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朱紫藤依舊麵無表情外,紀隆君等人全都大吃一驚,對逆天狂龍的話感到無比震撼。


    紀隆君是見識過茫茫仙長和黃遁一的本領的,也見識過那兩個厲害的魔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這話從逆天狂龍嘴裏說出來依舊令人震驚。


    逆天狂龍似乎沒有看到眾人驚訝的表情,依舊自斟自酌道:


    “其實吧,如果裘采蜂小老兒好聲好氣和我談,和我聯盟也未嚐不可,就像他和其他幾人那樣。我是很討厭打打殺殺的,一群井底之蛙鬥來鬥去鬥出來一個最厲害的青蛙,有什麽意義?”


    “可惜啊,裘老兒根本就沒想過這一點,隻想吞並掉北境勢力。你說可笑不可笑,我都準備好全盤給他了,他卻非要用拳頭來跟我搶,這不是腦子有毛病麽?”


    朱紫藤眉頭一皺,輕聲道:“哥,你喝多了。”


    逆天狂龍擺擺手:“沒事。古人言,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我清醒了十幾年,卻隻有醉時才能說幾句自己真心話。紫藤,當年我在祖妙界,你在漠北,你說咱們是不是有種魚入大海的暢快感?廣闊天地,大有可為!本以為我這一生要過上仗劍走天涯的生活,誰知劍術還沒學精腿卻被早早栓住!天涯變成了小小的北境!”


    朱紫藤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一片冰冷。


    但紀隆君等人已經察覺,想必紫藤殿下的心裏肯定也默默認同了逆天狂龍的話。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逆天狂龍搖搖頭,“如果咱們兄妹在北方一直生活下去,現在會是一番什麽光景?紫藤你大概會成為漠北乃至九界最博學的武學宗師,而我大概會成為一名頂尖的俠客,一把刀在手天下沒有我不能到的地方……老天不光對我殘忍,對我師哥也殘忍,我那師哥……”


    “哥!你喝多了!”朱紫藤忽然淩厲的打斷逆天狂龍。


    逆天狂龍翻了翻眼睛,微笑道:“好吧……我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多說的。放心吧妹子,這裏幾個兄弟沒有外人,既然我不得不把我最重要的珍寶托付給他們仨,我就已經把他仨當成最近親的兄弟了。”


    逆天狂龍起身依次拍了拍紀隆君三人肩膀,噴著酒氣道:


    “這次‘鋤頭計劃’兇險萬分,我心裏明鏡一樣。但既然走上這條路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三位小兄弟,你們身手不錯,把握住機會!這次拜托你們了!不但是我妹子拜托你們保護,這次任務,也拜托你們盡力而為!打不贏這場戰爭,下一個麵臨滔天戰火的就是北境,隻要幹掉了武天彪,這場戰爭咱們必定能贏!”


    說到最後,逆天狂龍略有些迷離的雙眼竟然精光大盛,那股舍我其誰的王霸之氣重新恢複在他身上!


    逆天狂龍手裏拿著的似乎不是一盞酒杯,而是一把誅仙劍,他麵對的不是三個啞巴似的酒友,而是三個聽他指揮勇冠三軍的頭號猛將!


    逆天狂龍醉了,他也沒醉,醉與不醉,其實隻在他一念之間。


    ……


    就在紀隆君等人抓緊時間磨合聯手合擊之時,遙遠的南境奇城,雄偉的城主衙門裏,奇城城主裘采蜂正和一


    個青年在密室中會談。


    裘采蜂笑嗬嗬道:“絕塵啊,怎麽樣,在奇城生活的還習慣麽?”


    那青年中等身材,略顯消瘦,細看倒也算是一表人才。他正是漠北王者家族的鮑絕塵,裘采蜂的乘龍快婿。


    “嶽丈大人,托您的照顧,我住的很習慣。這些年家裏的生意也一年比一年好,大爺每年評定都對小婿我讚譽有加,這都多虧了嶽丈大人的扶持啊!”


    鮑絕塵說著身子微微躬了躬,似乎想要行禮。


    但他身上隱隱有一股強悍氣息,相反坐在他對麵的中年人裘采蜂反而顯得更加弱勢一些。


    裘采蜂隨意的擺擺手,笑道:“絕塵,咱爺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客氣就免了。”


    他眼神忽然一緊,聲音略微小了點道:“絕塵,這些天各城各寨的武士陸續匯集到奇城,幾天後我就要開赴南方。我和那三位兄弟的家眷……就拜托你照料了!”


    鮑絕塵道:“嶽丈大人不必掛念,這座城主府有小婿坐鎮,保管它固若金湯,來多少賊人我都叫他有來無迴!而且……嶽丈,我已請了一位極厲害的朋友來助拳,隻要他在城裏,就算是逆天狂龍親自來了也討不了好去!”


    裘采蜂一愣:“哦?還有這麽厲害的人物?”


    鮑絕塵微微點頭道:“這人是我數年前在北境偶然結識,他武功之強比之我那些叔伯也差不太多。隻是這人性格怪癖,而且一身毛病,常人根本難以駕馭。”


    “嶽丈盡管放心,這些日子我好酒好菜的招待著這人。風雲城那些人不來便罷,但凡來奇城作案,不管是誰,小婿定讓他栽在這裏!”


    裘采蜂眼睛轉了轉,點頭道:“原來你已請了高手助拳,那真是極好的……高手嘛,性子都孤傲些,能理解。這樣我便不在當麵拜托他,絕塵你好好招待此人。裘禁和小六的任務失敗了,以逆天狂龍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極可能來奇城報複。我走後這裏的事就拜托絕塵你了。”


    鮑絕塵道:“嶽丈大人,您放心好了,我鮑絕塵保證奇城萬無一失,隻等您和其他幾位叔伯全勝而歸!”


    就在那麽一瞬間,鮑絕塵的眼神裏一股淩厲的神色一閃而逝。


    他恭謹的麵容背後似乎有一頭伺機而動的兇惡獨狼,緊緊盯著獵物,隻等時機來了血腥一口咬掉它的性命!


    裘采蜂渾然未覺,他對這個出身漠北頂級家族的女婿十分滿意,而且這些年鮑絕塵對他十分恭敬,翁婿二人相處非常愉快。


    “絕塵,九界公法庭派來的人……不知到了哪了?”裘采蜂皺眉問道。


    鮑絕塵道:“公法庭的人眼下應該是直接到了銀杏山穀附近。嶽丈不必擔心,這次九界維和會來的幾人由我們鮑家二公子作為首領,二公子行事泰然,其他幾個勢力那些人翻不起什麽風浪的。”


    裘采蜂道:“隻要域外勢力不插手,這場戰爭咱們贏麵就大得很。哼哼……絕塵,這事多虧了你們鮑家出麵,如果是其他勢力領頭來,這場仗打到關鍵時刻我還真擔心被有心人插手,功虧於潰呢。”


    “嶽丈,外麵有二公子盯著,城裏有我守著,您和其他叔伯盡管放手去幹,這


    迴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拿下了銀杏山穀咱們奇城就是當之無愧的南境王者!”


    裘采蜂眼中神情一蕩,似乎對“南境王者”這一稱唿極其受用,不禁麵帶微笑,大手撫摸了一番下巴上稀疏的黃毛。


    同樣是在奇城裏,三個一身黑衣、頭戴鬥笠的高個漢子悄悄的入住了一間位置頗偏的客棧。


    這三人看似和尋常客商並無不同,人人背著一個碩大的布包,身上沾滿土灰,但他們偶爾抬頭時眼中射出的精光卻顯示出他們無與倫比的渾厚內力。


    而在遠離奇城兩千多裏的南方,靠近銀杏山穀的一個小鎮上,五個神色與眾不同的人端坐在一間酒樓內,默默的吃著清淡的飯菜。


    這五人有的很是年輕,大概不到二十歲的年齡,有的又很是蒼老,似乎距離七十不遠。


    這五人打扮差異極大,雖坐在一張桌上吃飯卻沒人說話。


    如此詭異的一幕令附近幾桌客人側目而視,但沒人敢議論他們,甚至偌大的酒樓裏除了來迴穿梭的店小二外幾乎沒人敢大聲喧嘩。


    這五人似乎是極厲害的高手,酒店裏吃喝眾人幾乎都是聽聞銀杏山穀要發生大戰而特意來觀視的習武之人,這些人來曆複雜幾乎是遍布整個奇山南界的大小門派勢力,但毫無例外的他們對高手都有一種天生的敏銳。


    而那五個無論是服飾打扮還是舉止氣質都怪異到極點的人顯然絲毫沒有要隱藏實力的意思,他們散發出來的強大力量感讓酒樓裏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壓抑。


    距離這座城鎮不足一百裏的銀杏村,城主衙門一間內室裏,古樸的條桌一側霍長門一臉嚴肅的坐著。


    在他右後方,羅輯也是一臉莊重,他站在霍長門身後,原本高大威猛的身軀此刻看起來竟沒了往日那種挺拔感。


    霍長門麵對端坐的是三個年輕的術師。這三人身上有股與生俱來的高傲和氣勢,但麵對霍長門這三人眼神中似乎又頗有些忌憚的味道。


    “如此,便拜托三位兄弟了。”霍長門肅然說道。


    “霍寨主請放心,我等自會全力以赴!”三位術師中居中而坐的首領身形一整,沉聲答道。


    銀杏村外有兩座聳入雲霧的高山,這兩座山遙遙相對的內側似乎很是平整,如果從極遠的地方觀看這兩座山似乎原本是一座,隻是被什麽毀天滅地的力量生生劈成了兩座而已。


    兩座高山之間的山坳,正是銀杏村的外城。此時在其中一座高山的山巔處,一個周身籠罩在墨黑色肥大袍子裏的漢子正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如果走進細看會發現這人無論是臉上還是雙手,皮膚全部都是暗黑色的,乃至暗黑中透著某種金屬的光澤,就好像這人乃是由精鐵打造成的雕像一樣。


    這人坐在山巔一動不動,身上肥大的黑袍子隱隱鼓動著,卻絲毫不受山巔巨大的山風影響。這裏已經刺穿雲霧,周圍全是白茫茫的水珠霧氣。


    但在這人黑袍周圍似乎有一股肉眼可見的黑氣滋生出來,這股黑氣就像是鼓蕩著的黑袍的自然延伸,把這人完全籠罩住。


    周圍的霧水竟然絲毫不能影響到這股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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