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羊肉的時候,小橘一直在旁邊轉著圈地喵喵叫著。


    餘溪風偷摸喂了一迴,叫章秋看到了。


    章秋沒說什麽,眼神卻表現出譴責。


    小橘朝章秋哈氣。


    然後鍥而不舍百折不撓地朝羊肉發起衝鋒。


    被餘溪風抱開,就賴在地上擺爛碰瓷。


    餘溪風隻好把小橘抱去二樓。


    在章秋看不到的地方,給小橘加了一個寵物罐頭。


    終於弄完了所有的羊肉,餘溪風往沙發上一癱。


    一部分鮮肉被他放進了冰箱的凍櫃,把凍櫃塞的滿滿當當。


    想再多包點餃子都沒有空地放了。


    這個冰箱的容量尋常,比不上家用的冰箱。


    能塞下這麽多,已經是章秋整理的井井有條的結果。


    換餘溪風來,最多隻能塞個三分之二。


    章秋把多出來的羊肉掛在了車窗外風幹。


    因為沒條件搭灶台熏製,處理的比較粗糙。


    章秋有些惋惜。


    房車的擴展台外邊自帶一個簡易的烤架。


    章秋摸黑到了外邊,烤了四串。


    餘溪風三串,他自己一串。


    他自己那串還是不加胡椒的。


    烤羊肉串好吃,吃了還想吃。


    餘溪風大半夜坐車裏處理羊肉的怨氣一掃而空,吃了一串後:“再多烤點?”


    章秋拒絕了:“你身上還有創口,三串夠多了,等傷好了再烤。”


    餘溪風咂咂嘴。


    行吧。


    後邊又烤了幾串蘑菇和韭菜,還有小饅頭。


    餘溪風從抽屜裏抽飲料,在章秋的視線下,手從菠蘿啤上拐了個彎,拿了一瓶果汁。


    她倒了一杯分給章秋:“忘記問你了,殺人是頭一迴?”


    章秋的那個李叔。


    章秋喝了一口果汁,甜的,有一點微酸。


    他點頭。


    餘溪風想起這件事來,是因為,第一個殺的人,往往會是一道坎。


    它帶來的影響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現在已經處理完牛肉了,天也還沒亮,沒到上路出發的時候。


    餘溪風享用著忙活好久的成果,心情放鬆。


    也有心情來關愛一下章秋的首殺。


    餘溪風殺的第一個人,是想要用一個黑窩窩頭換春風一度的人。


    那人一口黃牙,眼睛眯成一條縫。


    唿出的每一口氣體都帶著腐臭。


    他珍而重之地拿出這個黑窩窩頭。


    並且謹慎地詢問,餘溪風是不是一個處女。


    他想要一個處女。


    給餘溪風惡心壞了。


    餘溪風的排斥與拒絕讓他認為,餘溪風是在加碼。


    由此,他確信了餘溪風是所謂的處子之身,更加欣喜。


    在餘溪風調頭就走的時候,他撲了過來。


    殺死那個人,讓餘溪風做了很多天的噩夢。


    一閉眼,就是死人的氣息,渾濁的欲望,和貪婪算計的眼神。


    到後來,屍體見多了,那道坎也就過去了。


    餘溪風說:“我看你沒什麽後遺症,心態不錯。”


    章秋說:“可能是因為,有心理預期吧。”


    餘溪風挑眉。


    預期什麽?


    是有自己會殺人的預期,還是有自己會死去的預期。


    餘溪風舉起易拉罐,和章秋碰杯:“不管怎麽說,恭喜我們,活了下來。”


    章秋的老家,已經徹底埋在了崩塌的礦山裏。


    想要找到蔡老頭的可能又低了一分。


    被房車甩在身後的礦山,是章秋和蔡老頭再也迴不去的家。


    他們在往北走,蔡老頭如果也沿著斷崖往北,也許他們能在路上重逢。


    可是如此廣袤蒼茫的大地。


    彼此都知道,這個概率很小。


    在無法聯絡的當下,有太多可能。


    他們能做的,也隻是活著,往前走。


    餘溪風把空罐子放在桌上。


    有些悵然地想,她還會再碰到雲姐嗎?


    她不知道。


    如果說,蔡老頭的軌跡,有章秋在,還能猜上兩分。


    而雲姐……餘溪風根本猜不到她和胖子會往哪裏去。


    蔡老頭和章秋分開了。


    雲姐和胖子還在一起嗎?


    吃完了這頓淩晨時分的宵夜,餘溪風去了二樓。


    她前腳走,眼見著章秋後腳就要把房車裏的燈給關上。


    餘溪風無語轉頭:“關著燈也不方便,不差這點電。”


    章秋訕訕,重新打開了燈。


    “那個平板裏,小說和劇都有,遊戲也有一些,我之前下過不少東西在裏麵,你要是無聊也可以翻翻看。”


    章秋應下了,但顯然沒聽進去。


    感覺章秋寧願在沙發上發呆,也不會為了消遣去玩耗電的平板。


    餘溪風從二樓拿了兩本書丟給他。


    守夜無聊,就當解個悶吧。


    餘溪風沒在二樓待多久,天很快就亮了,章秋開車之後,餘溪風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一覺睡到了下午。


    被陽光晃醒了。


    車子好像已經停下來了。


    聽下邊的動靜,章秋在做飯。


    餘溪風吸吸鼻子,章秋還沒做好,她再躺會兒。


    餘溪風在床上翻了個身,


    她不能再荒廢兩儀拳法了。


    這東西,練一天是一天的進益,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這個念頭一起來,每多躺一秒好像都是罪惡。


    餘溪風騰地坐起。


    她下了樓,章秋說:“中午燉羊肉粉絲湯,還要半小時。”


    餘溪風點點頭,拉開車門。


    她搓了一把臉,就地打起了兩儀拳法。


    隔著一道窗戶,章秋嚐了一口湯,往裏邊加了一點鹽。


    他把醒好的粉絲加進去。


    起式的時候,餘溪風手上還有點凝滯,但身體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熟悉的感覺。


    餘溪風有模有樣地打了起來。


    章秋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睛又黯淡下去。


    以前蔡老頭也是這般,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晨光裏打拳。


    蔡老頭打了好多年,渾然不在意其它人的眼光。


    餘溪風身上起了一層薄汗。


    氣溫上漲了。


    餘溪風打到一半就渾身發熱,把脫下來的毛衣扔迴車上。


    餘溪風準備把站樁也撿迴來。


    打拳有步子的騰移,房車場地不夠。


    隻能在外邊打。


    她得試試能不能在行車的時候站樁。


    餘溪風迴到車上時,看了一眼溫度計。


    氣溫已經有十二度。


    穿件毛衣,已經不需要維持空調了。


    練完拳,餘溪風盯著溫度計看了好一會兒,神色凝重。


    章秋說:“怎麽了。”


    餘溪風轉頭:“溫度長的好快,前幾天還是零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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