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當家的!”


    院門被瘋狂地敲了起來。這裏頭正熱火朝天著呢,叱幹夏皺著眉頭,轉過頭看了院門一眼:“滾!沒看老子幹事兒嗎?!”


    “當家的,當家的!有要事,有要事!”門拍得更急了。


    “不要,不要……”香女正暈眩著,死死地拽住叱幹夏的胳膊,身體往前探著,像藤蔓一般纏住這個男人,不讓他有半點離開的想法。


    “當家的,當家的!有武士找你啊!快開門!”


    “哪個武士找我?等會兒!”叱幹夏怒了,吼了起來。


    “我!”


    “我!”


    “我!”


    頓時,門外響起了雷鳴一般的迴答,眾多人這一嗓子,直接把叱幹夏嚇得哆嗦了一下。


    “十七八個,找您呢~!這外頭源源不斷地還在往裏進人,一些原本前幾天來比過武的,也來了!”門都快被敲破了,店小二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激動。


    “這就沒了?”香女皺起眉頭,詫異又惱怒地看著叱幹夏:“你怎麽迴事啊……你……”


    “進去!”叱幹夏冷著臉,立刻站起來穿上衣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聽到外頭出事了嗎?滾進去!”


    香女女動了動唇,連忙咽下了要說的話,雖然有千般委屈,萬般抓住男人褲腰帶的本事,此時卻也隻能慌忙地披上衣服,往屋裏頭跑了進去。


    許是太慌亂,跑到房門口的時候竟摔了一跤,餘光看了眼叱幹夏,見叱幹夏根本不往這邊看,而是邊匆忙整理著裝,邊朝著門口疾行。


    對於叱幹夏來說,香女不過是一個外頭養著的女人,甚至都不算養著的,也就是吃一吃的女人。他能睡這個寡婦,已經給足了她榮耀,否則,這麽一個寡婦哪裏來的排麵能在匕城開那間繡房?


    而對於香女來說,失去了丈夫的她,要在這殺機四起的武士之城熬下去,尋得高枝攀著,是唯一之路。不是攀這個,便是攀那個。說起來,叱幹夏掌管了匕城裏最富盛名的黑鷹客棧,又是自己死去的丈夫的朋友,這高枝再合適不過了。


    一個丈夫是武士的寡婦,若沒有叱幹夏這褲帶子的關係,她早就被其他武士瓜分了。


    香女沒有歎氣,甚至沒有臉紅,她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上膝蓋上的傷,連滾帶爬地進了房,她明白,這會子不是調情的時候,連忙關了門,以免擾了人談事。


    “怎麽了?”叱幹夏著急忙慌地朝著門口跑,他開客棧多年,倒也見過這種很多武士找上門的架勢,大多數是幫派前來複仇,一複仇就亂了套了,不管你客棧規矩不規矩的,上火了就一通亂砸。


    可這一次似乎與之前不同,那店小二的聲音既緊張慌忙,又似乎有著一絲詫異。


    隱隱地,他覺得跟林見秋要他掛的那幅畫有關。


    一開門,隻見店小二一下就被人推到了一旁,後麵烏泱泱都是人,這麽一掃眼,就得二十來個。


    “張老三,李膘,還有……高四,你們……你們不是昨天剛跟人鬥完嗎?身上還有傷呢,怎麽……”叱幹夏吃客棧這碗飯,一開門看到這麽多人擠了過來,雖然內心慌亂,可舉止卻十分穩重。


    他先在裏頭挑了幾個常來的客人,點個名,寒暄幾句,問一下人的傷,想穩穩局勢。


    “叱幹老板,你掛在那客棧的畫,我也想要!”


    “就是,那多有麵子啊,這麽一掛,來來往往的武士都知道了,不過是一個三級武士而已,我四級武士都沒有這麽長臉過!”


    “我也這個意思,雖然說殺妖女的確精彩,可是這些年,難道我就沒有精彩的打鬥嗎?我也要。”


    一聽大家果然是衝著畫來的,叱幹夏微微鬆了口氣。畫而已,比起幫派來他客棧打砸,可好多。


    “這……”叱幹夏餘光瞅了眼那店小二。


    店小二立刻朗聲說道:“這是莊三斧的朋友花了三錠金,才掛的。”說著,做了個拿錢的手勢。


    到底穿一條褲子的,叱幹夏這麽一打眼,這店小二便明白了什麽意思。


    一聽這麽貴,這些人的氣勢頓時下去了大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你說,是不是給錢,就能掛?!”一個四級武士倒不虛,擠開其他人走到了叱幹夏的麵前,往地上一吐口水:“你別跟我說我沒有精彩的打鬥,我們這些兄弟,都是一條人命一條人命殺出來的!”


    說著,他舉起了自己腰間佩戴的齒袋。


    “我能打到四級武士,腳底下踩的,全他媽的都是人頭!金錠子,老子也要。老子也要這排麵!”


    叱幹夏一聽,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轉。他明白,這是一條生財之路。


    要說這黑鷹客棧靠什麽賺錢?當然不是單單靠酒水和那幾個菜錢,也不是靠打鬥的時候那些許勝者從死者身上所獲得的東西的些許抽成。


    黑鷹客棧,最大的一筆收入來自於給達官貴人介紹殺手。


    你要殺人,殺哪個國家的人,甚至殺哪座城的人,我給你推薦最適合的殺手,並從中抽成。隻是這南來北往的武士,所能依附的不僅僅是匕城這一家黑鷹客棧,還有數百家。


    競爭激烈,生意也不太好做的。


    可如今一看,這林見秋給的法子真不錯,靠畫掛在牆壁上,居然也能賺錢,而且三錠金這麽高的價格,居然也有人樂意。叱幹夏仿佛看到了財源滾滾。


    他的心激動不已在狂笑,可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這……恐怕不行。”他說道。


    “為什麽不行?那莊三斧都行,我也是三個金錠,不少你一分一毫,怎麽,你看不起老子?!”那四級武士一聽,怒了,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劍。


    “當然不是。”叱幹夏憂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主要是,這畫,是莊三斧的朋友自己畫的,我們不負責畫的……”


    “對啊,三錠金隻是掛上頭的錢,那畫,是他自己帶的。”店小二連忙接過話頭。


    這兩人,配合默契,這意思很明白了,無非是掛上頭是掛上頭的錢,畫錢是畫錢。三錠金,不夠,還得加。


    林見秋沒說錯,這叱幹夏,果然是千年的狐狸。


    “沒問題。四錠金。”那四級武士冷冷笑了笑,伸出四根手指頭:“怎麽樣?”


    “這……”店小二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給人介紹一個殺手,也才抽成四錠金,這掛一幅畫就這麽貴,那可真要賺翻了!


    “行。”叱幹夏哈哈一笑,應了。


    “那我也要!”


    “我!我也要!”


    “給,這排麵,老子也要!老子都打到四級了,居然讓這莊三斧的派頭比老子的還大,老子還要不要混了?!”


    日進鬥金,莫不過如此,叱幹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琢磨著,一會給那林見秋一些錢,要他畫幾個也便是了,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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