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如同踏響在心頭,讓人不由敬畏。


    江錫身後還跟著一位十分年輕的女子,以及兩位作陪的部下,再往後便是隨行的警員。


    蘇清河微微斂眉,視線落在地麵上,目光凝視著對方腳步越來越前。


    “江老。”金祥德笑著上前一步,陪著自己老朋友走來。他清楚江錫要強的性子,並不做攙扶的動作。


    江錫笑看著金祥德,在一眾問好聲中,銳利的眼神落在蘇清河身上,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女娃娃。


    “這就是警校的那位?”江錫強大的氣場前壓,好似將軍指揮著大炮,直搗敵人腹地。


    蘇清河沒有被氣勢嚇到,不卑不亢地站前一步,淺笑著點頭,自我介紹道,“江老,我是蘇清河,研究生二年級,金院長的門生。”


    見蘇清河絲毫不受影響,依舊穩重淡定,金祥德默默點頭,自然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他人見蘇清河神色泰然,都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江錫幾分詫異卻掩蓋得很好,他轉身指著金祥德,笑道:“不愧是你的學生,跟你一個樣,見我一點都不帶怕的。”


    “她比我淡定多了。”金祥德誇蘇清河的話語,找不出一絲玩笑或者虛捧的痕跡。


    江錫不由再次將目光落在蘇清河身上,那視線仿佛能穿透人心,所有東西都無所遁形。


    “是嗎?”


    既是疑問,也是一把利劍,直直射過去。


    蘇清河站在那,落落大方,脊背依舊挺直,在江錫的威壓下絲毫沒有彎下去的跡象。


    甚至,現場隱隱有兩股力量在對抗。


    眾人微微眯眼,此刻不敢出聲。


    金祥德心中有幾分急切,害怕蘇清河這麽做會適得其反,但經驗卻告訴他,這種方式能最快且獲得最多江錫的關注。


    似乎有一場無形的戰鬥在上演,周圍的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江錫身後的女子,從呆滯中迴神,見狀又化作星星眼,盯著蘇清河。


    空氣愈發凝固,讓人難以喘息。


    最終,蘇清河微微偏頭,避開江錫的視線,淡聲道:“久仰江錫將軍大名,今日一見,受益頗深。”


    氛圍驟然一輕,眾人神色緩和。


    江錫繼續邁步往前邊的休息位走,笑著搖頭,“什麽將軍,已經退休咯。你這小娃娃說假話,眼都不眨。”


    “沒說假話。”蘇清河淡聲反駁,隨大眾落座。


    “那你說說,就剛剛見一麵,你從我身上學到什麽了?”


    “氣勢。”


    理直氣壯的兩個字,卻沒有反駁的方向和理由。


    江錫爽朗一笑,誇蘇清河有趣。


    見好就收,接下來的時間,蘇清河規矩地坐在位置上,將場上交談權交還給他們。


    但身側總是有目光投來,蘇清河好幾次都察覺到,輕柔的、小心翼翼的,來自江錫身邊的年輕女子。


    蘇清河不動聲色,抓住女子迴身的機會看過去,仔細端倪著她的側臉,確實沒從腦海中找出對應的名字。


    不認識的,為什麽一直看過來?


    蘇清河壓下心中不解,繼續盯著外麵賽馬開場。


    江錫、金祥德以及幾位作陪的,在閑聊當中,點評著場上的馬匹,預估誰能贏取本場的勝利。


    這場賽馬,是專門給江錫準備的,涵蓋三十六匹良駒,分為六場比試,每場六匹馬。


    賽法不同常規,騎手皆是退伍軍人,一共十八人分為三隊,隨機上馬進行賽事,每隊上場兩次。


    看賽馬,是江錫從軍中退下來,保留的唯一愛好。


    隻是他不便出現在人前,行蹤仍處於保密範圍,才有專門準備的賽馬賽事,也隻有極少部分人能被邀請至此。


    進門時,每個人都得接受機器掃描和人工檢查,防止攜帶任何有傷害性的物品。


    隨著哨聲響徹,六匹馬兒如離弦之箭,飛馳向前,風在兩側唿嘯。馬蹄聲聲雷動,踏響似激昂的衝鋒號角。


    休息區內,年輕人這邊有幾道刻意壓低聲音的呐喊,支持自己看中的駿馬。


    再看江錫他們那邊,雙目緊盯著賽場,麵色緊繃,如鷹般銳利。


    最後的直道衝刺,每匹馬都被激發到了極限,衝向終點。前麵的幾匹馬幾乎並駕齊驅,微小的差距,誰也不相讓。


    衝過終點線,現場氣氛烘上高潮。


    “哎呀,差一點就贏了。”


    “還得是江老!”


    “江老,您這次又押中寶了。”


    短暫的惋惜後,眾人齊齊恭喜江錫,支持的馬匹贏下本場比賽。


    江錫緊繃的臉放鬆下來,露出幾分笑意,指著身旁幾人放狠話,“今天有六場,你們私房錢都藏好,不然全歸我了。”


    現場有哀嚎的、有打趣的、有求放過的……


    總之不會讓江錫的話落地上。


    第二場準備的間隙裏,江錫側眸看向自己的孫女,低聲詢問:“什麽事?一直心不在焉的,對麵有你相好嗎?”


    江錫直接了當的話,讓江淩嶽怒瞪迴去,沒好氣地迴答,“不是。我待會跟你講。”


    “好好好。”江錫寵著她,也不再細問,繼續看賽馬。


    陪同幾人隻當沒聽見,繼續交談著看好哪匹駿馬。


    江淩嶽再一次偷瞄蘇清河,雙唇緊抿,小心翼翼地用視線臨摹著她的側臉,眼中跳躍著激動的火苗。


    她的偶像蘇清河,竟然在這遇到了!


    蘇清河再次察覺到那抹熾熱的目光,摩擦著指腹,目視前方。


    即使江錫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賽馬場上,但江琳嶽偷看旁邊的次數太過頻繁,他順著望過去,很快就找出視線焦點。


    “蘇清河。”江錫突然點出蘇清河的名字,讓休息區突然為之一靜,“馬上就是最後一場,你看中幾號?”


    “剛才還伶牙俐齒,應該腦子也很靈光吧。”


    話鋒突轉,江錫針對的意思十分明顯。


    江淩嶽趕緊拉住自家爺爺的手臂,微微搖頭,眼神製止。


    江錫無視。


    蘇清河懶懶抬眸,朝前隨手一指,說出自己的選擇,“最右邊,31號。”


    蘇清河毫不猶豫的話一出,有懷疑她瞎指的,也有看好附和的。


    隻有江錫,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蘇清河最是不慌,聲音好似沒有起伏,卻又藏著堅定在其中。


    “31號,我騎過,贏了。”


    贏過陸臨。但這話,蘇清河認為沒必要說。


    “這理由好像玩笑話,她真的懂賽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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