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雖是王宮中最華麗的一間屋宇,但一入夜就看不到它的精美了。無論外麵燈火多麽明亮,這間屋宇始終都是黑暗的。


    因為,屋內的主人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裏點燈,也不許任何人吵鬧,甚至連半點輕微的聲響都會令他不悅。


    這就是為什麽瑪吉必須在門前的台階下先脫掉鞋子才能上來的原因。猝不及防的王宮守衛自是難以抵擋有備而來的金格勒家族精騎兵,很快就失去了反抗之力。


    但遺憾的是,諾羅仍沒有來得及阻止守衛吹響的緊急求援信號,短促刺耳的信號音暢通無阻地向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與此同時,諾羅的三萬騎兵已經在獸蹄上裹好了軟墊,熄滅了所有的火把,借著昏暗的夜色,緩緩地靠近了塔裏城,趁後半夜守兵防備最薄弱的時刻,悄無聲息地來到塔裏城的南門下。


    雙月時分已過,初月一落下,末月時分便開始了,多羅多的主和派貴族——萊斯準時為他們打開了城門,三萬騎兵順利地踏進了多羅多的都城。


    騎獸的奔騰聲在宮牆內轟隆作響,多羅多王倏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雖貴為王者,卻終日坐臥不寧,仿佛稍不留神便會麵臨喪命之危,因而向來淺眠,從未睡過一個踏實覺,即便躺在床上也會穿戴整齊,就像隨時都會起來奔命似的。


    盡管外麵傳來的異響離他的房間還有一段距離,但已足以令他提高警惕,絕不會錯當是雷鳴聲。


    於是,他立即伸手抓起那柄永遠都躺在他身側的長劍,迅速跳下床,推開房門,直奔前大殿。


    192.157.199.83,192.157.199.83;0;pc;1;磨鐵文學多羅多國王——尹費瑞爾·多羅多的脾性偏執多疑,天生有些駝背,麵色發灰,雙目凹陷,頭發稀疏且灰白幹枯。


    萊佩濂人以月骨纖細形似新月為美,偏偏他的月骨長得不好,形狀異常不規則,粗糙而突兀。


    近些年來,不知為何,他的相貌也隨著時間變得愈發怪異了,縱使再華貴的衣裝,也掩飾不住那身古怪暴戾之氣。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多羅多王抓著瑪吉的頭發,狠狠地扯著她的頭顱,不斷地撞擊著堅硬的地麵,直到瑪吉完全失去知覺,他仍然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他根本不在乎那個可憐的奴隸,他隻想有人陪著他一起痛苦,他見不得任何人比他好,滿腹積怨像病毒般不斷地蠶食著他的靈魂,扭曲了他的相貌。


    諾羅和羅德早已計劃好了,進城之後,他們就立即分頭行動。諾羅分出一萬兵力給穆奇,由他協助羅德聯合城中的主和派貴族,暗中將所有的主戰派貴族全部控製起來。


    諾羅則繼續領著剩下的兩萬騎兵,由萊斯親自帶路,踏著夜色直逼王宮。


    所以,當火盆突然


    “哐當——”墜下、炭火撒落一地時,瑪吉依然沒有意識到,正是由於她被自己心裏反複強調的恐懼給支配了,才招致了她所恐懼的事。


    倘若她先前能夠多分一點心思去關注周圍的情形,或許就不會在這間——她每日都會進出數十次的——早已熟悉透了的屋子裏,犯下這種本該可以避免的錯誤了。


    守衛見來者是個麵熟的貴族將領,不疑有他,知道今日是國王出征的日子,不敢耽誤正事,便迅速打開了宮門。


    守衛們本以為隻有護衛隊首領一人進入王宮的,卻沒料到,那些本該止步於宮門前的


    “國王護衛隊”不但沒有停在原地待命,反而轟隆隆地急速逼近王宮大門。


    守衛們一下子就蒙了,完全沒弄清楚狀況,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宮牆上的火光照亮了原先藏在黑暗中的軍隊姿容時,王宮的守衛們才終於得以看清,那些身披漆黑的鎧甲、來勢洶洶的騎兵,根本就不是多羅多士兵!


    從一靠近這間屋宇開始,瑪吉就已經恐慌不安了,她反複地在心裏警告著自己:不可以發出絲毫聲響!


    不可以發出絲毫聲響……不知不覺間,這種恐懼感便占據了她的心神,令她全然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想得越多、越害怕的事情,就越是容易發生。


    可惜瑪吉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多羅多王的耳朵,因為他早已陷在了自己的怨恨和癲狂的幻想之中,徑自說道:“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以前怎麽沒想到呢?哼!那些貴族也一樣,表麵畢恭畢敬,心裏其實都瞧不起我,成日在背後詆毀我。所有的人一見到我都是滿眼恥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當諾羅領著兩萬騎兵,排山倒海般突然湧現在王宮正前方那條寬敞的大道上時,王宮的守衛壓根沒想到那是敵軍。


    前方黑壓壓的一片,沒揚戰旗也沒舉火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守衛們還以為那是多羅多的國王護衛隊提前集結、等待出征呢。


    事實上,此時與多羅多王所定下的啟程時間相差不遠,諾羅隻是搶先了一步而已,守衛們自然也沒有懷疑。


    多羅多王帶著為數不多的近身護衛,繼續向前大殿奔去。前大殿其實是多羅多王與貴族大臣們共商國事的議事大殿,位於多羅多王宮的正中央,將他的後寢宮與國務宮從中間分隔開。


    當初,王宮之所以會被設計成這樣,主要是由於他疑心作祟,時刻擔心有人會害他,怎麽也睡不踏實。


    於是,他幹脆將橫在中央的議事大殿兩側所有屋宇的後門和通道都全部封死,隻留下議事大殿的一個後門,平時隻有他自己能夠出入此門。


    除了近身伺候他的奴隸和護衛以外,其他任何未經許可之人,都不得擅自闖入後寢殿,否則一律處死。


    瑪吉脫下鞋子,赤腳踩上了冷硬的石階,輕手躡腳地穿過一段昏暗的長廊,終於來到了王宮中最華貴的屋宇門前。


    近來天氣愈加寒冷,若不是手中還捧著一盆冒著紅光的炭火,她恐怕早已凍僵了。


    因此,他現在必須先穿過中央的議事大殿,才能出麵迎戰。否則,就隻能困在封閉的後寢宮裏等敵人來消滅他了。


    盡管屋內依然黑暗無邊,但那張居高臨下地怒視著她的臉,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或許,並不是因為瑪吉的眼睛這麽快就適應了黑暗,而是因為那張令人恐懼的麵龐早已刻骨銘心,即便伸手不見五指,也能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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