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八十塊錢的櫃,你師父分你多少錢?”


    “這……分我……分我五塊。”雲五福有些難以啟齒,畢竟他在家人麵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每次迴向陽村他都是家裏最風光的,就這五塊錢還是往高了說的呢。


    有時候師傅心情好了才會分他幾塊錢,心情不好一毛沒有,他就固定每月三十塊錢的工資。


    “五塊?木材很貴?”


    “也不是,我師傅說我賺工資合適,賺工資有保障,每個月有活沒活我都白拿工資。”


    “五叔你們那活不多吧?你一個月能幹幾天活?”雲笙繼續下套,他這五叔也是個沒心眼子的人,好套的很。


    “活多,怎麽不多,你五叔手藝不錯,在縣城也算小有名氣呢,隻要做個家具,基本都找你五叔。”


    “五叔,你腦袋讓驢踢了吧?這叫啥白拿工資?”雲飛在一旁都聽明白了,這事兒不對呀!


    “你這死孩子,怎麽說話呢?什麽我就被驢踢了。”雲五福給了二侄子一拐頭,這小子一天天沒個正形,沒大沒小的。


    “五叔,我二哥說的話糙理不糙,你每天幹那麽多活,怎麽叫白拿工資呢,你師傅明明就是壓榨你。”


    “八十塊錢的櫃,木材用的了二十塊錢不?”


    雲五福搖搖頭!


    “連二十都用不了,就分你五塊錢?你是怎麽同意的呢?”這一點兒雲笙很納悶兒,六十塊錢利潤都提不了五塊錢,這提成也太低了點。


    “大丫你不知道,五叔剛進城時,身無分文,是我師傅收留我教我手藝,五叔才有今天的,所以給多給少,都是我師傅說的算,我無話可說。”


    雲笙冷笑:這叫什麽,這叫愚蠢!


    “五叔你真是傻的可以,你給他幹這麽多年了,多少拜師費也早夠了,難不成你想就這樣給他幹一輩子?他坐著你幹著,他吃著你看著?不光分不了幾塊錢還得上交租吧?”


    “哪有上交租,沒有你說的那麽慘啊,你把五叔想成啥了。”


    雲五福覺得雲笙說的有些過,他哪有那麽慘!這做活的不都這樣嘛!


    誰能平白給你錢。


    “沒有嗎?就你那師父師娘沒讓你買過別的東西?買完給你錢了嗎?買的東西你吃到了嗎?用到了嗎?別的師兄弟也是這樣嗎?”


    雲五福陷入沉思,他師父師娘忙的時候確實讓他給帶過東西,錢是沒給他,但也沒準是忘了,畢竟師父一天挺忙的。


    吃的師父也讓過,是自己沒吃的。


    雲笙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她全猜中了,她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五叔這麽大的人,怎麽單純成這樣。


    過多的,雲笙也沒說,他這一根筋的腦袋,多說無益。


    “五叔,我也說了我大概就這些活,你看看你要是能自己幹,就自己幹,我八十塊錢包給你了,至於你怎麽幹是你的事兒,我不管,但是工期必須得快,而且你別想著把活給你師父,我不用他,要行咱倆就簽合同。”


    雲笙還是決定拉他一把,至於他上不上岸就看五叔自己了,畢竟誰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八十塊錢?大丫,你容五叔想想行不?”在錢麵前誰能不心動。


    雲笙當然不會拒絕。


    從門麵房離開,雲笙幾人如同往常一樣該幹啥幹啥。


    雲五福陷入僵局,心裏裝著事,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被師母指著鼻子罵了好幾次,師父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


    之前他可以說是從來沒在意過這些,經過雲笙一番敲打,他才發現,有些事兒不是自己不在乎就不存在的,他在師父師娘麵前,確實啥都不算。


    師父也不是隻有他一個學徒,但是其餘的人都離開了,有的去了工廠做了技工,單位還分了房子,有的給人家做零活,自己蓋起了青磚大瓦房,好像還真的隻有自己租筒子樓住。


    雲五福內心糾結萬分。一邊是教導他的師父,一邊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他知道雲笙說得沒錯,可他又覺得就這樣背棄師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當晚他便把這個事兒同媳婦說了,倆人商量了半宿。


    最終,對金錢的渴望還是戰勝了道德的約束。


    雲五福一大早便去跟師娘請假,而且一下請三天,因為他手裏現有的活都做完了,請三天也不會耽誤多大事兒,無非就是在接新活,師父先下料,他迴來做一點兒不耽誤事。


    哪知師娘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張口就罵,罵出口的話十分難聽,簡直不能讓人接受,氣的雲五福改成請一星期了,請完轉頭就走,都不給師娘反悔的機會。


    隨後雲五福便帶著自己小舅子一起一頭紮進雲笙租的門麵房,幹了這麽多年木匠,一般的工具他都有,沒有的木材廠那邊也可以借給他。


    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他跟木材廠對接的,所以這次也是出奇的順利。


    雲五福跟雲笙簽了合同,但是他隻收了雲笙五十塊錢,用他的話來說,現在已經賺了一半了,賺多少是多。


    開店就要辦手續,雲笙也沒閑著,趁著店裏裝修她開始跑手續,辦營業執照。


    她有布藝工廠做後盾,開一個布藝門市應該是簡單,誰知道跑了兩三趟愣是沒見到人。


    “嗨!妹子是你呀!”


    雲笙正鬱悶呢,便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一看對麵站著的正是在火車上遇見的那個楊天明,他手上還拿著一摞已經蓋好章的文件,楊天明精品鞋店幾個字格外顯眼。


    “是你呀,火車上一別,你一切可好?”


    楊天明:……有句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句話給你用正好,如果是別人問他可以很自豪的說,那就我楊天明起步的地方,可是雲笙問,那就是在揭他的傷疤。


    “妹子,說起火車還要謝謝你那倆饅頭我才能在火車上混的風生水起。”


    雲笙詫異:“啥意思?”


    “你還記著給你二十塊錢那幾個傻貨不?”


    雲笙點點頭,記憶猶新,畢竟上趕門給她錢的人真的不多,更何況一下給二十塊錢呢!


    “走,妹子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去我店裏坐會兒。”


    雲笙一尋思反正也沒啥大事兒,不如就跟去聽聽咋迴事兒,當然最主要的也是對他的店和手裏拿著的那個材料有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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