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徐瑤夜把話說完,五福嬤嬤依舊麵色凝重。


    仔細想來二姑娘方才神態自若,倒是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硬要說她有問題,自己的確沒有證據,卻總感覺不太對勁。


    五福嬤嬤走上前,不輕不重地為徐瑤夜捏著小腿:“大姑娘,如今你胎兒已穩,也沒有把二姑娘留下的意義了。”


    “不如,我們快些把她送迴徐家去。”


    寧殺錯不放過,把這麽一個水靈靈的徐望月留在侯府裏,總不是好事。


    徐瑤夜半眯著眼睛,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裴長遠如今對徐望月已經上了心,把徐望月嫁給他,是早晚的事。


    徐望月並不知道長姐的心思,她正快步走出東暖閣,連話都顧不上和紅玉說,腳下步子越來越快。


    待她一進了院子,便忍不住吐了起來。


    方才那口糖醋小排,她忍了好久。


    紅玉輕輕幫她順著背,見自家姑娘臉色這麽差,憤憤不平地說道:“就說大姑娘哪有這麽好心,請姑娘一同用膳。”


    “定是這菜裏有問題,姑娘你吐成這樣,讓世子爺幫你請個大夫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徐望月擺了擺手。


    徐望月起身,端了茶盞漱了漱口,緩緩搖頭:“不是菜有問題,馬車迴來得急,我有些不舒服。”


    她想了想,開口說道:“不用請大夫,我睡一會兒便好。”


    趙氏心急,這慶功宴就定在兩日之後。剛才齊嬤嬤還拉著裴長意,要安排如何為裴長遠辦這個慶功宴。


    裴長意要忙的事不少,而且他離開汴京城這麽久,典獄司定是累積了不少案子等著他。


    等他忙完公務,長姐方才還叮囑了今晚與他用膳的菜單。


    徐望月斂了斂神情,收迴不知飄到哪的思緒。


    今日,怕是見不到裴長意了。


    在鬆竹縣這麽久,她似乎習慣了裴長意時常在身邊的日子。


    紅玉瞧著徐望月神色不好,動了動唇,終究是一言未發,扶著徐望月進屋躺下。


    徐望月原本隻是想躺一會兒,沒想到竟一下子睡到了天黑。


    那一口糖醋排骨,待她起身時,還有些惡心。


    她半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開口,不斷地喚著紅玉,想要喝口熱茶。


    很快,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緩緩扶起,幹涸的唇邊沾到了溫潤的茶水。


    氣息微熱,徐望月微微抬頭,清冽的茶水順著喉嚨緩緩流下,瞬間讓她燥熱的身體,清涼了幾分。


    熟悉的雪鬆香氣,不濃不淡地盈滿鼻尖,像是一張網,緊緊將她籠住。


    徐望月小聲呢喃著,原來她還在夢裏。


    裴長意輕輕摟著她,見她睡得迷糊,在自己懷裏,臉頰緋紅。


    他唿吸沉沉,眸子裏墨色翻湧,喉結輕滑,但隻是伸手,幫她挽過耳邊的碎發。


    碎發掠過臉頰,酥酥癢癢的觸感,讓徐望月本能地伸出手掠過自己的臉頰。


    她溫熱的手觸到冰涼的指尖,徐望月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是夢,她身邊真的有人。


    她蹙眉,不自覺地抿緊了唇,睜開眼睛,便撞進一雙黑如墨玉的眸子。


    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她這一抬頭,鼻尖相觸,微微急促的喘息聲混在一起。


    徐望月端正了身子,往後退了半步。


    她有些意外,外頭天黑了,裴長意應該去了長姐那裏,為何會……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等她開口,裴長意起身,從桌上端了一碗燕窩粥,勺起一勺喂到她嘴邊。


    燕窩粥盛在白瓷盅裏,白瓷壁上溫溫熱熱,還殘留了幾滴熱水。應該是一直浸在熱水裏保溫,難道他早就來了,一直在等自己醒?


    徐望月是真的餓了,聞著燕窩粥的香氣,很乖巧地張開嘴,一勺接一勺,一連喝了好幾口。


    裴長意就這樣垂眸看著她,待她喝了小半碗粥,這才開口說道:“今日在母親那裏,我見你有很多疑問,所以一忙完就過來了。”


    徐望月抬眸,一雙盈盈淺淺的眸子緩緩眨了眨,蝶翼般的睫毛撲閃著,像極了山間小鹿清澈靈動。


    她伸手接過燕窩粥,一勺一勺自己吃了起來,眼神裏分明寫滿了,讓裴長意快些說下去。


    裴長意壓不住嘴角的笑意,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唇邊,抹去殘留的燕窩粥。


    見徐望月滿臉緋紅,他指尖微微屈起,不緊不慢說起那日裴長遠去廚房偷藥渣。


    “原來如此。”徐望月恍然大悟,原來在趙氏麵前裴長遠並非幫自己說話,而是他就是這麽想的。


    她低垂著眼眸,心裏思索著,連裴長遠都起了疑心,她還是要早一些迴徐府。


    一方麵,許氏對她並不上心,將她扔在那院子裏,甚少過問,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她身子上的變化。


    另一方麵,母親的死,徐府牽涉軍需案的證據,她定是要迴去查的。


    見徐望月如此神情,裴長意眼眸深黯,晦暗不明。


    他看趙氏的態度,定是要讓徐望月參加裴長遠的慶功宴。


    也隻能等宴會辦完,再讓徐望月離開侯府。


    徐望月突然抬起眸子,有些疑惑地看向裴長意:“世子爺沒去長姐那裏?”


    裴長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輕勾:“不必理會她。”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自然不需要再給徐瑤夜留任何情麵了。


    接下來這兩日,任由徐瑤夜軟硬兼施,裴長意始終沒有露過麵。


    徐望月在自己院子裏,都能聽見長姐打罵丫鬟的動靜。


    隻是裴長意忙於準備慶功宴和處理典獄司公務,合情合理。


    長姐便是再生氣,也不敢將事情鬧大,怕有損自己名譽。


    到了慶功宴那一日,徐望月隻做平常打扮,選了邊邊角角的位置站著。


    她隻遠遠瞧見裴長意的背影,他與裴長遠正往前廳走去招待那些達官貴客。


    裴長意身量高,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襯得他光風霽月,宛如謫仙之姿。


    他一旁的裴長遠穿著一身紅色,若是別人不知,還以為侯府要辦喜事。


    徐瑤夜陪在趙氏身邊,端足了當家主母的姿態,和那些夫人貴女攀談。


    這些事徐望月全然沒有興趣,端坐在角落裏,雙手捧著茶盞,自顧自地品茶。


    她這般清雅恬靜,還是引起了不少夫人的注意。


    有幾個夫人圍在徐瑤夜身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世子妃夫人,這位便是你家的庶妹?已經出落得這般水靈了。”


    “二姑娘和她長姐長得這般像,都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不知徐二姑娘可有婚配?我家中那不爭氣的侄子倒是與二姑娘年紀相仿。”


    ……


    聽著那幾位夫人誇讚著徐望月,徐瑤夜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礙於趙氏站在一旁,她陪著笑臉什麽都沒說,隻是眉眼微微一挑看向了趙氏。


    趙氏唇角微微勾起,不鹹不淡地看了那幾位夫人一眼,又緩緩挑眉看向徐望月:“二姑娘住在我府裏數日,頗得我眼緣。”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站在一旁的徐瑤夜心口卻是一鬆。


    趙氏這句話分量極重,幾乎是在這些夫人麵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徐家這位二姑娘,她侯府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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