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洪亮的嘶喊打破草原的寂靜,蠻族軍營裏裏外外,瞬間亮起無數的火把,連成一片火海,方圓數裏恍如白晝。


    陳三石心中一驚。


    他還奇怪,自己明明沒有被注意到。


    直到看著蠻族士卒們朝著另一個方向匯聚,再加上聽清喊話的內容,才反應過來暴露的不是自己。


    是汪直他們!


    “他們離得那麽遠,怎麽會!”


    陳三石也不敢再停留,趁著混亂離開軍營。


    但【尋蹤匿跡】不是隱身術。


    軍營裏也不是植被茂密的叢林,到處都有藏身之所,先前是蠻子放鬆警惕再加上光線昏暗,他逆流而行,終究還有是有人注意到他。


    “那邊那個,大家都在出城追擊敵人,你在幹什麽?!”


    “咻——”


    陳三石哪裏廢話,一箭將其射死。


    “有盛人!這裏!”


    “咻——”


    陳三石不斷射殺著朝他出來的蠻子,同時吹起嘹亮的口哨,白鵠馬早就等候多時,嘶鳴著衝鋒而來、


    “好馬!”


    他翻身上馬,不出幾秒鍾,就把身後的追兵遠遠甩開。


    約莫衝出三裏地後。


    陳三石遇到汪直一行人。


    他們在朝著右側方向撤退,後麵追著數十名蠻族騎兵。


    “你們怎麽被發現的,怎麽不往迴走,往這邊走?!”


    陳三石坐在馬上喊話。


    “狗日的,不知道啊!”


    汪直罵罵咧咧地說道:“我們大氣都沒敢喘,絕對沒有暴露!”


    徐斌接過話來:“你走以後沒多久,有一隊蠻族騎兵,就像是知道附近有人藏匿似的,提前堵死了退路,然後地毯式搜索!”


    “提前知道?”


    陳三石聯想到什麽。


    “羅東泉,我日伱祖宗!”


    汪直搶先道:“肯定是這王八蛋,用什麽方式泄密了!”


    他本以為,自己跟著石頭出來,就不會有什麽意外。


    沒想到,姓羅的敢玩這一手!


    “世上真有如此小肚雞腸之人?”


    陳三石覺得不可理喻。


    當初他明明是被欺壓者,搞得跟搶別人家的東西一樣。


    真是強者欺負弱者,完全不講邏輯!


    “噠噠噠噠噠——”


    側前方,一隊在附近巡邏的蠻族騎兵聞聲趕來,攔住去路。


    “噗呲——”


    陳三石一馬當先,戳死領頭的小旗,呐喊道:“結陣,結陣!”


    半個月來。


    他們日日操練。


    早已把陣法排列爛熟於心。


    十一匹戰馬,默契至極地組成圓形陣法,衝入攔路騎兵的隊列當中。


    小車懸陣。


    與其說,像是車輪。


    倒不如說,像圓形切割機!


    每一匹戰馬、一個人,都是齒輪上的利刃。


    其中,陳三石和汪直,是最鋒利的兩個。


    徐斌、方不平次之,其餘人再次之。


    兼顧四麵八方,絲毫不用擔心被偷襲。


    而且十二個人的位置交替往返。


    境界修為較低的,主要是充當防止偷襲的身後眼。


    陳三石能夠全心全意地專注於前方的敵人,手中長槍每一次遞出,都會取走一名敵軍性命。


    聚攏過來的二十人蠻族騎兵小隊。


    不出幾個迴合,就全部被斬殺殆盡。


    莊毅、趙樵等人,都是第一次見血殺人。


    但他們看著陳三石的背影,心中仿佛有所依靠,絲毫沒有慌亂,小車懸陣,保持的堪稱完美。


    主心骨!


    主將所在,全體臨危不亂!


    然而。


    戰鬥力驚人不假。


    耽誤的這會兒功夫,也足夠其餘追兵包圍過來了。


    “嘩啦啦啦——”


    四麵八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多少兵器,隻看得到密密麻麻,無邊無際。


    “穩住陣型,不要亂!”


    陳三石憑借【夜如白晝】的能力,尋找著包圍圈薄弱的環節,帶領他們突圍。


    可惜。


    這裏是敵境!


    而且還是敵方大本營!


    哪有那麽容易逃走?


    數百名蠻族騎兵,對他們展開圍攻。


    車懸陣法旋轉著突圍前進。


    收割的速度也終究是越來越慢。


    麵前倒下的屍體,幾乎快要絆倒戰馬!


    “駕——”


    敵方將領接踵而至,從百丈之外策馬趕來。


    “千戶!煉髒武者!”


    陳三石一眼認出。


    部落首領的身後。


    又有數百追兵!


    陳三石氣血再綿長,小車懸陣法戰鬥力再彪悍,也不可能是煉髒將領,再加上上前騎兵的對手。


    “看來,今天真是要栽了!”


    汪直一刀砍下敵方小旗的腦袋,聲音中帶著癲狂:“我死不足惜!石頭你不能死!你馬快,我們給你撕開一道口子,你說不定還有機會能走,迴去以後潛心修煉,給我們報仇!”


    “陳大人,石哥!你走吧!”


    莊毅和趙樵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煽你娘的情呢,誰都不用死!”


    陳三石一邊廝殺,一邊問道:“汪胖子,你以前什麽境界?”


    “你問這個幹啥?!”


    汪直費解道:“我以前再厲害,現在也沒用啊!”


    “我的意思是……”


    陳三石槍纂後戳,紮死一名敵寇:“那個煉髒,你能拖多久,得你畢竟是跌境,應該比正常練骨圓滿強得多吧?”


    “那是自然,我境界跌落,但刀法還在,尋常練骨圓滿,不是我五合之敵!這個蠻族首領,不如向庭春!我能拖一會兒!”


    汪直疑惑道:“你想幹什麽?”


    “拖住!你們繼續保持陣型,千萬撐住!我有辦法帶你們迴家!”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


    就看見陳三石毫無征兆地調轉馬頭,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那裏是,


    蠻族大本營!


    “你瘋了?!”


    汪直想攔都攔不住。


    “嗯?站住!”


    蠻族部落首領,再看到白馬武將改變方向後,登時明白過來,立即策馬追去:“受死——”


    “鐺——”


    嘹亮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在黑暗中撞出火花。


    在煉髒武者的可怕力量下,汪直連人帶馬向後仰起,手臂顫抖不止,不過好歹是擋住對方:“賊蠻子,你哪裏走?!”


    “練骨敢攔我?你找死!”


    ……


    “攔住他,攔住他!”


    “……”


    陳三石反向突圍,再加上白鵠馬的神速,殺死兩名練血武官後再也沒人追得上他,距離敵軍大本營越來越近,他也沒有硬闖防守紮實的正門,而是來到最西方薄弱位置,白鵠馬一躍而起,跨過兩米高的拒馬木柵欄,衝入滿是氈帳的軍營裏。


    不久前,他就弄清楚軍營的布局,


    這個位置,負責鎮守的都是步兵。


    步兵,就意味著追不上,攔不住他!


    騎兵趕過來。


    需要一分鍾左右的時間。


    一旦形成包圍,陳三石必死無疑。


    但一分鍾之內,在被包圍前抵達目的地,就是生機!


    “駕——”


    陳三石連著刺死七八名步兵,僅僅五十幾秒就衝入中軍大帳。


    一路上絕大多數的士卒,隻看見一道白影從麵前閃過,刮起寒冷勁風,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誰?!”


    帳內。


    蠻族九皇子拔劍才剛剛聽到動靜,就瞧見一匹白色戰馬,撞飛負責看守營帳的士卒,闖將進來。


    “鏗——”


    他拔劍而起:“來者何人!”


    “保護殿下!”


    被部落首領留下來貼身保護皇子的練骨小成百戶,當即抄起手中的兵器。


    “砰——”


    但不等他動手。


    就是箭矢暴射而來。


    練骨百戶躲也來不及躲,就想用手臂硬抗,毫無疑問被直接射穿心窩,當場暴斃,甚至連交手的機會都沒有。


    “給本王去死——”


    蠻族九皇子也不是草包,突發狀況之下很快反應過來,抓住空隙大步上前,手中鎮嶽劍寒芒四射,斬向馬背之上的大盛武將。


    蘆葉長槍和鎮嶽劍廝殺交接,發出清脆的響聲。


    皇族九皇子連退數步,手中寶劍震顫嗡鳴,險些在可怕的力量下直接脫手。


    “好厲害的劍!”


    對方大概是練骨小成,力量方麵不如陳三石,但這一劍下來,居然在他的蘆葉槍槍刃之上,砍出一個豁口!


    “保護殿下——”


    與此同時。


    中軍大帳被徹底包圍。


    數不清的弓手弩手裏三層外三層,可裏麵的兩人相距太近,根本就不敢發射。


    一名留守的練骨圓滿將領手持長柄大刀衝進來,他想著從身後偷襲,結果才剛靠近七步之內,瞳孔當中就出現一條銀蛇。


    他渾身汗毛倒豎,本能地揮刀砍去,才勉強在銀蛇咬到自己臉頰前將其砍開。


    “好快的槍!”


    僅僅一次交手,蠻族百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做好架勢準備接下一招。


    結果對方根本就沒有理睬他,目標仍舊是九皇子。


    “鐺鐺鐺鐺鐺鐺!”


    陳三石手中的長槍好似瓢潑大雨砸向對麵,和鎮嶽劍接觸的聲音如同打鐵,他能聽到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營帳,朝自己身後逼近,殺機如海,鋪天蓋地!


    他體內龍象之血狂暴翻湧,手中長槍化作銀色幻影,手臂內的血管筋絡好似過載的機器,發燙灼熱到隨時都會燃燒起來。


    九皇子支撐不住如此猛攻,右手虎口震得滿是鮮血,整條胳膊都快要失去知覺,再也握不住劍柄,任由鎮嶽長劍被挑飛到空中。


    與此同時,蘆葉長槍撕裂肌肉,鑿開骨骼,穿透他的肩膀。


    空中的鎮嶽長劍則是被另一隻手牢牢接住。


    陳三石趕在蠻族將領們圍攻來的前一瞬間來到九皇子的身後,把鎮嶽劍鋒利的劍刃放在九皇子的脖頸上,一縷鮮血溢出,他發紅的雙眼看向密密麻麻的蠻族士卒:


    “都給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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