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璃較為特殊,尋常半聖根本不會提前擁有描繪小天地的機會,即便是慕青衣也沒有。


    冷千璃此刻為難的不是如何描繪這座小天地雛形,正相反,她能瞬間布置出一座與本命飛劍流彩互補的小天地。


    但奇怪的是,她如何也無法在小天地雛形上留下哪怕一滴細微的墨水。


    熊熊烈火在身邊燃燒,長歌插在較遠處,已經提升到了中品玄器的品秩。


    憑借如今的修為和鋒利的長歌,冷千璃有信心勝過任何半聖。


    可她的心莫名感到一股迷茫。


    她知道這是境界提升太快導致的道心不穩。


    她嚐試彌補,卻突然發現了最關鍵的一點。


    她的道心呢?


    “我的目標是什麽?”


    冷千璃自問道。


    最開始年紀小時,她練劍是為了像娘親一樣當個劍修,後來娘親走了,她想殺了那人泄憤。


    但她現在不小了,知道這座世界有極多為難處,也知曉當年之事並非那麽簡單。


    如若真有一天她擊敗了那負心人,她真就狠得下心殺了娘親走前還念著的男人嗎?


    她做不到。


    我輩修士登山修行本就孤獨,自要不假外物,一心修行。


    她如今為何修行?


    她是外人眼中的傲寒仙子,從不正眼看過男子,誰都知道她心比天高。


    她自己不知。


    先前對冷千璃毫無效果的火焰突然攀附在她身上,尋常練功服被點燃,如白玉般的皮膚開始被灼燒的發黑。


    不僅是冷千璃道心出現了一抹裂隙,同樣是因為這片火海本就是燃道心之火。


    道心堅定之人無視火焰,道心動搖之人會被灼燒,道心破碎之人化作灰燼。


    冷千璃感受到了疼痛,但這火焰看似真實,實則無法觸及,不能被澆滅。


    “娘親,我該怎麽做?”


    盡管身上滿是火焰,但她卻隻感到一股刺骨寒溫。


    她沒有能溫暖人心之物或人。


    冷千璃意識恍惚,當真沒有嗎?


    長歌有靈,強行掙脫火焰封鎖,立在她麵前。


    “有的。”


    冷千璃想起來了,眼神隨即恢複清明。


    她還欠他一條命。


    “讓你擔心了。”


    她輕輕握住長歌,劍身發出一道悅耳劍鳴聲,像是在迴複。


    冷千璃星眸微微彎曲,臉上閃過一抹輕微笑意。


    她身上火焰驟然熄滅,周圍火焰更是給她空出一大片距離,避之不及。


    身上傷勢好似根本沒有過。


    那副空白雛形的小天地已然有了顏色。


    是一座湖,湖底有個山字。


    湖的名字也很另類。


    山湖。


    冷千璃知道,隻要繼續積累下去,成就聖境不難。


    但這還不夠,她看得出他的野心,一座山湖隻是開始。


    “長歌,我們走,爭取在離開這座秘境時能在山湖邊擴充出一座四商城來。”


    ————


    更名為紅魚的男子身上隻有一件白衣,於是隻好宰了兩人將白衣染做了紅衣。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紅魚瞥了眼身後跟著的小姑娘,聞著身上紅衣散發出的血腥味,淡然道:“怎麽,想為你的心上人報仇?”


    小姑娘不過十六七歲左右,手持一隻三色鈴鐺,盡管離著眼前惡人數丈遠,但仍是膽戰心驚,一張還算過得去的俏麗臉龐哭的梨花帶雨,毫無血色。


    小姑娘名叫蕭萱,眼中充滿仇恨地盯著眼前男人,用嘶啞聲音道:“他們是我爹和我哥哥!”


    紅魚沒有絲毫自責,反問道:“那又如何?”


    蕭萱咬牙切齒道:“爹和哥哥不僅為你指路,見你衣衫襤褸,還好心給了你些盤纏和一件白衣,你為何恩將仇報,還放幹他們的血!”


    “嗬。”


    紅魚輕蔑一笑,不屑於迴答。


    隻要是擋在自己麵前,莫說這等蠅頭小恩,即便是成百上千次救他性命又如何?


    都要讓道!


    登山修行若是不爭,不殺,那你不妨老老實實迴老家當個莊稼漢,守著一畝三分地,看著每年微薄收成便心滿意足。


    許是掙脫牢籠,紅魚樂得多說幾句。


    “快滾吧,若是等我心情差了,你的血我也要。”


    蕭萱哪裏願意離開,早年家族遇無妄之災,被陌生修士殺了個幹淨,她在世上隻有爹和哥哥兩個親人。


    如今不僅身負不知來自何人血海生產,更多了個眼前的殺父殺兄之仇人。


    她絕對要殺了此人報仇!


    紅魚也沒想到,他的好心情足足持續了一個月。


    直到某個雨夜,古廟有兩個猥瑣修士被他嚇跑,紅魚在古廟中待了一夜。


    第二日離開古廟不到三裏處,他看見了被淩辱的失去意識的蕭萱。


    沒有絲毫猶豫,他一劍殺了小姑娘。


    隨意將周圍一片全部點燃,這才離開。


    紅魚喃喃自語道:“所以才要修行啊。”


    三日後,他在一間客棧裏尋到了那兩個修士。


    不到一刻鍾,他離開了客棧,身後燃起熊熊大火。


    無人離開,也無哭喊慘叫聲。


    隻是自這一日起,紅魚身邊多了一道鈴鐺聲。


    “好好看著,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


    “那些客棧的尋常客人有錯嗎?”


    “錯了,他們不該出現在客棧。”


    “你有錯嗎?”


    “錯的離譜,也愚蠢至極,不僅敢跟在殺父仇人後麵,還不掩飾身上的鈴鐺,我看不上,看得上的大有人在。”


    “你爹和哥哥有錯嗎?”


    “其實沒錯。”


    鈴鐺聲裏莫名有道女子哭泣聲。


    “知道嗎?你們這種枉死之人見得越多,我的道心便越純粹。”


    “大道無情。”


    紅魚站在一座高聳入雲的牌坊下,沒由來感慨了一句。


    “你我皆在湖中。”


    說罷,他大步登山。


    身後牌坊隻有三個字。


    人皇殿。


    ————


    雲歡在北安城多待了些日子,這才繼續向北荊城而去。


    而之前留下的原因很簡單,某個即將一統北安城的空靈境符修打探到她在尋一種名叫術淩的花,不顧道侶震怒,發動了全城勢力尋找。


    隻要有一點消息,便有大賞。


    結果是被某個北安城隱藏的大修士以心聲警告,不準探尋術淩之事。


    且施展秘術讓整座城的凡人與低階修士全部遺忘。


    那位大修士最後看了眼離開的雲歡,暗自搖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薪火護道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安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安河並收藏薪火護道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