懼怕起來。


    隻是在男人盛怒聲音的下一秒,她就覺得自己的眼眶中竟開始迅速有霧氣凝聚起來,她忙暗暗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著自己絕對不能在他麵前流出淚水。她突然好想好想直接飛到方清煙的身邊,伏在她的身上哭泣著命運對自己的不公,然後直接和她還有晨曦的苦命姐妹們遠走高飛。總之再也不要永遠也不要迴到方家,更不要再看到這個惡心的人。


    “這些話我本來是昨晚打算跟你說的。”


    那雙望著自己的美目中帶著讓方禦臣心中歎息的懼怕和疏遠,隻是幾息間那裏麵便有了盈盈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他本打算是用故作生硬點的語氣將二人間的矛盾說開。此刻卻再無法忍心下去,他隻得聲音輕柔的細聲說著。


    “其實我一直是想用時間來化解這些的……但現在我覺得還是要說一下。”


    “我知道你心中恨我,你恨我初次見麵時對你那副厭惡的模樣。你恨我後來一直不喜歡你這個妹妹。你更恨我對你的胡作非為讓爸媽在我們間不得不做出傾向,一直犧牲著你,從而使你和他們的感情也在無形間產生了裂痕。”


    “這些其實我都無所謂,你不把我當做是你可以依賴信任的哥哥,或者說……是和你有過親密關係的男人。我都可以不說什麽,這些都是我以前的不是,我自作自受,自嚐苦果。”


    他的聲音驀然變大了,語氣中也有了一些怒意。


    “但是,你知道嗎?我特別討厭你骨子裏這副妄自菲薄、一點都不知道自愛的軟弱模樣。”


    “方清煙是方清煙,你是你。我和她怎麽樣,是我和她另外算的事,你隻知道清煙怎麽樣,清煙怎麽樣。你怎麽從不說說你怎麽樣?”


    “還有就是晨曦晨曦!紫媽紫媽!你除了聽她們的話,隻知道整天想著她們,你還為什麽活?為什麽你從不想想你自己?”


    女孩兒那雙凝著水霧的眼睛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方禦臣隻好再次放緩了語氣,他看著那雙盈盈美目,柔聲道:“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有多希望你能讓我為你做些什麽,我有多希望你能像雪兒一樣恨不得要求我去把漫天星辰都給你摘下來。可是,你看這幾年來。無論我怎麽做,怎麽說。你都始終隻是對我一副疏遠和惱怒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有些決然的看著抹拭著淚痕的女孩道:“好吧。現在我不打算讓時間來沉澱這些了。我有新的想法了。”


    他跟著張開了雙臂,看著麵前即使淚痕塗抹也難掩容貌精致的女孩,盡量消除著內心中的不忍,讓語氣生硬起來,有些霸道的說道:“現在,到我懷裏來。然後跟我說一個你的要求,在我懷裏直到想出來為止。”


    他的話音剛落,精致女孩兒的臉上便閃過一抹驚愕,下一秒後臉色頓時黑了起來。她擦拭淚痕的手也放下了,臉上那點點的驚懼也不見了,她勾起嘴角有些譏諷意味的道:“你做這麽長的鋪墊,就是為了最後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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