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幾名守衛不過是道基一鼎的修為,麵對此等情形根本就束手無策,隻能呆呆地看著那一人一馬躍上城牆。


    數息之後,城牆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不多時,便已聽不見了。


    而那匹馬跑過之處,長長的街道上滿是風沙飛舞,地麵也翻起一個個大坑,相距兩丈遠近,赫然是那柴龍馬蹄踏下,力量驚人,以至於泥土炸開!


    守衛迴過神來,看著場中數百上千道同樣震驚莫名的目光,心下不由得一陣惶恐,嘴唇顫抖,幾乎說不清話。


    “蕭統領,這……”


    蕭沉迴想方才騎在馬背上的少年,覺得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裏看見過,思索中他又聽到守衛滿是恐慌的聲音,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說話。


    “無妨,此事……”


    “蕭統領,看來你們天陽城的管理實在是有夠鬆散的。”


    正在此時,為蛟黎圖趕車的小廝明顯對那守衛有些許芥蒂。隻聽他突然嗤笑一聲,打斷蕭沉的話,道:“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無視宵禁,橫衝直撞,甚至還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公然躍出城牆,這分明是在挑釁啊!”


    被此人這麽一打攪,蕭沉就渾然忘了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少年是誰,迴望身後的牛車,車廂內沒有人說話,似乎不以為意。


    然而,為蛟黎圖趕車的小廝卻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當場嘲諷斥責於他,這未嚐不是代表蛟黎圖的意思。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蕭沉的臉上卻毫無一絲抱怨之色,因為他已經隱隱猜測到······


    這位遠自東海而來的貴客或許是等得有些不快。


    為了不節外生枝,蕭沉隻得陪著臉笑道:“讓兩位見笑了。”


    “罷了,這是你天陽城的管理問題,既然越兄還在等著我,那就不要耽誤時間了。”坐於車內的蛟黎圖沉聲道。


    “多謝前輩,請。”


    一行人再次前行,這一次蕭沉打起全部精神,注意四周的情況,所幸並沒有特殊事件發生。


    行過裏許,蕭沉騎著馬剛剛轉過最後一個街角,就見斜前方的城主府的門戶突然大開,浩浩蕩蕩走出數十人,每個人的氣息都非常強大,個個器宇軒昂,儀表不凡,都是天陽城中有著赫赫威名的神通者。


    為首的男子高大魁梧,龍行虎步,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


    正是越雲深。


    蕭沉下馬,牽著馬走到越府門前,道:“城主,蛟大人到了。”


    “嗯。”


    越雲深點了點頭,然後笑道:“蛟兄遠道而來,實在是辛苦了,還請下車入鄙府歇息。”


    “越兄客氣了,請。”蛟黎圖掀開車簾,平淡的臉龐上也泛起一絲笑意,耳後的兩隻玉色龍角格外醒目。


    兩人說說笑笑,的確是多年的好友。


    眾人進府,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大湖,碧水清波,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明珠放在湖水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得湖麵波光粼粼。


    湖邊有一棟望海樓,形如飛鴻,許多侍女提著大大的燈籠,站在樓中的各個角落,將這棟府中的高樓照耀得燈火通明。


    “諸君請!”越雲深高抬酒杯,麵帶笑容,對著下首眾人示意晚宴開始。


    “越城主請!”


    樓閣兩側,擺著許多張案幾,眾人依次入座,互相寒暄。聽到城主之聲傳來,神通者們不敢托大,紛紛舉杯還禮,便是主座右席上的蛟黎圖也適時抬起酒杯,笑道:“越兄,請!”


    眾人飲罷第一杯酒,便有清揚悠遠的絲竹聲隨之響起,一些舞女進入樓中,伴著音律翩翩起舞,衣袂紛飛,不時露出纖細白嫩的腰肢,極為賞心悅目。


    一時主客盡歡。


    晚宴行至一半,越雲深見蛟黎圖隻是飲了數杯酒,略嚐了幾口菜,不由問道:“蛟兄,是越府的酒菜不合口味麽?”


    “蛟某癡於修行,不貪口腹之欲。”蛟黎圖閉著眼,淡淡迴道。


    越雲深聞弦歌而知雅意,起身往下首一拜,自言有要事處理,包涵雲雲,之後便邀蛟圖上了二樓,蕭沉見此,自覺跟隨。


    蛟黎圖起身之前往下看了一眼,那位小廝正吃得舒爽,突然感應到一個熟悉的目光,立馬放下手中的筷子,抹了一下嘴,緊跟其後。


    越雲深的目光如同不經意間掠過那個小廝,心裏有些疑惑,但見三人都已就坐,便按下詢問的心思,笑道:“黎圖兄,我已在信中與你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有關隕龍秘境的所有消息我也未曾隱瞞絲毫,不知在下還能幫黎圖兄什麽忙?”


    “越兄能夠深明大義,不遠千裏迢迢,托人傳信給蛟某,黎圖感激不盡。青玉龍王不僅是當世的蓋世大能,亦為我東海魚龍一族的無上王者,此次得到青玉龍王隕落的消息,東海龍宮上下震驚,便令我先行前來調查清楚,以便後續的決策。”


    蛟黎圖的眼中閃爍過晦暗不明的光芒,淡淡道:“根據目前所知的消息,青玉龍王的確是隕落於南雨道,此事確認無疑。所以,蛟某此次前來,重點便是為了青玉龍王的傳承,龍宮的傳承絕不可外泄,哪怕隻是一招戰法,一門神通,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聞言,越雲深和蕭沉對視一眼,而後越雲深道:“我等可以理解,不過,南雨道的諸多年輕才俊雖都入了隕龍秘境,但被傳出秘境時全都昏迷不醒,失去有關秘境的記憶,隻尋到了一些價值不菲的靈草寶藥,除此之外,似乎並無一人獲得傳承。


    至於之後,隕龍秘境便崩潰毀滅,烏雲遮天,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接連下了十餘日,又有七彩霞光衝霄而起,繚繞著山嶽般的閃電破碎虛空……”


    蕭沉也補充道:“城主曾經吩咐我去鳳陽城與開陽城探查消息,並沒有聽說哪一世家或宗門的子弟有何突出表現,一切都很正常,確實如城主所言,應該無人獲得傳承。”


    “真是如此嗎?”


    蛟黎圖低頭沉思,而那個小廝似乎是看蕭沉極不順眼,立馬打擊道:“沒有獲得傳承那是理所應當之事,一位龍王級別的大能何等恐怖,橫掃千萬裏無敵的存在,又豈會將一身所學傳給區區道基五六鼎的普通修士。”


    蕭沉麵色有些難看,覺得這句話有些指桑罵槐,直接間接地將南雨道的所有修士說得一無是處,他下意識地看向越雲深,不愧是黃庭境真人強者,城主之城府不淺,臉色保持平靜,看不出喜怒,隻是好奇問道:“黎圖兄,這位少年是……”


    “哦,忘了與兩位介紹,”蛟黎圖抬首,笑道:“這是蛟某最為傑出的後輩蛟元正,元正,還不見過你越叔叔。”


    “元正見過越叔叔。”


    蛟元正上前一步,與越雲深見禮,與此同時,其身後突然升起八尊赤血大鼎,一股磅礴的精神壓製隨之升起,蕭沉大驚,隻覺得身形一滯,如陷泥沼。


    他看向蛟元正,而蛟元正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散去八鼎,退迴蛟黎圖身後,蛟黎圖見狀,麵露得意之色,拱手道:“元正年少輕狂,失禮了,還望越兄莫怪。”


    “真乃奇才!”


    越雲深此時才真正注意到蛟黎圖旁邊那個毫不起眼的少年,不過十四五歲大小,原本以為隻是一個趕車的小廝,不料卻是一位足以力敵甚至壓製識藏境神通者的絕世天才!


    “越兄。”


    “嗯?”越雲深看向蛟黎圖。


    “有關那位黑袍罩體的神秘龍脈師,蛟某還想聽越兄再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再說一次,有勞了。”


    越雲深躊躇半響,組織語言,而後道:“大約是百餘年前,那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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