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魏恆忙走過去查看侯爺夫人的情況。


    “娘,您、您……”他一著急或是緊張,還是會有些結巴:“怎、怎麽了?”


    沈棲姻也忙問:“夫人可有燙著?”


    侯爺夫人卻壓根顧不上迴答他們的話,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三娃。


    三娃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腳趾頭都差點沒把鞋子扣爛了。


    他低下頭去,挪動腳步站到了沈棲姻的身後,試圖隔絕掉侯爺夫人過分探究的目光。


    這下,就連魏恆都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他扯了扯侯爺夫人的袖管:“娘,認識?”


    侯爺夫人這才迴過神來。


    她一把拉住沈棲姻的手,語氣急切地問道:“神醫,這孩子是誰?”


    “是我師弟。”


    “你師弟……”侯爺夫人恍然:“就是你之前說,求侯府庇護的那個?”


    “嗯。”


    聞言,侯爺夫人再次將視線鎖定在了三娃的身上,她盡量放柔語氣問他:“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三娃下意識看向沈棲姻,然後才規規矩矩地迴道:“三娃。”


    “真實的名字呢?”就像神醫對外聲稱叫“二丫”,但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叫“沈棲姻”那樣。


    三娃卻搖頭:“沒有了,這就是我的真名。”


    “你今年多大?”


    “十五。”


    “幾月裏出生的呢?”


    “正月。”


    侯爺夫人越問越激動:“你爹娘是誰?”


    “我……”三娃聲音落寞:“我不知道,我自出生起,便沒見過爹娘。”


    這明明是一件十分哀傷的事情,可侯爺夫人聽他這樣講,卻不知為何露出了一絲喜色!


    但僅是一瞬,她很快便皺眉沉吟了句:“可怎麽會是個男孩子呢……”


    沈棲姻聽見了,也明白她的意思。


    這便是她能想到的,最為快捷的方法。


    侯爺夫人的反應,基本已經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


    她也沒有同對方打啞謎,而是直接問道:“看夫人方才的反應,不知是否從前見過我師弟,亦或是他的爹娘?”


    “唉。”


    侯爺夫人搖頭輕歎:“說來話長。”


    “不如這樣,待神醫給恆兒施針之後,帶著這孩子一起,隨我去見一趟老夫人吧。”


    “好。”


    沈棲姻本來也有這個打算。


    原本這事隻關係到她自己,她也就沒有著急,但事關師弟,那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之前她在向蕭琰打聽侯府是否曾丟失過孩子的時候,他曾提到過,說武安侯的妹妹嫁到了乾州。


    那麽巧,師弟就是在乾州被人撿到的。


    又是那麽巧,被丟去亂葬崗的他們母子二人手腕上都有一顆紅色的痣。


    而魏老夫人最初關注到她,也是因為這顆痣。


    一切的一切,由不得她不多想。


    待到給魏恆施針結束,侯爺夫人竟少見地沒像從前那樣去查看他的情況,而是忙不迭地帶著沈棲姻和三娃去見了魏老夫人。


    後者掐算著時辰,估摸著這會兒沈棲姻也快要過來了,正忙忙叨叨地吩咐下人準備點心呢。


    乍一見媳婦神情激動地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沈棲姻和另一個孩子,她隻掃了一眼便收迴了視線,一邊招手示意沈棲姻上前,一邊問侯爺夫人:“瞧你高興的,可是恆兒又有所好轉?”


    “托您的福,恆兒的身子的確是一日好過一日。”


    “不過媳婦今日過來,是為了另一件事。”她說著,引著三娃上前幾步:“我今兒見了一個人,想帶來給您認認。”


    說罷,她轉頭柔聲對三娃道:“好孩子,你抬起頭來,給老夫人瞧瞧。”


    三娃依言,緩緩地抬起了頭。


    魏老夫人剛拿了塊點心遞給沈棲姻,想著這孩子是她帶來的,正準備給他也拿一塊,卻隨著那張臉出現在眼前而忘記了動作。


    沈棲姻就坐在她旁邊,是以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那眸中的震驚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不止是她,就連一旁的方嬤嬤也大驚失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孩子的長相……”


    怎麽跟他們家大小姐一模一樣?!


    想到這兒,方嬤嬤忙俯身去看魏老夫人的情況。


    後者朝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春、春枝!”


    “誒。”方嬤嬤忙握住她的手:“奴婢在呢,您說。”


    “是我眼花了不成?你瞧那孩子,竟像是跟月襦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奴婢看見了,奴婢都看見了。”


    確認自己並不是出現了幻覺,魏老夫人趕忙起身走到了三娃的麵前,細細端詳著他,眨眼之間,淚水便盈滿了眼眶。


    三娃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被人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看,他還是有些不適應,不過見這位老人家表現得如此哀慟,他便打消了戴上麵罩的念頭,想著若是她在通過自己緬懷什麽人,那便讓她看看吧。


    魏老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臉,卻在發覺他下意識地閃躲後,僵了一瞬,便收了迴來。


    方嬤嬤見狀,忙說:“老夫人,有什麽話咱們慢慢說,您先坐,別急。”


    她扶著魏老夫人坐了迴去,轉而問侯爺夫人:“夫人,不知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還是讓神醫說吧。”


    具體的情況,她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是見這孩子長得和月襦相像,想著老夫人見了必然歡喜。


    即便他與月襦毫無瓜葛,可隻要能哄著老夫人開心,他們便是認下他也無妨。


    更不要說,他們早有諾在先,要庇護這孩子。


    “來這邊坐。”


    侯爺夫人讓人搬了個繡墩來給三娃坐,就放在了魏老夫人的跟前。


    三娃一如既往地先看了一眼沈棲姻,見她並未阻止,這才輕聲道了句“多謝”,然後落座。


    沈棲姻:“老夫人,這位是我的師弟,名叫三娃。”


    “他今年十五歲,正月裏出生在乾州。”


    寥寥數語,道出的卻都是關鍵。


    魏老夫人幾人俱是變了臉色。


    出生地在乾州。


    今年十五歲。


    正月裏出生。


    都跟那孩子對上了!


    而更讓眾人感到意外的是,三娃的手腕上居然也有一顆紅痣!


    魏老夫人看了看沈棲姻,又看了看三娃,目光在她二人之間來迴流連。


    兩個腕間都有紅痣。


    一個呢,年齡、出生地點和日子都對不上,但是個女娃!


    另一個呢,年齡,出生地點、日子全都對得上,但是個男娃!


    “老夫人那日盯著我腕間的紅痣出神,又待我好得突然,我心裏便有所猜測,還曾去問過蕭大人,侯府可曾丟失過孩子。”


    她將自己的推測,以及如何發現三娃腕間有痣的過程,娓娓道來。


    但說到赤麵鬼徐老三的時候,她卻沒有過分提及。


    三娃雖不知她為何隱瞞,但想著她做事情總有她的考量,他便依舊隻安靜地聽著,並不多話。


    “我曾聽蕭大人說起,令嬡當日便是嫁去了乾州,而我師弟恰好在乾州出生,腕間又有老夫人在意的這顆紅痣。”


    “不過,他是男兒身,所以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與您有何關係。”


    “多年前的舊事,翻查起來不易,是以我便想著,索性帶他來見您,也許能更快接近事情的真相。”


    如果三娃與武安侯府的大小姐並不相像,那之前的一切,或許是她想多了。


    可一件事,不可能有這麽多巧合的地方。


    除非——


    那本身就是事實!


    “老夫人,請恕棲姻冒昧,敢問令嬡當年,當真隻生下了一個孩子嗎?”有沒有可能,其實是一對龍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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