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殿下。”“十皇子殿下,您來的太及時了。”“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


    諸位大臣看到來人是文研正,知道他們得救了,發自內心地雙膝跪地對十皇子表達著感謝。


    文研正對大臣們的話很是受用,笑著雙手虛按,示意眾人安靜,說道。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今日四皇兄於此擺宴,其實是想要以諸位大人為質,企圖逼迫父皇退位,行大逆不道之事。本王剛剛得知消息,就趕來救援,幸好來的及時,諸位大人受驚了。”


    “什麽?四皇子竟然如此大膽!”“我早就知道四皇子心思陰邪,卻不想真的敢謀反。”“四皇子怕是得了失心瘋,竟然做這種無稽之夢。”


    …………


    大臣們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震驚,頓時議論紛紛,用盡自己所有的粗鄙之語來咒罵四皇子文研烈。


    “諸位大人莫激動,本王這就進宮勤王。隻是要先暫時委屈諸位大臣,在此處躲避,我會留下親兵護衛,防止四皇兄再次加害各位大人。大人們,意下如何?”文研正安撫著群情激昂的眾人,說出自己的計劃。


    “就依十皇子殿下的意思辦吧。”“我們聽您的,殿下。”“殿下,隻管放心去,我等必不會成為殿下的後顧之憂。”


    …………


    文研正滿意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本王這就進宮去,諸位大人就在此處等本王迴來。”說完,毫不遲疑地轉身走出了怡紅院的大門。


    出了大門,文研正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石橋之上,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索什麽。


    雨越下越大,躺在街上的屍體在雨水的衝刷之下,漸漸變得浮腫蒼白。排水溝中鑽出幾隻碩大的老鼠,腦袋左右擺動,機警地看著四周。當它們發現街上的屍體時,一股腦地衝了過去。偷偷抱起被切斷的手指、耳朵等部位,啃咬起來。


    好久沒有這麽暢快的進餐了,老鼠們吃的忘乎所以,根本不在意這些食物的來曆。飽餐一頓之後,十分貪心的老鼠們又拖動著稍大一些的殘肢,準備帶迴洞裏儲藏起來。老鼠們分工合作,艱難地拖動著,速度雖然緩慢,可不多時也就拖到了溝邊。


    突然,這幾隻老鼠身體莫名地痙攣起來,不斷抽搐著,兩隻碩長的門牙跟隨著腦袋不住地抖動起來。幾個唿吸的時間,老鼠的抖動程度漸漸慢下來,然後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死去了。旁邊整理屍體的士兵走到溝邊,看到腳下的死老鼠,暗罵一聲晦氣,隨意一腳將老鼠踢進了水溝中,接著死去的老鼠就順著溝中血水被衝走了。


    葉觀瀾將長槍收於背後,從十皇子親兵手中接過油紙傘,走上石橋,站在文研正身後,為他撐開。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還望殿下解惑。”


    文研正看著街道的盡頭,並沒有迴頭,淡淡說道:“何事?”


    葉觀瀾說:“殿下,既然大臣們已經得救,不如讓他們各自迴府,何必要繼續讓他們留在此處,這樣豈不是更加危險嗎?”


    文研正突然輕笑一聲,轉過頭,深深看了葉觀瀾一眼,說道:“葉門主,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些大臣四皇兄用不上,本王就拿來借花獻佛,不也是一件妙事嘛。”


    “獻佛?”葉觀瀾不解,問道:“不知殿下所說的佛在何處?”


    文研正沒有迴答,隻是十分興奮又期待地望向了南方。


    葉觀瀾順著文研正的目光看去,南方是皇城的所在,那佛是誰,自然無需多言了,當下心裏隱約猜了個七七八八。繼續說道:“殿下,那我們幾時出發?”


    話剛問出口,街道盡頭傳出一陣急促的“噠噠”聲,一馬一人正在雨中疾馳而來,不多時已來到怡紅院門前。馬上一名士兵熟練地翻身下馬,走到文研正麵前單膝跪地抱拳道:“殿下,廣德門已破。”


    文研正點點頭,似是有些意外,說道:“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一些。”轉而對葉觀瀾說道:“葉門主,留下你的門徒在此保護大臣,帶上其他人我們走吧。”


    “是!”葉觀瀾隨即吩咐下去。


    很快,文研正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怡紅院,消失在去往廣德門方向的路上。


    ………………


    昌寧殿外,一個六七十歲老太監手裏抱著一件色澤光亮的雪狐皮披肩,步履蹣跚地自昌寧殿內走出。在他的麵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這男人頭戴雙龍戲珠烏紗紫金冠,身著印有日月紋章的五爪金龍皇袍,腳蹬一雙玉靴。


    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他帶著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男人站在昌寧宮的門前,看著瓢潑而下的大雨愣愣出神。


    老太監慢慢走到男人身後,將厚實溫暖的披肩搭在男人肩上,聲音沙啞地說道:“陛下,外麵雨勢頗大,潮濕陰冷。還是早些迴殿內歇息,保重龍體要緊啊。”


    這男人既然被成為陛下,那必是南周當朝皇帝文岱宇無疑。倘若柳不休等人在此,恐怕要大吃一驚。此時的文岱宇麵色紅潤,氣息勻長,哪裏有半點所謂命不久矣的樣子。


    文岱宇雙手將雪狐披肩往身上緊了緊,閉著眼睛,長長歎了口氣,說道:“皇老,朕越是快不行了才越能感受到這人間的父子溫情啊。朕的兩個皇子現在恐怕正心急如焚地趕來,要跪倒在朕的龍棺前抹眼淚呐。”


    被稱作皇老的老太監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的黃牙,臉上溝壑縱橫,像是一個核桃殼,悠悠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奴隻管照顧陛下,其他的事老奴可沒心思管。”


    文岱宇失笑,轉臉看向皇老,罵道:“你個老家夥,這麽多年還是一樣的油嘴滑舌。”


    皇老嘿嘿一笑,佝僂著身子,退到一旁,並未出聲反駁。


    文岱宇收起笑容,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地安門,聲音逐漸變得冰冷,問道:“皇老,你說烈兒和正兒誰會先到?”


    皇老弓著身子,眼神中的寒意似乎能凍結雨簾,用手摸了摸耳朵,平靜地反問:“陛下,老奴上了年紀,有些耳背。不知陛下問的可是誰先會死?”


    文岱宇聞言,瞬間身體猛然一震,然後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皇室一族的生死從你嘴中說出,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陛下,您不要忘了,您之所以能站在這感歎。”皇老頓了頓,加重了語氣說道:“因為您是最後活下來的那一個。”


    文岱宇瞳孔微縮,顯然皇老最後的這句提醒對他觸動很大。他神情突然黯淡下來,似乎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文岱宇慢慢轉過身,不再看雨景,些許有氣無力地說道:“朕乏了,要歇歇。”


    說著,邁步進了昌寧殿,皇老緊隨其後。


    ………………


    離開了廣德門的柳不休眾人一刻也不敢耽誤,腳下生風,依次穿過安泰門,午門,神武門。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現四皇子文研烈等人,但是一個個倒在門前,死狀淒慘的守門護衛證明了他們來過。


    看到這些慘死的士兵,柳不休等人更是不敢停留,繼續往地安門進發。


    剛走過神武門不久,就聽到前麵地安門處傳出稀疏的刀劍碰撞的鏗鏘之聲。眾人對視一眼,心中大喜,知道終於趕上了。當下話不多說,三步並作兩步,衝地安門而去。


    等柳不休等人來到地安門,就看到四皇子的死士還有邪武者正在進攻地安門。門口禁軍打扮的屍體已經堆了一人多高,隻剩下僅存的十幾個禁軍借著地安門的狹窄在苦苦支撐,但是顯然已經油盡燈枯,僅憑一股信念在支撐了。


    四皇子似乎並不是很著急,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臉上有一種勝券在握的從容。當他聽到身後的紛亂的腳步聲時,也隻是轉了下頭撇了一眼,根本毫不在意,而繼續看著手下玩弄般屠殺剩下的禁軍。在四皇子的身邊,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男的是萬事屋等人的死敵山羊胡楊管事,而女的則是風情萬種的怡紅院頭牌翠花。


    柳芳聽到地安門下禁軍的慘叫聲,心中不忍,用手肘捅了捅柳不休,哀求著:“哥,救救他們吧。”


    柳不休搖搖頭,歎氣道:“他們已是必死之人,救不下來了。”眾人看到如此玩弄人命的行徑,心中已然被怒火填滿,紛紛拔出兵器,等待著命令。


    楊管事原本神色平靜,並沒有因為柳不休等人的到來而慌亂,可當他的眼神掃到鄭大和姚曳身上時,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道是誰來了,原來是千機門掌門夫婦啊,都指揮使輸得不冤。”


    鄭大看到楊管事,心中一股無名火起,怒道:“楊寶強!你堂堂一代賭王,怎麽會成為邪武?當年你我一同誅滅邪武,你還跟我說父母被邪武所害,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為何今日淪落修邪的地步?”


    楊管事麵對鄭大的質問,絲毫沒有追悔莫及的樣子,而是恨恨地說道:“我自那一戰以後,功力盡失。卻不想就是當年我所幫助的所謂正道人士,趁我武功盡廢之時,就在我麵前將我妻子活生生淩辱致死,她腹中可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你問我為什麽?!”


    楊管事慘然一笑,冷哼一聲,高聲道:“什麽狗屁證道,什麽誅邪聯盟,真是可笑。隻有實力權利才是這個世界不變的法則,而這些你們能給我嗎?我求爺爺告奶奶地去尋求幫助,得到了什麽?就到得一句節哀順變!


    楊管事仰天長嘯:“你且教教我,該如何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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