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想到和記的鷹青會給我打來電話。


    實際上,和記爭坐館。


    我見過紅酒,因為歌利亞卡拉ok與聲勢卡拉ok搶生意的事情。


    在我見到紅酒的那一刻,與他發生衝突。


    我便知道,紅酒基本上出局了。


    因為想當坐館可以。


    但被別的字頭的人拿捏,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蠢的事情。


    更何況,大華本身也沒什麽腦子。


    用和記的那些老頭子們的話來說,大炮筒一個。


    被大炮筒拿去當槍使。


    可見紅酒的水平,甚至可能連陳觀泰都不如。


    但是這個鷹青。


    我從未與他見過,更是沒有打過交道。


    如今局勢敏感。


    正值和記選新坐館,各方勢力不能說蠢蠢欲動。


    但最起碼都在隔岸觀火。


    我甚至能夠覺察到,現在的香江街麵上。


    仿佛是被浸了汽油,或者說鋪滿了幹柴似的。


    隨時,一點火花,便是傾城火海。


    出於安全考慮,我本想拒絕。


    可似乎是我在電話這邊,沉默了時間太久的緣故。


    電話那頭的鷹青,更加進一步的說道:“召哥,給個機會,談談生意。就算我選不上坐館,明年還有機會。你拒絕我,就是拒絕了未來。”


    “哦對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你堂哥欠了濠江號碼幫的那幾十萬,我替你擺平了。”


    聽聞此話。


    我輕笑一聲,心裏暗自盤算佐敦的鷹青會做人。


    最起碼比紅酒那個大炮筒會做人。


    嘴上也留了三分客氣說道:“嗬,北方有幾句俗語,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正是時候。鷹青哥會做人,更會辦事,這讓我如何拒絕你啊。”


    隨後鷹青接著說道:“召哥,時間不早了,我知道你跟西九龍o記的條子,還有阿飛他們約定了四十八個小時,我想...”他停頓片刻,語氣變得更為客氣:“留給我兩個小時,我請你喝杯茶。”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這鷹青也是***的坐館候選。


    正如他所說的。


    倘若選不上,下一屆還有機會。


    於情於理,我不能和未來過不去。


    “好啊,鷹青哥主動邀請,我沒理由拒絕。”


    “西米茶樓。”


    ...


    淩晨的香江。


    夜幕之下,仍然繁華。


    紙醉金迷的油尖旺,燈火通明的中環碼頭。


    “這麽晚了,要不算了吧?”


    我走下卡拉ok。


    白眉已經把車開了過來。


    除了他之外,後排還坐著方傑。


    隻是我推開門,準備坐在副駕駛上。


    卻看到程欣穿著一襲黑色風衣,抱著臂膀。


    “不要命了?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呆在酒店裏。”


    “等著尤伯他們,把坐館選出來,然後你再出去替李聖世收拾殘局,到時候從上海街到窩打老道街,全是和記清一色,到時候更加方便你在那裏麵做生意。”


    程欣看著我:“就應該直接摘掉勝利果實。”


    我摸著她的腦袋,故意將她一直精心打理的大波浪長發給弄亂。


    “那我不成了***了?”


    程欣冷哼:“他陳觀泰也不是孫...”


    “噓,小點聲,不要命了!”


    我見程欣沒有下車的意思。


    便坐迴到了後排,和方傑坐在一起。


    “是程欣把你找來的?”我看方傑問道。


    “嗯。”方傑冷冰冰的迴應:“他說這四十八個小時,讓我緊跟著你。”


    我擺了擺手:“哎呀,雖然說出來跑江湖,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但香江不是金三角,他們就算爭坐館,不會真幾百米外一槍把我腦袋打爆。”


    “呸呸呸!”程欣半個身子,從前排探過來:“閉上你的烏鴉嘴,快呸呸呸。”


    纖細如蔥段的玉手,打在我的嘴上。


    雖是責怪,但卻動作輕盈。


    一點不似之前在床上,與我翻雲覆雨激情正濃興起時,那用力抓撓我後背時的力度。


    “好了好了,開車吧。”我拍了拍白眉。


    汽車發動。


    直奔我與鷹青約見的茶樓而去。


    這是一家相對藏於鬧市的小茶樓。


    淩晨一點多鍾了。


    居然還燈火通明。


    我走到樓下,便聽到樓上,不斷傳來咿咿呀呀的粵語老戲的唱段。


    我一個北方來的,聽他們說粵語都費勁。


    更別提這帶著唱腔曲調的戲了。


    那根本就是一個字兒也聽不明白。


    “白眉,你跟程欣在樓下等我。”


    我剛準備下車,看到程欣和白眉也打算下樓。


    便對他們說道:“車別熄火,有事情,隨時都可以跑。”


    “沒用的。”方傑這時說道:“不如跟我們一起上樓。”


    我疑惑的看向方傑。


    不是特別明白他的安排。


    因為樓上什麽環境,我一概不知。


    真帶著程欣和白眉上去,我心裏總感不妥。


    然而方傑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打斷了我的疑慮:“有我在,他們不會出事。單獨留在樓下,反而不安全。”


    方傑的語氣平平淡淡,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甚至我都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我卻從他那淡如水的語氣裏麵。


    聽到的一種,迎麵而來的安全感和自信。


    “好,聽你的。”


    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看向方傑的腰。


    鼓鼓囊囊的。


    我知道那把黑星,他今天帶在身上了。


    我走下車。


    突然兀自春夜裏麵的一股無名夜風席卷而來。


    吹在我的後背,讓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街巷漆黑,卻帶著一股子蕭瑟與肅殺。


    “難道今晚真有事發生?”


    我突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我順著樓梯看向茶樓,樓道燈火通紅。


    “別說,還真有點鴻門宴的意思。”


    “隻是我跟著鷹青沒什麽往來,他沒理由給我設下鴻門宴啊。”


    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上去。


    推開門,茶樓裏麵已然是沒了人。


    他有點兒類似老京城的那種茶館。


    大約一個半籃球場那麽大,幾張桌子在最前麵,後麵則是幾排桌凳。


    前台後台,沒有二樓。


    最盡頭是一張戲台子。


    戲台子下麵,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戴著眼鏡,穿著一件老式的皮夾克。


    就是那種很多袋子,有點像是片場導演穿的那種。


    他就是鷹青。


    聲勢卡拉ok開業那天,我見過他。


    他獨自一人,一邊抽著煙,身體一半匿在暗處,一半被燈火的橘色暖光照耀。


    陰陽不定。


    似是而非。


    他見我走來,站起身來,攤開雙臂,擺出歡迎姿態:“召哥,好久不見。哈哈哈。”


    “哈哈哈,好久不見啊,鷹青哥。”


    我主動走上前去。


    鷹青則笑著看向我的身後:“召哥,都說了,我們來隻是談生意,談事情,沒必要大張旗鼓的。”


    他似是而非尷尬的笑著:“不過沒關係,聽聞召哥身邊有一個美女律師,程小姐...”他看向程欣:“能力出眾,樣貌更是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我笑了笑:“鷹青哥,咱們隻有兩個鍾頭的時間。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鷹青清了清嗓子,隨後拿出來了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我的麵前。


    我打開來牛皮紙袋。


    卻聞到了一股輕微的血腥味。


    等我完全拿出來。


    卻發現,是一份貸款合同。


    合同上帶著血跡。


    合同是堂哥那份在濠江,被人做局連唬帶騙簽下的合同


    而在合同中間,還夾著一節小拇指頭。


    小拇指雖然慘白,但還未幹癟。


    一看就知道是剛切下來不久。


    我保持內心平靜,把合同塞迴去,同時也把那一節小拇指頭塞進去。


    然後抬起眉來看向鷹青:“青哥?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鷹青笑嗬嗬的說道:“這當然是我跟召哥的見麵禮了?我當年在濠江做生意,認識了幾個朋友。跟崩嘴崩阿駒,也有些關係,見過幾麵,給我麵子,他們把做局的人給找了出來。”


    “我辦事,你放心,屁股我擦的很幹淨,不會給召哥,帶來半點麻煩。”


    鷹青重新把合同推向我的麵前。


    而與合同一起推過來的,還有之前嫂子已經還給對方的十萬。


    “正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錢迴來了,利息免了。”鷹青大手一揮,顯得格外客氣。


    我拿著合同,遞給白眉:“說實話,影哥幫了我不少的忙。但我堅信,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鷹哥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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