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昏迷的小傑放在樹下,奇犽迴頭看去。


    那棵巨樹在抵達邊境的那一刻,樹葉紛紛落下,樹幹急速萎縮。


    短短幾秒的時間,就已經完全被抽幹,成為一尊枯木。


    奇犽眼疾手快,迅速接過掉落的凱特,放置在小傑身邊,


    隨後撿起斷臂,脫下衣服,小心翼翼地包裹住。


    做完這一切的奇犽早已滿頭大汗,靠在樹下,低頭喘著粗氣,靜靜等待凱亞的出現。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五個小時……


    太陽已經高懸在天空,凱亞依然沒有出現。


    時間的流逝,奇犽的腦海中又迴想起貓蟻(尼飛彼多)的那個令他絕望的迴眸,稍稍放鬆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掏出手機,奇犽撥通了爆庫爾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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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爆庫爾與史蘋6人正開著卡車,行駛在一片戈壁之中。


    聽到奇犽的描述,史蘋忍不住了,將半個身子伸到副駕駛:


    “什麽?凱特重傷?斷了一根手臂?為什麽要丟下他?你們怎麽搞的?這到底怎麽迴事,你快點把經過給我說清楚!”


    最後一句話,史蘋已經開始咆哮了。


    爆庫爾聽不下去,將手機搶了過來,關閉了擴音。


    “你幹什麽啊???”史蘋怒目而視。


    爆庫爾沒有迴答,隻是冷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奇犽的敘述,時不時地點點頭。


    “嗯,我明白了。


    你們別動,在原地待著,我們正好在前往邊境的路上。


    這次,我們帶來了支援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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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斷電話的奇犽一聲不吭。


    看著身邊傷痕累累的凱特,以及昏迷不醒的小傑。


    再迴想起凱亞離開時的背影,以及貓女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凱亞可能已經……”


    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奇犽喃喃的說出這六個字。


    “嘶——”


    奇犽倒吸一口涼氣,猛地抬頭,一巴掌就扇到了自己臉上,想把這個恐怖的想法從腦海中抹去。


    可想法依然還在。


    “啪”


    又是一巴掌。


    “啪”


    越是這樣,不祥的預感就越強烈。


    “啪”


    ……


    這一片地區十分安靜,‘耳光聲顯得異常刺耳。


    奇犽以這種自殘的方式麻木自己。


    冷白色的臉上早已經傷痕累累,幾道殷紅的血液流出,也不自知。


    遠處依然沒有凱亞的身影後,奇犽蜷縮在樹下,將頭深深地埋在兩腿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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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終於劃破寂靜。


    奇犽抬起紅腫的臉龐,目光空洞地望著塵土飛揚的卡車。


    片刻後,又無力地垂下頭。


    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史蘋一行人。


    不過現在,他最怕麵對的,其實是爆庫爾。


    奇犽害怕。


    他害怕看到爆庫爾擔心凱亞的眼神,更害怕他會不顧一切想要衝進ngl營救凱亞。


    因為奇犽的認知裏,自己和凱亞的關係,是爆庫爾根本無法企及的深度。


    但如果連爆庫爾都義無反顧的想要去拯救凱亞。


    這會讓奇犽就更加確認——自己沒有資格和凱亞做朋友。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奇犽的選擇並非沒有道理。


    他帶著小傑離開,正是遵循了凱亞的意願。


    而凱亞迴援凱特的行為,也是奇犽從看到他做出那個‘違背誓言的十字手勢’就能預料到的。


    所以,奇犽可以以夥伴的身份,阻止發狂的小傑。


    但他卻無法以朋友的身份去阻攔想要救師父的凱亞。


    但奇犽此刻完全被矛盾所占據,一邊是伊耳謎“念針”低語;另一邊,是對凱亞關心與在乎。


    兩股截然不同的精神瘋狂拉扯,讓他根本看到不到這一層。


    卡車緩緩停下。


    史蘋、阿文和迪納跳下車,直奔凱特而去。


    凱特傷勢非常嚴重,三人根本沒有責怪奇犽的心情。


    立即將凱特小心翼翼地抬上車,用隨車的醫療箱進行簡單的處理。


    奇犽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向任何人。


    爆庫爾走到後方,貨門應聲而開。


    隨著一陣木屐聲由遠及近,奇犽這才在側頭看去


    ——一頭白發的尼特羅飄逸的走在中間,巨大的衣袂迎著熱浪隨風擺動。


    右側,扛著巨大布條包裹的位未知武器的白發墨鏡中年壯漢,步伐穩健,氣勢不凡。


    左側,則是一位西裝筆挺、眼鏡閃爍的青年,沉穩、智慧。


    爆庫爾緊隨其後。


    “什麽嘛!原來是一群小鬼頭。”扛著煙鬥的壯漢望著奇犽:“因為好奇,“跟著凱特去探險,結果把他弄得半死不活,你還是趁早迴家吧。”


    奇犽沒有反駁。


    “你別這樣,莫老五,他們已經很可憐了。”諾布居高臨下的抬了抬眼鏡,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他們也隻是普通小孩而已,要求別太高了。”


    表麵上,諾布的確在幫奇犽說話。


    但事實上,他不屑的表情以及憐憫的態度,比直言不諱的莫老五更具殺傷力。


    “哦謔謔謔謔謔~~”尼特羅扯起他標誌性的笑容,慈祥的看著奇犽,“你看上去很消沉啊。”


    奇犽“……”


    笑容漸斂,尼特羅白眉蹙起:“敵人真的有那麽難對付嗎?”


    老狐狸尼特羅當然知道三個少年有幾斤幾兩,能把一向自信的奇犽嚇成這樣,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對方也會使用‘念’,它身上的‘氣’,比我目前為止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可怕。”


    奇犽低垂著頭,緊咬牙關,腦海中不斷迴放著尼飛彼多那令人心悸的迴眸。


    說著,奇犽抬頭看向三人:“我也是念能力者,所以我清楚你們非常強。”


    “但是,我不認為你們能贏過它。”


    聽完奇犽的描述,諾布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雙手抱胸:“人往往在遇到未知事物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做出過高的評價。”


    “你現在完全處於恐慌驚懼的狀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你帶著你的同伴好好休息吧。”


    諾布堅信尼特羅的實力無人能及,對眼前小鬼的言論頗感不悅。


    “哈哈哈哈哈!”莫老五忽然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很難得啊!諾布,你和我的想法居然第一次那麽相似。”


    隨後,莫老五擺出一副導師姿態,俯視著奇犽:“小鬼頭,念能力者戰鬥時,不能總想著【勝算】這種東西。”


    “摸不清對方的實力和底細也是常有的事,但為此產生的膽怯和懼怕,隻會讓你未戰先敗。”


    “表麵上‘氣量’的強弱都不能當作不戰而逃的借口。”


    “念能力者的世界,勝負無常。”


    “如果沒有抱著必勝姿態去戰鬥的氣魄。反而被對手的念壓嚇得落荒而逃。”


    “在那一刻,就已經如同螻蟻了,這比戰敗更令人不齒。”


    ……


    “莫老五!閉肛。”


    說到此處,諾布終於忍不住打斷,顯然也覺得這番話對奇犽來說過於嚴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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