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薑槐的公寓後。


    陸晚吟就拉著墨羽的手就往薑槐的臥室走去。


    墨羽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但陸晚吟已經自來熟地在衣櫃裏翻找起來。


    ”給,這是睡衣。”陸晚吟從櫃子裏抽出一套粉色的睡衣。


    墨羽神情凝重地捧著那套粉色的兔子睡衣,有些不知所措。


    看著墨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放心啦,是新的。”


    “不是新舊的問題。”墨羽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覺得小孩子才會穿這種睡衣。”


    陸晚吟一下就炸毛了:“唉!怎麽說話呢!女孩子追求可愛的東西不分年齡!你穿不穿,不穿還給我!”


    墨羽手中的睡衣被陸晚吟搶了迴去,她一邊把睡衣疊起來一邊呢喃著:“哼......不識好人心,愛穿不穿。”


    見陸晚吟似乎是生氣了,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著客廳裏的薑槐。


    薑槐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對她點了點頭。


    於是墨羽走到陸晚吟身邊說道:“我穿。”


    “晚了!這套睡衣已經被你傷害了!它不想讓你穿了!”


    “......那我向它道歉,對不起。”


    “......你是真心的?”


    “是。”


    “好,它原諒你了,快去洗澡,然後換上睡覺。”


    不得不說,其實陸晚吟有時候裝出來的這種無厘頭很容易拉近和人的距離。


    在墨羽去洗澡的時候,陸晚吟來到客廳,坐在薑槐的身邊歎了口氣。


    “她不像看上去那麽堅強,我能感覺得到,她的內心還是千瘡百孔。”


    “畢竟經曆了那麽多的事。”


    其實薑槐對於墨羽妹妹那件事還有些疑惑。


    雖然他沒有真正接觸過墨巧,但墨羽如此信任的一個人,真的會做出這麽惡劣的行徑嗎?


    一個從未接觸過覺醒者和獸的少女,為什麽會甘願變成一隻怪物?


    就因為力量......但是從墨羽之前的描述,墨巧完全不在意這些力量,在她眼中,隻有知識和智慧可以幫助人改變一切。


    那是什麽導致了她的轉變。


    “無心菜,雖然我知道自己不太了解情況,不好發言,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現在墨羽看似什麽都沒有了,但之前束縛著她的那些鎖鏈也同樣消失了。”


    薑槐點了點頭說道:“是,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那你說......有沒有可能,墨羽的妹妹是.......”


    “不好說,我會找時間去確認這件事,現在我們要優先把注意力放在暗帝身上。”


    “恩,現在暗帝也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了,如果你無法完成監獄的任務,隻怕老杜和芸洛姐,還有我,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正因為現在牽扯到了這麽多人,薑槐才會將狩獵暗帝的日程如此提前,也下定了決心去做準備。


    一定要在年後將那隻囂張的原初之獸抓迴監獄。


    半小時後。


    剛被陸晚吟按著吹幹了頭發的墨羽麵無表情地站在鏡子前。


    她看著身上這件粉色小兔子睡衣,內心五味雜陳。


    粉嫩的布料上布滿了可愛的卡通圖案,與她平日裏冷若冰霜的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好可愛!”陸晚吟眼睛發亮地看著墨羽,”我就說這件睡衣很適合你吧?”


    墨羽抿著嘴唇沒說話,隻是微微轉頭看向了薑槐。


    “我覺得我不適合這個。”


    薑槐在一旁強忍著笑意,見墨羽轉頭看著自己,他趕緊咳嗽了兩聲,但還是被墨羽敏銳地抓住了那種笑意。


    ”你笑什麽?”墨羽瞪了薑槐一眼,試圖用冷漠的語氣掩飾自己的窘迫。


    但配上身上粉嫩的睡衣,這份威懾力頓時大打折扣,特別是那睡衣帽子上的兩隻垂下來的兔耳朵,隨著墨羽身體的轉動而輕輕擺動著。


    ”沒…沒什麽。”薑槐連忙擺手,”隻是覺得這件睡衣真的很適合你。”


    陸晚吟在一旁笑得更歡了:”就是就是,特別是頭上這兩隻耳朵,你現在完全就是一隻粉兔子。”


    ”……”墨羽轉頭看了看鏡子裏那隻粉色的大兔子,最終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似乎是接受了現實。


    ”好了好了,該睡覺了。”陸晚吟拉著墨羽往床邊走,”明天還要去給你買生活用品呢,你的衣服也全都沒帶出來吧?”


    “恩,我所有的東西都不允許被帶出墨家。”


    “那還挺好的,以前的東西都扔了,晦氣,明天我帶你去買新的,現在快上床來睡覺啦。”


    陸晚吟把墨羽推到了床上,薑槐走過去對陸晚吟低聲說道:“你多照顧一下她。”


    “女孩子的事,你瞎操什麽心,放心,我這個人很會安慰人,保準今晚讓她睡得舒舒服服的!”


    半小時後。


    “唿~唿~哈哈哈.....嘿嘿嘿,吃不下了.....嘿嘿......”


    墨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而旁邊是睡相無比奇怪的陸晚吟。


    本來陸晚吟要拉著自己聊天,但說了沒三句話她就開始打唿嚕了。


    然後就是各種睡姿,甚至腳都踹到了墨羽臉上。


    結果反而是墨羽一次又一次幫她蓋好被子,最後墨羽也懶得管了。


    就讓她把雙腿都壓在了自己胸口。


    但她睡不著倒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隻要一閉上眼睛。


    墨巧和自己的母親,還有這些年所經曆的一切就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


    這種後勁如同慢刀子割肉一般一點一點地蠶食著她的身體和心靈。


    最終墨羽歎了口氣,她小心翼翼起身下了床,離開了臥室。


    可剛推開門,就看到沙發上沒有人。


    薑槐去哪兒了?


    墨羽的腦海裏冒出了這個念頭,而後就聞到了廚房裏傳來了一陣香味。


    她小心翼翼走到廚房門口,看到薑槐正站在灶台前做著什麽。


    ”睡不著嗎。”


    薑槐背對著門口,頭也不迴地說道:”先去客廳坐著,外麵馬上就好。”


    墨羽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對薑槐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到詫異:”你怎麽知道是我?”


    ”晚吟那丫頭一沾床就睡死過去,這點我早就習慣了。”


    薑槐輕笑著說:”…如果是平時的你,我根本發現不了你的靠近。但現在你的心很亂,步伐也就亂了。”


    墨羽無言以對。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件與自己性格極不相稱的粉色兔子睡衣,內心更添幾分局促。


    ”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墨羽站在廚房門口,聲音很輕:”我感覺自己和這裏…有些格格不入。”


    薑槐歎了口氣,將熱氣騰騰的麵條盛入碗中,轉身走向客廳:”先過來坐下。”


    墨羽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走了過去。


    在餐桌邊坐下後,薑槐將麵碗放在她麵前:”你這兩天沒怎麽好好吃東西吧?先吃麵,其他的等會再說。”


    墨羽雖然疑惑,但還是拿起了筷子。


    原本還沒感覺,但眼前這碗噴香的素麵一放在她麵前,少女立刻感覺到了一陣饑餓。


    第一口麵條入口,她的眼睛頓時睜大了。


    這種味道…竟然比墨家的私家大廚還要好吃。


    顧不得維持往日的優雅姿態,她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薑槐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直到她將碗裏的湯都喝完,才開口問道:”好吃嗎?”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墨羽微微坐直身體,努力恢複那副冷淡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為什麽…會這麽好吃.......你專門學過廚藝嗎?”


    ”不是因為我的廚藝有多好。”薑槐溫和地說,”而是因為現在的你,需要這碗麵。人隻有在最需要的時候,才能真正體會到一件事物的美好。”


    他看著墨羽的眼睛繼續說道:”所以,與其擔心自己是不是應該留在這裏,不如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想不想留下來?”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裏,墨羽低著頭,那長長的劉海有些遮住了眼睛。


    但薑槐還是看到,有星點淚光在她眼角閃爍。


    ”我…我不知道。”墨羽的聲音有些哽咽,”自從迴到墨家,我都被教導要作為一把刀,一把沒有感情的刀,我被磨滅了所有的意誌和感情,從來沒有人會問我喜不喜歡......”


    ”現在你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薑槐輕聲說,”這裏沒有人要求你必須是什麽樣子。你可以笑,可以哭,可以生氣…這就是家的意義。”


    墨羽抬起頭,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但這一次,她沒有急著擦掉。


    在這個深夜,在這個隻有她和薑槐的客廳裏,她第一次允許自己展現出脆弱的一麵。


    “那.......可,可不可以......”墨羽小心翼翼捧起碗,臉頰有些緋紅:“再來一碗......?”


    ”當然可以。”薑槐笑著又去了廚房,很快又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看著墨羽狼吞虎咽的樣子,他又去煮了第三碗。


    直到墨羽終於吃飽,有些害羞地捂著嘴,似乎是在為剛才的失態有些羞愧。


    薑槐這才笑著送她迴到臥室。


    “吃了就睡,對身體不好。”


    墨巧坐在床邊,看著薑槐問道。


    “沒事,睡吧,你需要休息,明天晚吟還要帶著你去買衣服,她白天精力充沛,你可得把她看好了,別讓她闖禍。”


    “好。”


    看著陸晚吟依舊睡得四仰八叉的樣子,墨羽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


    ”我會試著接受現狀的。”


    墨羽輕聲說,”接受母親已經離世,墨家不再需要我,還有…妹妹背叛我的事實。”


    薑槐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有些事情,可能還需要眼見為實。不過現在太晚了,這些事情我們改天再談。”


    等墨羽躺下後,薑槐並沒有迴到沙發。


    他來到陽台,望著夜空中的繁星。


    一隻停留已久的蝴蝶輕輕扇動翅膀,落在他的指尖。


    ”看到你想看的東西了嗎?”薑槐輕聲問道。


    蝴蝶緩緩飛起,在月光下化作一個少女的身影。


    那張與墨羽有七分相似的麵容,正是墨巧。


    ”為什麽…對我沒有敵意?”墨巧輕聲問道。


    薑槐歎了口氣:”你幫墨羽斬斷了墨家的鎖鏈,隻是…這個方式太過激進了。”


    ”有些鎖鏈,必須用極端的方式才能斬斷。”被薑槐一眼看破的墨巧麵無表情地說道:”否則,她永遠都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你已經和那隻獸有了聯係,對嗎?”


    ”這件事我會處理。”墨巧的聲音依然平靜,”我會用它的力量,讓它徹底毀滅。”


    薑槐皺眉道:”我可以幫你。”


    墨巧輕輕搖頭:”不必了,這是墨家的事,你和她都沒有資格插手。”


    依舊是冰冷的迴絕,但確實最溫情的保護。


    她猶豫片刻,終於說道:”請你…照顧好她,她......不能再經曆那些風霜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重新化作蝴蝶,消失在夜色中。


    薑槐望著那個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月光下,一場看不見的旋律正在悄然上演。


    而這,或許隻是開始。


    “那誰又來拯救你呢。”


    薑槐看著那蝴蝶消失的方向,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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