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混不下去了呢。”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


    一直貼身存放在身上的那枚,老莊給我的梅花牌九。


    他曾說過。


    若是我混不下去了。


    就去香江的一家佛龕店,那裏有人能保我平安。


    梅花牌九的左下角。


    赫然用刀歪歪斜斜的鐫刻著“盧記”二字


    想必是那神佛龕店的名字。


    魚佬笑了笑:“你有身手,也有膽識,不會混不下去的。”


    “隻不過下馬問前程,你拖家帶口三個人去香江,總要討生活的。”


    我聽魚佬的話說到這裏。


    突然意識到,這家夥似乎是在暗示著我什麽。


    “魚哥你什麽意思?難道說,魚哥有什麽大茶飯的門路?”


    所謂“大茶飯”。


    在粵語裏麵,指的是大生意的意思。


    “哈哈哈。”魚佬摸了摸肚皮:“小兄弟,實不相瞞,我的確有個生意你是能做的。”


    我笑了笑:“說來聽聽。”


    魚佬繼續摸著他花襯衫下麵,隆起的肚皮說道:“我想讓小兄弟你這次下去,幫我帶點東西。”


    聽到這話。


    我心裏的那根弦立刻緊張了起來。


    魚佬本身就是做私走水路生意起家的。


    手下有人有錢,什麽東西,一條船不能運?


    非要讓我這個自身難保,需要借他路線跑路的人,把東西帶到香江。


    我出獄的那個歲月。


    正值是九十年代初期。


    香江的貨物十分緊俏。


    可以,隨便從香江帶點什麽。


    拿到北方的城市裏去賣。


    就能輕鬆賣個好價錢。


    我們村子裏,就有不知道幾手的販子。


    買了一些香江的電子表在省城賣,結果賺了大錢。


    離開了丁溝村的窮鄉僻壤,落戶了省城,甚至還開上了汽車。


    但是往香江帶東西。


    我想了半天。


    總覺得這事情不妥當。


    “出門之前,家裏留了幾千塊,身上還有一些錢。我和堂哥加起來,就算去了香江,也能勉強一陣生活開銷。所以...多謝魚哥好意了。”


    我留了心眼。


    沒有答應。


    也沒有多嘴去問,要帶什麽東西去香江。


    而是用還算委婉的語氣。


    拒絕了魚哥的好意。


    然而那魚哥。


    顯然不打算輕易放棄。


    而是拿出來了一個咖啡色的背包。


    放在了我的麵前:“要不兄弟你再考慮考慮?”


    這一趟,隻要把這些東西帶過去。


    足夠你在香江小半年的開銷。


    我直言拒絕:“魚哥,還是別為難我了吧?今日你幫我的事情,我陸文召記下了。等我在香江,真吃上了大茶飯,一定惦念魚哥今日對我的好。”


    魚佬尷尬笑了笑:“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強了。祝你明日一路順風。”


    這一晚上。


    在魚佬的漁港碼頭。


    我睡的並不踏實。


    一方麵是被打成豬頭的堂哥,哼哼唧唧了一晚上。


    另外一方麵是我拒絕了魚哥的好意。


    人心隔肚皮。


    我不知道他做人格局如何。


    倘若格局小的話,恐怕這事兒他會記恨。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們坐上了前往惠州的大巴車。


    是魚哥自己找來的大巴車。


    我,堂哥,嫂子坐在車的最後麵。


    堂哥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


    非常的顯眼。


    但顯然我們沒時間養傷了。


    留在潮仙隻會夜長夢多。


    不知道什麽時候,眼鏡就會選擇再報複我們。


    更何況,我砍了龍麻子一隻手。


    他家裏人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算算日子也能查到,我們一路南下了。


    倘若再在潮仙停留幾日,他們就追來了。


    而且,這事情鬧得很大。


    阿sir衙門的人,應該也已經注意到了。


    尤其是丁溝村治安所的楊所。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潮仙。


    當天傍晚,我們來到了惠東。


    沒有停留,在一條偏僻的靠海的紅樹林裏麵,我們坐上了一條漁船。


    漁船的環境奇差無比。


    我們是在裝魚獲的船艙裏麵躲著。


    幾十個人,擠在一起。


    魚艙裏麵的氣味兒就別提多衝了。


    嫂子吐了好幾次,堂哥則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我在監獄裏麵的日子,早已有了很強的適應能力。


    所以我也還算好。


    開船之後,就開始了海上的漂泊之路。


    不知顛簸多久。


    黑暗裏一個手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借個火。”


    隨後一張臉探了過來。


    我仔細瞧,是一個稚氣未脫的麵孔。


    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


    嘴裏叼著一根香煙,還分了我一根。


    “多謝,不會抽。”


    我拒絕陌生人遞來的香煙。


    當然,我也沒有拿出打火機。


    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對方什麽來路我都不知道,他的煙自然是不會接的。


    對方笑了笑,把煙放在耳朵上。


    “第一次去香江吧?”


    我嗯了一聲。


    不想說太多。


    “那女的,是你姐,還是你嫂子?”


    他衝我嫂子看了一眼,叼著煙笑著問。


    我冷著臉迴答道:“不該問的別問。”


    對方嘖了一聲:“看樣子關係不一般啊。”


    “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一定是在內陸惹了不該惹的人,帶著家人去香江謀生的。”


    “可你一沒背景,二沒勢力。去了也是找死。”


    “香江啊,遍地江湖!”


    “新記,號碼,水房,和記!這些字頭你聽過嗎?隨便一個猛人,都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


    這一路顛簸。


    我有些暈船。


    嫂子路上都是我照顧,她也暈船。


    此時此刻斜靠在船艙的角落裏,昏昏欲睡。


    看得我十分心疼。


    而現在眼前這抽煙的男人,言語挑釁的更是讓我心中無名的怒火中燒。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雞毛關係?抽煙堵不住嘴,我不介意送你下船去跟龍王爺聊聊天。”


    我壓低了嗓音,心裏的那點兒耐心,已經漸漸消弭了。


    “我是感慨這樣的美女,去了香江,要是隻去茶餐廳,麥當勞裏打工,實在是太可惜了。”


    “港九新界大佬多,你可得小心,別讓哪個字頭的大佬看上了,娶小老婆也就算了,再被賣到馬欄裏麵...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是故意的。


    笑著說這話的時候。


    一臉猥瑣。


    然而這話說完,我終於按耐不住了。


    剛要動手。


    卻突然感到手背一陣冰涼。


    再看嫂子不知何時醒來。


    已經抓住了我的手,並輕聲說道:“小召,別惹事,讓他說吧。”


    抽煙男繼續笑著說:“嘖嘖嘖,姑娘是好看,但北姑在香江,一晚上也就千把塊。”


    “我去你媽的!”


    我剛要揮拳砸過去。


    卻突然看到魚佬的一個手下,從甲板上走了下來。


    “都小點聲,馬上靠岸了。”


    香煙男笑著說:“大佬,我們到哪了?”


    魚佬手下不耐煩的說:“西貢!下了船放聰明點,趕快去觀塘找人接手。魚哥把東西交給你,是信任你,你要是敢出紕漏,魚哥饒不了你!”“放心啦大佬。”


    手下也同時看了一眼我:“別招惹這個賤人,他仗著給魚哥送東西,四處挑釁找事。沒人敢動他,因為動他就是跟魚哥過不去。”


    魚佬手下對我算是告誡,說完他便離開了。


    而那香煙男衝我笑了笑,從身後扯過一個背包。


    我這才發現,他身後的背包。


    正是那天魚哥想讓我,帶到香江的東西。


    原來是這個香煙男,代替我給魚佬送東西。


    我對背包裏麵有什麽不感到好奇。


    香煙男是故意在挑釁,我也就不予理會了。


    繼續坐在魚艙,等著靠岸。


    十分鍾後,我聽到船艙外麵傳來交談。


    船已靠岸,我們所有人走到甲板上,準備上岸。


    卻在這時候。


    岸邊閃起數個強光手電筒,頃刻間海岸線上人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我們是香江皇家海上治安隊,你們已進入香江海域,全部人不許動!”


    我還未反應過來。


    卻突然聽到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聲。


    “我丟,香江海安保隊,抓到可是會被送迴去的!大家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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