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想,是不是因為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所以,才會忘記了他們曾存在過我的生命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天大的事情,所以老天爺才會這麽懲罰我?”


    沈瑤想起這個半個月來,把自己鎖在房間的日子,依然覺得痛苦。


    這種痛苦,來自她忘記的記憶、迷茫。


    顧天佑看到女人眼中泛起的淚光,心好像被什麽狠狠地刺痛了。


    他終於伸出雙手抱住了女人。


    “對不起......”


    說完這三個字,他已經哽咽,喉嚨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隻能更用力地抱住女人。


    “過去的事情,我們都無法挽迴了,倒不如珍惜當下、現在。不是嗎?”


    女人的聲音,在耳邊低低低迴響。


    這個聲音,仿佛一束光,照亮了顧天佑眼前的路。


    本來王叔還擔心,沈瑤和顧天佑會再次鬧翻。


    他也聽說了,在意大利發生的一些小插曲。


    他也很擔心,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會陷入僵局。


    但是當他看到顧天佑和沈瑤又一起成雙成對時,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深冬接近尾聲的時候,顧天佑問沈瑤要不要去滑雪。


    沈瑤上次去看冰雕的時候,因為出了意外,沒有去成滑雪。


    這迴一聽說,顧天佑要帶她去滑雪,便欣然同意。


    或許是因為幸運,兩人到滑雪時,原本因為惡劣天氣暫停營業的滑雪場又正式開業了。


    翌日一大早,兩人早早地就來到了滑雪場。


    本以為,他們來得早,以為應該沒有什麽人。


    沒想到的是,一早上已經有人在排隊了。


    這出乎他們的意料。


    顧天佑剛想去和工作人員溝通,來個包場。


    沈瑤拉住了他。


    “你這一包場,讓別人看著我滑嗎,那得多尷尬。沒關係,我等一下就好了。人多了才熱鬧不是嗎。”


    “行,聽你的。”


    顧天佑終於放下了手機。


    排隊檢票各種複雜的手續之後,兩人直到10點鍾才進入到滑雪場。


    因為天氣冷,兩人都穿著厚厚的滑雪服。


    加上戴上防護鏡,兩人僅能憑借衣服上的一些小裝飾,認出對方。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滑雪了。”


    顧天佑擺出了滑雪的姿勢,對著沈瑤大聲地喊道。


    滑雪場人越來越多了,歡笑聲、嬉鬧聲很大。


    這使得他不得不盡量提高聲音說話。


    沈瑤聽到了,朝著他比畫了一個ok手勢。


    “出發!”


    沈瑤站在很高的雪堆上,心中升起一股彭拜。


    滑動雪板,沈瑤的身體隨著高低起伏的雪地,起起伏伏。


    顧天佑跟在後麵,視線追隨著她。


    這期間,有許玩刺激的滑雪手,他們一個個地從高處加速俯衝。


    沈瑤的滑雪技術,不算很好。


    所以,每次她都會被身後滑雪的人趕超。


    顧天佑看到總會對這些人發出死亡的凝視。


    可惜,大家都戴著護目鏡,沒人能夠看得清顧總發脾氣了。


    擔心沈瑤被人撞,顧天佑加快節奏靠近沈瑤。


    “迴去吧,人太多了,我怕你被撞。”


    顧天佑追隨著沈瑤的身影在後麵喊。


    沈瑤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在加速前進。


    顧天佑隻能繼續加快滑雪的速度。


    就在他離沈瑤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滑雪人快速地從他身邊迅速劃過。


    其強大的衝勁兒,在經過顧天佑身邊的時候,他也差點兒被衝倒了。


    還好顧天佑及時穩住了身形。


    往前就是一個極大的陡坡。


    顧天佑看著這個橫衝直撞的人,離沈瑤越來越近,他暗叫不好。


    忙對著沈瑤的身影大喊:“瑤瑤,閃開,快閃開!”


    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滑雪速度極快的男人,從高坡俯衝下來,在幸運地避開前麵的幾個人之後,麵對近在咫尺的沈瑤,他終於避開不了,直接撞了上去。


    顧天佑看到沈瑤的身體,就像拋物線一樣,從高處飛起又墜落。


    身體在落地的時候,因為正好處於一個山坡上,她跟隨著慣性持續地滾落。


    顧天佑奮力地劃向他。


    肺癌讓他的身體不再像以前一樣,擁有一個強大的肺活量。


    他每一次劇烈運動,都感覺胸口要炸開了。


    但一想到沈瑤還在不遠處等著自己,他就顧不得身體的不適,奮力地向沈瑤消失的方向跑去。


    ......


    耳邊迴響著救護車、機器滴滴答答的聲音。


    沈瑤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們,正在給自己搶救。


    眼前的一切,正在變得模糊,沈瑤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全身的力氣,在一點點地消失。


    許多擁有她的記憶,在她失去意識的刹那,突然出現了。


    世界安靜。


    不再有任何聲音。


    沈瑤進入了一個很長的夢境。


    夢境裏,她見到了死去的薄昱修、皓軒,甚至那個未曾謀麵的孩子。


    他們都血淋淋地站在她的麵前,控訴她的遺忘。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我竟然把你們都忘記了!我真是該死!”


    痛苦席卷而至,讓沈瑤忽然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王叔那一張,嚴肅的臉,還有他兩鬢發白的頭發。


    看到沈瑤醒來,王叔的臉上有了笑容。


    “少夫人,您感覺如何了?”


    沈瑤望著眼前的王叔,心中有千言萬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掙紮了許久,隻是輕聲地道:“我一切都好,隻是頭有點疼。”


    說著,她下意識地要去摸頭。


    一陣刺痛傳來,她摸到了厚厚的紗布。


    王叔見她如此忙解釋。


    “您在滑雪場被人從後麵撞飛了,腦袋被磕到了。少爺已經派人找到,該怎麽處置,您隨意。”


    還能怎麽處置呢?


    把那個人打一頓嗎?


    這不現實,也不合乎法律。


    沈瑤知道,顧天佑能夠做出來打人報仇的事情,但是她不想這麽幹。


    思索了片刻後她開口對王叔說:“人家也不是有意的,賠償點醫藥費就好了。”


    王叔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溫和。


    “少夫人還是這麽善良。”


    沈瑤剛醒來有些疲倦,她需要消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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