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莎補充道:“聽說有位幸存者,他放了一把火,生生把自己燒死了,據說在死前,他一直在喊冷。”


    這件事過於慘烈,所以廣為傳播。


    據說得了這個病的人會感覺到極熱,和極寒兩種感受,


    被稱為冰火症。


    目前還缺乏有效的治療手段,疑似是毀滅種身上有某種未知的病毒。


    目前已知的病症,主要在外城和營地。


    餘溪風說起自己在城外看見的屍體,問道:“有人傳人的跡象嗎?”


    “暫時還沒有,”周清莎說,“那裏的醫生都還好好的,如果是傳染病,那營地的醫護肯定會最先中招。”


    餘溪風鬆了一口氣。


    如果傳播渠道僅限於毀滅種感染人,


    那麽,當下最優的選擇,依然是繼續留在北方基地。


    北方基地一直在控製毀滅種。


    毫無疑問,毀滅種在城區的密度是最低的。


    即便如此,這件事依舊不容輕忽。


    城區裏的毒蟲是殺不盡的。


    沒人敢擔保毀滅種毒蟲真的絕跡了,


    但凡有空子,被咬了一口,


    便隻能聽天由命。


    她盯著周清莎給自己倒的茶,


    茶湯裏,倒映出一張垂眸深思的臉。


    餘溪風將茶杯放迴:“方舟還在嗎?”


    周清莎說:“你想好了,也有其他人來找我,但我信不過他們,你這邊要是有合適的東西,我當然還是願意和你做生意,畢竟之前合作過。”


    合作過,


    但也還是要拿出合適的東西。


    餘溪風這次來,自然是帶著誠意來的。


    一個小醫藥箱。


    裏麵有消炎藥,抗生素,還有退燒藥。


    藥很全麵,零零總總加起來,足足二十盒。


    餘溪風仔細想過,以她現在的狀況,不適宜拿出大體量的東西,


    要想拿下方舟,必須得像種子一樣,體積小,有分量。


    在特定情景下,單價極高。


    現在在交易市場上的藥,都是按粒來買賣的。


    餘溪風這裏是完整的二十盒,


    一盒至少兩板,也就是十二粒。


    足足有240粒、


    用來置換食物的話,肯定是足夠的。


    周清莎要盤下這一批方舟,不過是為了留待升值。


    怎麽看,都是她這些藥,更有升值空間。


    周清莎飛快地掃了一眼,


    裏麵的藥盒包裝完好,塑料薄膜也完好無缺。


    現在市麵上已經很少有新產的塑料,隻看這個包裝,基本就能確認,藥是真貨。


    周清莎將蓋子合上,笑道:“你真的隻要兩台方舟?這些藥要是還有多的話,妹妹,我這裏的東西,隨便你挑。”


    餘溪風搖頭:“隻有這些,也是我碰巧得來的。”


    周清莎不信這話。


    在地下避難所的時候,餘溪風能斥巨資拍下房車。


    在極夜前拿出蘑菇種子,


    又能卡著林區消息,人心惶惶的當口,拿出剛需的藥來。


    她的每一步,都沒有落空。


    每一步,都走在所有人前麵。


    周清莎覺得,眼前的年輕女性,實在是一位精明極了,且眼光獨到的生意人。


    她看出餘溪風不想多說,很識趣地轉了話題。


    周清莎說:“有了這些,我明天就能去和人談。”


    “我的那兩艘,運到外城。”餘溪風給周清莎留了一個地址,外城周轉石頭的那個倉庫。


    周清莎不解:“運到外城去做什麽?”


    餘溪風沒有直言:“我記得在地下避難所的時候,你也買了房車,最後房車用上了嗎?”


    周清莎一怔。


    她與餘溪風同時競拍房車,


    最終因為價格超出預期,周清莎競拍失敗。


    轉而買下了地下避難所的另外一輛。


    那一輛,她當然沒有用上!


    太陽神教那場大火,把所有人從地下避難所逼出來的時候。


    周清莎的房車就被征去救災了。


    她後來出發前往北方基地,一路睡的也不過是汽車的後座。


    那房車,白花她那麽多東西。


    一點用沒派上。


    現在周清莎想想都慪得慌。


    她買下的方舟,真到要用的時候,輪得到她用嗎?


    周清莎並不能與掌握守衛的執政人相抗衡。


    別說執政人,哪怕是關家,


    周清莎也是比不過的。


    她千裏迢迢來到北方基地,比幸存者好了千倍百倍。


    但往上看,周清莎稱得上勢單力孤。


    周清莎的目光落到藥盒上,這一盒藥,不到必要時刻,絕不能換出去,


    它必須在自己手裏。


    周清莎轉眼間就定好了主意。


    餘溪風一直留心著周清莎的神色。


    她放下心來。


    餘溪風一向身體不錯,不比章秋,她這裏,藥物基本沒消耗過。


    勻出一個醫藥箱而已,不至於讓她沒藥可用。


    無論是城區還是外城,藥物一直都非常緊張。


    隻供給少數人。


    餘溪風憑著一級勳章或許能撈一個救治。


    像阿越,甚至是與醫院有來往章秋,都不一定能從層層審批中,批下要緊的藥來。


    林區的情況不明。


    但可以想見,藥一定是越來越緊張的。


    這一批藥可以出手,但絕不能讓人猜到,是餘溪風這裏出的手。


    在周清莎手上壓一壓時間,模糊一下來路,這再好不過了。


    餘溪風有心想催一催周清莎這邊換迴方舟的進度,


    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周清莎是一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高手,


    說的太多,餘溪風當心露了痕跡。


    也容易讓周清莎去留意,餘溪風手中方舟的去向。


    再聯想到過去的房車,


    那就不妙了。


    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餘溪風起身告辭。


    周清莎又送了一份禮物。


    是一整塊挑不出瑕疵的翡翠。


    足足有籃球大小。


    冰透,深綠。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這塊翡翠的成色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完美。


    那石頭還在侍應生手裏時,餘溪風就感覺到了空間的躁動。


    周清莎輕撫了幾下,道:“以餘小姐的眼光,想來已經認出來了。”


    這是一整塊帝王綠的翡翠,


    從名字裏就能聽出來,它是翡翠中,毫無疑問是頂尖。


    方舟是個什麽東西,至今還僅存於冊子上。


    是否真的能用,好用,還未可知。


    在這一刻,周清莎手中的這塊翡翠,比方舟要更吸引餘溪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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