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姻一臉震驚:“什麽?!你生不出孩子?”


    話落,頓時引得周圍的一大堆丫頭婆子都朝她們看了過來。


    當然,主要是看蘇夢蝶。


    霍瀟月更甚,她還生怕別人沒聽清似的,關心道:“嫂嫂你生不出孩子?!怎麽會這樣呢?是哪位太醫診斷的?”


    蘇夢蝶氣急敗壞地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忽然被她這麽一吼,霍瀟月被嚇了一跳,囁嚅道:“嫂嫂別氣,不是我說的呀……”


    蘇夢蝶轉頭瞪向沈棲姻。


    後者臉上的震驚已經被平靜所取代,此刻麵帶微笑地看著她,說:“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呢,我是大夫,見得多了,少夫人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你撒謊!”蘇夢蝶疾言厲色地指控道:“我根本沒與你說我生不出孩子。”


    “可我聽到的,你在我耳邊蛐蛐的,就是這個呀。”沈棲姻眼神無辜:“不然是什麽?”


    蘇夢蝶一時語塞。


    默然一瞬,她硬著頭皮解釋道:“鄉君聽錯了,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噢……”沈棲姻故作恍然:“原來是說這個,我還以為是你生不出孩子,想要找我幫你醫治,免得被人議論呢。”


    她竟是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蘇夢蝶勉強掛在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了。


    偏偏沈棲姻又繼續說:“至於少夫人方才問我喜不喜歡小孩子,我倒是給不出明確的迴答,其實甭管是小孩子還是大人,隻要不傻不壞,應該就不會太討人厭。”


    “但若是那種又蠢又不安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那自然是人見人嫌了,少夫人你說是吧?”


    蘇夢蝶額角的筋都抽搐了一下:“……鄉君好伶俐的口齒,怪道我覺得挽晴近來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想來是近朱者赤。”


    “少夫人謬讚了,是晴兒她聰慧,一點即通。”沈棲姻定定地看著蘇夢蝶,意有所指地說道:“不像有的人,我就是麵對麵示範給她看該怎麽罵,她腦子都跟不上趟,你說好笑不好笑?”


    至此,蘇夢蝶表麵上的客氣便徹底維持不住了。


    她沉著一張臉,丟下一句“府中還有要事,就不送鄉君了”,然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沈棲姻望著她氣衝衝的背影,淡淡笑開。


    香蘭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哈……被噴得好慘,哈哈……”


    “不過話說迴來小姐,她方才在你耳邊到底說什麽了?”


    沈棲姻攏了攏鬥篷,朝霍挽晴的院子走去,分神迴答香蘭的話:“她認為我方才腿麻是裝出來的,想要向霍沉舟投懷送抱,問我當初是不是就這麽勾搭上蕭琰的。”


    “她有病吧?!”


    “這還用疑問嗎?顯然是啊。”沈棲姻從一旁的樹籬上抓了把雪,團成團,攥在手中把玩:“誒,你那日跟我說,你們家鄉常用來罵人的那個詞是什麽來著?”


    “二臂。”


    “對,我看她就是。”


    “啊……”香蘭一臉苦兮兮的表情:“那早知道咱們就不答應來給霍將軍看病了,省得遇上這個二臂的少夫人。”


    沈棲姻卻不以為然:“她二她的,咱們賺咱們的。”


    “因為一個白癡,連銀子都不賺了,那不能夠的。”


    沈姑娘微微抬起下頜,仰頭望向天空,語重心長對香蘭說:“人生那麽長,世間那麽大,總要遇到幾個二臂,難道為了躲他們,自己的日子都不過了嗎?”


    “她出招,我接招,玩唄。”


    反正她爛命一條,就是幹!


    從將軍府離開,她又順路去了一趟武安侯府。


    魏恆體內的毒已經徹底拔除幹淨,已無需再繼續針灸,但他的身子被毒藥折磨那麽多年,前麵雖然也在精心調理,但較之常人還是柔弱了些,因此如今,各種補藥依舊不斷。


    之前魏昭在侯府住著,有他盯著就行了,沈棲姻便無需特意跑過來一趟。


    但這幾日,他在“閉關”練毒,都歇在了醫館,她恐有何疏漏,想著還是過去看一眼才放心。


    不想——


    她去的時候,魏昭竟然也在。


    本來嘛,他自打被魏老夫人認迴侯府之後,便是這邊住兩日,醫館那邊住兩日。


    可這幾天他都沒迴來,魏老夫人想外孫子,一大早便打發人去醫館接他了。


    這會子又聽說沈棲姻來了,趕緊又把她也叫了來。


    幾個人正坐在屋裏說話。


    江寄謠忽然端起一碟果子遞給魏昭,口中親昵地喚道:“阿昭,我聽姑奶奶說,你最喜歡吃梅花糖糕,我特意為你做的,你嚐嚐。”


    魏昭往旁邊側了側身子:“才剛喝了茶,我待會兒再吃。”


    “哎呀,你就嚐一個嘛。”


    江寄謠說著,幹脆拿起一個梅花糖糕就要喂給魏昭。


    後者似乎被嚇了一跳,他猛地站起來,起身時不止不小心打掉了她手裏的那塊,還把那一盤子的糕點都打翻到了地上。


    江寄謠頓時就火了:“你幹什麽?!”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對、對不起……”魏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忙跪到地上去撿,口中慌亂地解釋道:“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魏玄皺眉看著這一幕,也向著江寄謠說話:“寄謠為了給你做這梅花香餅,手都被油星濺起泡了,你不吃就算了,幹嘛要扔地上?”


    “大哥,我真的是不小心的。”魏昭的聲音越來越低:“寄謠表姐突然湊近,我、我……”


    “我不太習慣與別人有肢體接觸。”


    魏玄愣住。


    他想起魏昭從前的經曆,猛然間琢磨過味兒來,心裏便隻剩下一個想法:我真該死啊。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便蹲在地上幫他一起撿,然後又立刻倒戈說江寄謠:“寄謠你也是,阿昭都說了他才喝了一肚子茶,過會兒再吃,你非喂他逼著他吃做什麽?”


    “表哥——”


    “不怪寄謠表姐!”魏昭一臉單純:“是我的問題,拂了她的好意,還不小心打翻了點心。”


    “她生我的氣、朝我發火,也是應該的。”


    魏玄:“又不是故意的,她發什麽脾氣!”


    魏昭卻自顧自地繼續說:“寄謠表姐,你別不高興,我、我吃就是了。”


    他說著,拿起一塊就要往嘴裏塞。


    卻被魏玄一把攔住:“誒!這都掉地上,髒了。”


    “不髒。”魏昭淺淺一笑:“這都幹淨著呢,我小的時候,就是沾上了土也照吃不誤,否則可是要餓肚子的。”


    “何況這是表姐費力做的,若是丟了豈不是白瞎了她的心意。”


    他說完便要繼續吃。


    魏玄再次阻攔。


    不過這一次,他什麽都沒說,而是徑自奪過魏昭手裏的點心,咬了咬牙,閉著眼睛塞進了自己嘴裏。


    然後他對江寄謠說:“我吃了,也不算你白做。”


    不止如此,他還提醒江寄謠道:“還有啊,你下次再和阿昭說話時,聲音小些,你看方才你把他給嚇的!”


    江寄謠都懵了:“表哥你是被人下降頭了嗎?你之前不是明明很討厭他的嗎?”今兒怎麽反而偏幫起他來了?


    “我現在也沒多喜歡……”魏玄話說了一半,卻在不經意間對視上魏昭可憐兮兮的眼神後,瞬間改口道:“你別胡說!我什麽時候討厭他了?”


    “之前你分明……”


    “之前是之前,豈可一概而論!”


    他承認他之前對魏昭是有些誤解,但那日母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對對方也已經逐漸改觀。


    既是他姑母的孩子,那便與阿恆一樣,都是他的弟弟,他豈有不疼、不護的道理!


    想到什麽,魏玄看向江寄謠的眼神忽然充滿了疑惑:“還說我呢,你不也是?”


    “先前橫豎看阿昭不順眼,近來怎麽對他這麽上心?”


    又是做點心,又是送帕子的。


    誒!


    魏玄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猜測:“你別是看上阿昭了吧?”


    “表哥!你胡說什麽呢……”江寄謠一跺腳,跑了。


    沈棲姻沉默地看著,眸色深深。


    江寄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魏昭她不知道,但魏昭不喜歡江寄謠,她卻是可以肯定的。


    思量間,魏老夫人自後頭更衣迴來,對魏昭說:“眼瞧著就到除夕了,請你師兄和那兩個孩子一起來家裏過年吧。”


    “不用了外祖母,師兄他們自有安排。”


    師兄和楚姐姐已經定了明年開春成親,今年過年定是不會叫她一個人的。


    而且那日師兄置辦年貨時,他好像是聽到師姐說,她也會和他們一起過年的。


    其實原本過不過年、跟誰過年,在哪過年,沈棲姻都沒怎麽在意,但那天春生眼巴巴地追著她問,她便答應會和他們一起。


    至於沈家那邊……


    不重要。


    小年鬧了那麽一場,沈老夫人再次病倒,沈蒼每日照顧她忙得焦頭爛額,哪裏還有心思張羅什麽過年不過年的。


    李珍珠是半點力也不出。


    素日家裏的飯菜,都是沈夢姻在做。


    因此除夕這一日,沈棲姻一大早便帶著香蘭出門,去廣仁堂了。


    忍冬前一夜忙著在棲鷹閣審問犯人,太晚了便直接歇在了那邊,沒有迴來。


    沈棲姻到廣仁堂的時候沒瞧見她的身影,還以為她還在棲鷹閣沒過來呢,直到春生朝後院指了指,她才知道她是在屋裏補覺呢。


    前頭大壯和楚桃檸忙著摘菜、洗菜。


    沈棲姻寫對聯。


    春生和香蘭負責貼。


    楚桃檸話不多,唯獨在沈棲姻提到香料鋪子時,她才開口說了兩句:“自打***殿下為太後娘娘置辦的生辰禮送迴京,咱們鋪子裏的香料可就成了搶手貨。”


    先頭沒人來買香,鋪子整日虧錢,可把她擔心壞了。


    好在,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沈棲姻輕笑:“等過完了年,再招兩個夥計。”


    “不用,別浪費那個銀子了。”楚桃檸慢聲細語地說道:“來買香的人雖然多,但我顧得過來,不會走脫了生意的。”


    “楚姐姐誤會了,我倒不擔心丟生意,而是擔心……”她拉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壯兩眼:“怕累到了你,師兄要同我算賬的。”


    聞言,楚桃檸俏臉一紅:“你這丫頭!”


    沈棲姻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明眸皓齒,嫣然爛漫。


    大壯自她身後經過,拿著手裏的白菜梆子照著她腦袋就給了一下,還對楚桃檸說:“打她。”


    楚桃檸便聽話地拿帕子輕輕撲了沈棲姻一下,嬌嗔道:“看你還貧不貧嘴?”


    “不了不了,再不敢了。”


    楚桃檸才以為她學乖了,誰知她緊跟著就補了句:“嫂嫂饒命。”


    於是,她方才恢複自然的臉色便再次飛上了兩抹紅霞。


    然後……


    大壯拎著白菜梆子就出來了。


    香蘭瞧著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小姐啊小姐,你真是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我要是大壯師兄,就拿白菜把你嘴塞上,哈哈。”


    話落,她趕緊捂住了嘴。


    完蛋!


    氣氛太過融洽美好,再加上素日被小姐太過優待,以至於都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額奴婢不是那個意唔……”香蘭話未說完,就被迎麵砸了一團雪,得有一半都吃進了她的嘴裏。


    而始作俑者正站在醫館門前的雪堆旁邊,笑得明媚又燦爛。


    “二當家你搞偷襲!”春生拿著雪團直追她:“香蘭姐姐,快!咱倆一起,我幫你報仇,你自己倒是也上啊。”


    香蘭愣了一下,然後果斷加入戰鬥。


    這一刻,沒有什麽小姐丫頭,有的隻是一個叫“香蘭”的人,和她的好朋友,沈棲姻。


    春生和香蘭追著沈棲姻往她身上扔雪團,三人一狗跑跑停停,足走出有大半條街去。


    迴去的時候,那兩人還意猶未盡的。


    因此,沈棲姻距離他們遠遠的,隨時準備逃跑。


    香蘭和春生一直走到醫館門口,才忽然發現,原本走在他們後麵的沈棲姻竟然不見了!


    一開始他們倆還以為她是藏起來了,可四下裏找遍了也沒見著她的身影。


    這下他們便徹底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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