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薑槐的感官仿佛被拉入了一個完全陌生而又恐怖的天地。


    他的雙腿突然變得無比沉重,就好像陷入了無底的泥潭,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四周彌漫著濃厚而粘稠的血腥味,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


    抬頭望去,天空不再是熟悉的蔚藍,而是被血色浸染,如同一塊巨大的猩紅幕布。


    血雨從天而降,每一滴都仿佛帶著無盡的哀嚎和絕望。


    戰場上,屍骸堆積如山,形成了一座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小丘。


    殘肢斷臂,破碎的盔甲,折斷的武器,所有這些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和生命的脆弱。


    在這片死亡的土地上,一個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個穿著破舊白色布衫,光著腳的少女。


    她披散著頭發,麵無表情,雙眼黯淡無光,手中的那把破舊長刀也像是隨便從戰場之中撿到的一般,渾身都沾滿了不屬於自己的鮮血。


    她的存在與這片血腥的戰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莫名的和諧。


    少女一步步走在屍山血海之中,她的腳步輕盈,仿佛踩在雲端,而不是踏過無數冰冷的屍體。


    薑槐看著少女走到一個又一個將死的士兵麵前。


    她手中的長刀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每一次揮舞都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歎息。


    刀鋒劃過,那些垂死掙紮的士兵們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也隨之消逝。


    薑槐突然意識到,少女並非在結束他們的生命,而是在斬斷他們的殘魂,讓他們徹底解脫。


    這個場景仿佛無休無止地重複著。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要有戰爭和死亡的地方,就會有她的身影。


    高高在上的神靈們為了躲避她,築起了高不可攀的城牆,將自己關在至高之天上。


    但即便是這樣強大而又令人畏懼的存在,卻也有一個無論如何也無法收割的存在。


    薑槐的視線隨著少女的目光上移,看到了端坐於高天之上的那個神靈。


    那名為昊天,至高無上的存在。


    少女抬起頭,昊天微微低頭,兩個存在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


    少女手中的長刀緩緩舉起,刀尖直指那不受一切束縛的神靈。


    她的聲音低沉,沒有任何感情:“你的時候,什麽時候才會到?\"


    昊天的眼中滿是悲傷,仿佛承載了整個世界的苦難。


    他迴答道:”我的時候,總有一天會到的。\"


    這句話中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感,有無奈,有期待,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解脫。


    就在這時,薑槐猛地迴過神來。


    那恍若隔世的幻象消失了,他重新迴到了現實世界。


    林澤的那一刀已經砍下,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從肩膀處劃到腰腹。


    奇怪的是,薑槐的身上沒有出現任何傷口,皮膚甚至連一絲紅痕都沒有。


    然而,薑槐卻感覺全身都麻木了。


    \"哎呀,滿足了滿足了。\"林澤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刀隻是一場輕鬆的遊戲。


    她優雅地將刀還給了夏玲玥,動作輕柔地如同在遞還一支精致的茶杯。


    夏玲玥接過刀,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冷笑。


    她心裏暗自嘲諷道: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這一刀軟綿綿的,完全沒有任何力量感,估計薑槐連感覺都沒有。


    然而,薑槐此刻的狀態卻完全顛覆了夏玲玥的想象。


    他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


    薑槐緩慢地抬起手,顫抖著覆在自己的胸口。


    他能感受到心髒——不,那是太歲的擬態心髒——正在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薑槐的腦海中充滿了疑問:自己剛剛到底經曆了什麽?


    林澤...她又做了什麽?那個幻象中的男人...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昊天嗎?


    也就是...聖徒?


    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為什麽那張臉會讓自己覺得如此熟悉?


    林澤到底想要告訴自己什麽?


    \"林院長...\"


    薑槐想要叫住林澤,想要詢問這一切的意義。


    可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林澤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種突然的消失讓整個場麵變得更加詭異和不真實。


    金烏和嶽玲瓏此刻也迴過神來,仿佛從某種奇特的夢境中驚醒。


    金烏立刻反應過來,大叫著說道:\"哎呀!!不好啦!讓林局逃走啦!!可惡可惡!還沒結束!她就逃走啦!\"


    她氣唿唿地跺著腳,兩隻小翅膀不停撲騰著,像是一隻被惹惱的小鳥。


    嶽玲瓏則顯得更加冷靜和成熟。


    她苦笑著安慰金烏說道:\"林局很忙的啦,能來陪我們玩一會兒已經很不錯啦~小金烏,現在可以選出最強的戰士了哦。\"


    林澤輕快地穿梭在樹林之中,哼著一首輕盈的小曲,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的步伐輕盈,腳下的落葉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然而,就在她即將走出樹林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澤緩緩轉過頭,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溫和的微笑,但她的眼睛卻已經睜開了。


    那雙眼睛中閃爍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既深邃又危險。


    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穿著一身潔白的神職人員長袍,衣袍上的金色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林院長,好精神啊,和孩子們玩得這麽開心。\"


    林澤也笑著朝他點了點頭,但她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玩味:\"你也是一樣啊,精神這麽好,膽子也這麽大,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了。\"


    她的語氣輕快,卻帶著一絲警告:“你還敢靠他這麽近?真不怕死啊?\"


    陵川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略顯尷尬,幹笑幾聲後說道:”你我是老相識了,你也應該知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得到救贖。\"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仿佛在訴說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


    “所以你一直把他當做學生一樣去指導,是在鍛造一把能刺入了胸口的刀嗎?”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我會很欣慰自己有一個這麽好的學生。”陵川溫和地笑了笑。


    林澤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他能給你的絕不是救贖,你在這裏找不到救贖。\"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和不屑,仿佛在嘲笑陵川的天真。


    突然,林澤的眼神變得冰冷,銳利得如同刀鋒。


    她直視著陵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是你放走了李知秋和莫裏亞蒂,對嗎?\"


    刹那間,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遠處的蟲鳴鳥叫,甚至連空氣流動的細微聲響,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陵川站在原地,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他沉默良久,仿佛在權衡著每一個字的分量。


    最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我隻不過是在碼頭看到了二人離開的身影罷了。\"


    林澤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仿佛要看穿陵川的內心。


    但陵川並沒有停下,他繼續說道:”我也不是第九觀測局的人,所以應該並沒有義務幫您留下他們吧?\"


    林澤和陵川四目相對,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幾乎凝固。兩人都在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取更多信息,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博弈。


    最終,是林澤打破了沉默。


    她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浮現出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你說的有道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真可惜,本來我們是可以成為合作夥伴的,你應該知道莫裏亞蒂和李知秋是什麽人,也應該知道他們對一個世界的危害有多大。\"


    陵川點了點頭:“我知道,但也正如我所說,我隻不過是一名平平無奇的神職人員罷了,我什麽都做不到。”


    “你想要逃避到什麽時候呢?”


    陵川聽到這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苦澀,仿佛在迴顧過去的種種:\"世事無常啊,林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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