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姻震驚了。


    “你……你不生氣?!”


    馮衡一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他們罵你誒!”


    “罵得又沒錯。


    “……”


    馮衡徑自走到桌邊坐下飲茶,還給沈如姻也倒了一杯,說:“便是有哪句罵得不對,難道我還要去糾正他們不成?”


    “你就半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嗎?”


    他剛喝進一口茶還未來得及咽下,就這麽微鼓著腮幫子,望著沈如姻眨巴了兩下眼睛,像是在說:名聲?那是什麽東西?好吃嗎?


    好不容易等他將那口茶咽了下去,沈如姻卻等來一句:“我在乎名聲還能來見你?”


    懟得她無言以對。


    實在是被馮衡這“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架勢弄得沒了辦法,沈如姻甚至連偽裝都忘了,語氣生硬道:“那你就不管我了?我的身子可是都給了你……”


    “那我的也給你了呀。”


    “那能一樣嗎?!”沈如姻急得滿臉通紅:“我可是黃花大閨女,你卻不知道跟多少女人鬼混過了,我都沒嫌你髒!”


    “那你自己不嫌髒,你怪得了誰?”又不是他逼著她睡自己的。


    “你……”


    沈如姻氣得渾身發抖。


    若早知道他是這般滾刀肉一樣的人,當初便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肯和他有牽扯。


    便讓沈棲姻去嫁給他,到時候被氣得跳腳的人就是她了。


    她強忍著給馮衡一拳的衝動,質問道:“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到底什麽時候迎我過門?”


    “過什麽門?”


    “自然是你馮家的門啊。”他裝什麽傻!


    “你別逗了!”馮衡一副她在開玩笑的樣子:“我若是敢讓你過門,我娘就敢拿著掃帚將我掃地出門!”


    頓了下,他又氣死人不償命地補充了句:“還有我府裏那些小娘子,也都得一並被她趕出來。”


    “那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在府上不過是為了討口飯吃,若真因為你的緣故害她們流落在外吃苦受罪,那不是作孽嘛,我勸你給自己積點德吧。”


    “難道在你心裏,我還比不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論出身你的確是比她們強些,可要論品性,你就是騎驢也攆不上她們啊。”


    他府裏的那些小娘子,要麽是賣身葬父換幾兩銀子、要麽是為了讓弟妹有口吃的不至於餓死、要麽是青樓妓子為了給自己枉死的姐妹伸冤,想搭上侍郎府這條線……再不濟,也隻是想背靠大樹,吃香喝辣,過上安穩日子而已。


    可沒一個人像她這樣,勾引嫡姐的未婚夫婿不說,還在他麵前潑盡沈棲姻的髒水。


    如果說馮衡之前的那些大實話,沈如姻還能勉強忍一忍,那麽剛剛那一句,可是當真觸到她的逆鱗了。


    他竟說她連那些下賤的女人都不如!


    “說我?那你又算是什麽好東西!”怒氣上頭,沈如姻這會兒將鄭姨娘的叮囑通通丟到了脖子後頭,隻顧先讓自己痛快了再說。


    她指著馮衡的鼻子罵道:“我是勾引了你,可那又怎麽樣,你若是個好的,大可以把我推開呀,不還是上鉤了?”


    這下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可馮衡的反應卻依舊平靜,甚至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說:“我狗改不了吃屎嘛,隻要是個女的打我麵前過我就想多看兩眼,別說是你了,就是個母猴子我也想跟上去看看胸脯兒是大是小。”


    “你……你、你你簡直無恥至極!”


    沈如姻憤然離開。


    可才走到門口,她的腳步卻又猛地頓住,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臉色煞白。


    門外傳來一道婉轉清甜的聲音,可落到沈如姻的耳中卻堪比惡鬼低吟。


    “忍冬,聽說這東月樓的桂花糕做得最好,與別處的都不同,咱們多要兩份,給祖母帶迴去,叫她吃了開心,也好順勢求她放了母親出來過中秋。”


    是沈棲姻的聲音!


    沈如姻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裏一陣後怕。


    還好還好……


    幸虧自己發現了她,否則若是被她親眼見到自己偷跑出來和馮衡見麵,以她歹毒的心思一定會告訴祖母的,那自己就真的別想活了。


    背後的馮衡見她原本氣哼哼的要走,結果到了門口卻又停下了,不免覺得奇怪:“你幹嘛呢?怎麽不走了?”


    話音未落,就見沈如姻轉頭朝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神慌亂,仿佛那一門之外站著的,是來向她索命的惡鬼。


    這時,沈棲姻的聲音再次響起:“忍冬,不如咱們還是去樓下坐吧,包間裏怪悶的,也沒什麽意思,不比樓下有說書唱曲的,熱鬧得緊。”


    忍冬應道:“好。”


    跟著便有腳步聲傳來,想是她們離開了。


    沈如姻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也暫時出不得門去了。


    她走不了,便也不讓馮衡走。


    她怕馮衡在樓下正好撞見沈棲姻,以他見著女人就走不動道的德性,怕到時候沈棲姻問什麽他便會說什麽,那自己一樣討不了好。


    馮衡見自己幾次要走,她都抱著自己的胳膊不放,眉頭蹙了蹙,他猶豫了一下終是妥協道:“也罷。”


    說完就開始脫衣裳!


    一邊脫他還一邊說:“你這迴可小點聲叫啊,別像那日在靜安寺一樣引來一大群人……”


    “門都不給我關,凍得我屁股冰涼。”


    他動作快,轉眼間就將自己扒了個幹淨。


    可沈如姻的衣裙卻還嚴嚴實實地穿在身上。


    他便“貼心”地問她:“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


    “脫什麽脫啊!你腦子裏除了被窩裏那點子行當就沒有別的了嗎?”沈如姻都快被他折磨崩潰了:“誰說要與你做那檔子事了,趕緊把衣服穿上!”


    “……那你又死乞白賴地攔著不叫我走?”他隻當是她想要了呢。


    他雖好色,卻從不巧取豪奪。


    這原是人間樂事,你情我願方才如魚得水,否則霸王硬上弓,她嚎得如同殺豬一般,還有什麽趣味。


    她既不肯,那便算了。


    馮衡好脾氣地再拾起衣服穿上,結果褻褲剛套了一半,身後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大力撞開,一股冷風侵了進來,正吹在他雪白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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