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又來了。


    即便張小圓的慘像近在眼前,幸存者們對管家依然熱絡。


    他們都覺得自己不會是張小圓,期盼機會降臨自己頭上。


    因為每一天都是無比的難熬,


    覺得能帶來變化的,一定是好運。


    管家很享受這樣追隨的,討好的目光。


    他在一片矚目中,走到了餘溪風的麵前:“女士,你昨天的表現,我們家先生看在眼裏,願意的話,先生希望可以雇傭您,我們會提供一個讓你滿意的報酬。”


    再禮貌的謙詞也無法遮掩管家言語的倨傲。


    餘溪風道:“像昨天那個女生一樣?”


    “你與她,當然是不一定的。”管家麵不改色道。


    一樣,又不一樣。


    張小圓是管家挑選,給公子哥泄欲的。


    而眼前這位,餘溪風,則是公子哥親自挑選的。


    管家漫不經心地想著。


    眼前的這個女人,身體好,少爺對她有興趣,也許會玩得更久。


    餘溪風說:“我已經迴答過你了,我沒有興趣。”


    “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管家道。


    三位保鏢走過來,站在了餘溪風的身後。


    這是一個包圍,威脅的姿態。


    “我們不是昨天晚上那些人,對女士怎麽可以這麽粗魯呢?”管家搖搖頭。“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餘溪風說:“既然你昨天晚上見過,那就該知道,這些人攔不住我。”


    管家笑道:“不要將我們和他們相提並論。”


    餘溪風走上前,一步一步接近管家。


    兩位保鏢擋在管家身前,將餘溪風攔住。


    餘溪風一個錯身,輕巧地便將保鏢攔在身前的手給撥開了。


    那臨時來湊數的保鏢隻覺得手一麻,手還沒能抬起來,就被迫放下了。


    管家連忙去拔槍。


    槍還沒有舉起來,餘溪風兩腿微曲借力,起跳時如長鷹一般迅疾有力,


    在極短的時間內,翻扣住管家拿槍的手,輕輕一擰。


    那槍就掉到了地上,被餘溪風用腳踩住。


    餘溪風偏頭去看管家:“都一樣。”


    管家走過來的時候,褲腰處,那槍的形狀簡直不要太好猜。


    而處處周正的管家,和這些破破爛爛的保鏢,簡直不像在同一個圖層。


    隻要解決管家就好了。


    比昨晚的那些人還要輕鬆。


    管家很識時務,他舉起了手:“我給您帶來了訂金,您不願意的話就算了,這訂金就算做賠禮,我這就去迴稟先生,您可以當我從來沒來過。”


    保鏢打開一個紙盒子,裏麵是一塊包裝完好的壓縮餅幹。


    保鏢咽了咽口水,盯著那塊壓縮餅幹,眼饞極了。


    這樣一塊,足夠三天的食物了。


    章秋:“……”


    這樣式的,章秋背包裏有三塊還多。


    雖然餘溪風臉色不顯,但章秋知道,餘溪風吃這個已經吃的很煩了。


    盒子打開之後,管家微微抬起下巴,等著餘溪風的驚喜神色。


    管家覺得今天帶過來的保鏢有些丟人。


    但是車隊那邊實在是抽不出人手,隻能湊合著用這些下等人。


    上一次的張小圓,也就是得了一碗稠粥而已。


    要得到這樣的一碗稠粥,在前邊,可是需要幹一天的苦力。


    但餘溪風隻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餘溪風說:“一塊壓縮餅幹,不夠買你的命。”


    管家的臉色終於變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是沈家的管家,在過去,負責沈家對外的交際與聯絡,總管別墅內所有人員調動。


    對內對外,他都是沈家的心腹,自己孩子也在集團中任職。


    就連逃難的房車,都是他一手給沈母安排的。


    即便是在車隊裏,管家也很受人尊敬,他下發的指令總是無往不利。


    沈母信賴他,一手帶大的少爺也依賴他。


    她怎麽敢……


    餘溪風並沒有聽管家囉嗦,唐刀出鞘,就是要見血的。


    那兩個保鏢毫無契約精神,已經腳底抹油跑了。


    他們想要活下來,才當了個保鏢來掙食物,


    而不是來賣命的。


    賣命是另外的價錢。


    保鏢跑走時,甚至沒忘記卷走那包壓縮餅幹。


    管家心中大恨,死不瞑目。


    周圍的人看見這一幕,離餘溪風和章秋就更遠了。


    看過來的目光都多了一分憐憫,覺得這兩人必死無疑。


    車隊對於幸存者來說,有著絕對的權威,和權力。


    他們高高在上,對比起來,幸存者低到了塵埃。


    每天都有幸存者死去,後來人踩著前麵的屍體往前走。


    那些倒下來的人,無人在意的深夜裏,先是缺胳膊少腿,然後是被剖胸挖腹。


    骨頭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還要被餓極了的人撿起來吮一吮。


    餘溪風的視線看向遠方的城牆。


    越來越近了。


    管家被殺的時候, 公子哥正被他的母親教訓。


    他的臉上挨了一個巴掌,浮起一個鮮紅的五掌印。


    沈拱辰依舊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甚至咧嘴笑了笑。


    沈母精致的臉上浮起怒容。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一天天地給我惹事生非,給我安生一些,不然,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孽障,聽到沒有。”


    沈拱辰無所謂的點點頭。


    沈母滿心疲憊,也無心與他繼續糾纏。


    他們千裏迢迢過來,這一路聚集起這麽多人,就是不想到了北方基地,被人壓一頭。


    他們都需要有自己的位置,重新在新的權力場中分一杯羹。


    這是一場博弈。


    北方與南方在權力分割上的博弈。


    他們是後來者,本就失了先機,如今已經走到這裏,派過去的先行者一去不複返。


    他們原本準備好了與民共苦難的政治形象。


    隻要有人出來迎接,就眼含熱淚地演講這一路的流離困苦,


    再立下宏願,誓要為所有人建立新家園。


    車隊的人,各界都有。


    如今還能坐在房車裏的,放末世前,都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會長是他們推舉出來的利益共同體,


    在天災前,身份與北方基地現役執政人平級。


    可是北方基地的人沒有半分配合的意願。


    會長被人捧了一路,臨到終點,切身實際地品出了幾分,落難尋求庇護的恥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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