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之後,易子軒從百米之外的一棵大樹後現出身形,緩緩走出,他手握精鋼劍,神色平靜。


    麵對這樣的血腥,半個月來經曆不斷廝殺的他已經習慣,按理說來,這條巨蟒一身氣血不下於一般打通二十處節門的人族修士,但是在易子軒的劍下,依舊難逃一死。


    他的劍術,在這半個月內,又精進了許多,各種技巧磨煉得更加嫻熟,每一招每一式都隨心所欲,幾乎達到了入神得髓的巔峰。


    下一步,就是領悟戰法第一重,舉重若輕!


    沒有絲毫遲疑,易子軒立即盤膝坐在蟒屍邊上,閉目凝神,開始運轉滄月星海訣。


    即刻,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個古樸文字浮現而出,縷縷紫色霧氣溢出,彌漫成星海一般,星光璀璨,他仿佛聽到了萬物唿吸的聲音,浩瀚無邊。


    道基境需要吸納血氣,徐徐壯大肉身氣血,貫通經脈節門,從而凝聚元氣,既可離體攻擊,亦能附著在兵器上,威力大大增強。


    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修煉,易子軒已經發現了這門功法的一個極為苛刻之處,普通人打通一處節門所需要的氣血,若是修煉滄月星海訣則需要整整十倍,便是再怎麽強大的體質,也無法承受十倍的差距。


    不過,這滄月星海訣一旦修煉有成,威力也是遠遠超過普通功法,氣血之磅礴旺盛,如同星海一般浩瀚無垠,足以想象其恐怖。


    如今他雖然隻打通了衝脈上的三處節門,但一身氣力,足有三千兩百多斤,相當於有巢村中普通少年打通十五處節門的修為,整整五倍的差距。


    話又說迴來,相比於普通人族修士二十處節門的修為,這條黑鱗巨蟒雖然力量相同,但是龐大的蟒身之中,蘊藏的氣血卻是人族的十倍以上。


    半柱香後,滄月星海訣悄然運轉起來,紫色霧氣如水一般流淌易子軒的全身,蟒屍之中的氣血精華順著他全身的毛孔進入體內,盡被吞噬一空,凝練成小拇指粗細。


    他心念一動,這道晶瑩的血氣便衝入了心髒旁邊的一枚鴿子蛋大血氣團中,刹那間,血氣團暴漲一圈,化成了雞蛋大小,純淨的血氣晶瑩無暇。


    這是易子軒這半個月以來除了日常消耗以外,所積累的血氣,每一天的埋伏、對抗都殊為不易,隻為等到積蓄足夠,方才一舉貫通下一處節門。


    又過了半個月,易子軒胸口的血氣團已經有拳頭大小,晶瑩而磅礴的氣血在跳動,已經壓抑不住了,想要得到釋放。


    這一日,易子軒盤膝坐在一處高山之巔,一個月的積累,代表的是他已經擊殺了上百頭低階兇獸,其中最強者甚至具有四千五百斤之力,乃是一頭未成年的蠻象。


    不過在易子軒日漸精進的劍術下,無一例外,紛紛斃命。


    一個月的浴血殺戮,一個月不停歇的劍術磨礪,易子軒的身上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變化,不僅僅是肉身,更多的是在精神上,變得更加沉穩,冷靜,氣質更加超然,像是化成了一座烈火熊熊的鐵爐,任憑風雨雷電,也不動如山。


    雙眼緩緩閉上,幾乎就在瞬間,易子軒渾身氣血鼓蕩,十二正經,八大奇脈仿佛一條條天鏈,接連人體四肢,直達百會。


    其中最長的一條經脈上,三處節門泛著赤色晶瑩的光芒,隨著易子軒心念一動,精純的氣血從中唿嘯而出,猛地包裹住了那團血氣。


    這一刻,一股莫名的波動震蕩開來,席卷全身。


    轟!


    勢如破竹,氣血如虹,轟然撞破了第四處節門的壁障,滾滾氣血流淌,渾身筋骨齊鳴,絲絲縷縷腥臭的汙垢自毛孔之中溢出,被清風一吹,便散盡了。


    突破了!


    易子軒眼中精芒閃爍,足足一個月,他才貫通了四處節門。


    人族打通經脈,越往後,便越難貫通節門,一般資質的人需要十來天就能打通一處節門,體質強大者更是隻需七八日光景。


    “這一個月來我所積蓄的氣血之力不可謂不多,足夠村裏的少年打通三四處節門,不過,我隻要貫通一處節門,就能增加千斤之力,抵得上他們打通五處節門。”


    “四處節門,我的力量也達到了四千餘斤,飛雲劍術入神得髓,經驗也不低,雖然在有巢村中依舊排不上中流,但在初流之中已經算不上弱者了。”


    “隻是可惜,這一個月來,縱然我百般磨礪自身,劍術已經精進如飛,但畢竟底蘊太薄太淺,何謂舉重若輕,我一點頭緒也沒有。”


    雖然他依舊有些不滿,但是倘若被有巢村的諸多少年知曉,怕是要震動不已。


    短短一個月,從一介凡人,到身具四千斤之力,劍術入神得髓,便是如今村中的第二高手林戰當年也沒有這樣恐怖的速度。


    易子軒對自身的戰力有所把握,並不氣餒,但是轉念一想到與那人立下的誓言,便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思量:“晁石半年前就領悟戰法第一重,突破道基小成,開始蘊養元氣,實力要比我強數倍。後來他又加入了狩獵隊,每日廝殺不會比我少,每月還能固定領取一定的靈幣,修煉速度也大為加快。”


    “現在,一年之約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剩下的十一個月看似很長,實則迫在眉睫,倘若我不能在全方位趕超他,便會處處弱於他,短時間內不會是他的對手。”


    易子軒的腦袋飛快運轉,思維極為活躍,不斷尋找著解決的辦法。


    “為今之計,隻有盡快參悟戰法第一重舉重若輕,勉強才算與他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力量的差距總比境界的差距好彌補。”


    高山之巔,易子軒站起身來,手搭在劍柄上,目光卻堅定不移地眺望著遠方,隻見大地一片蒼茫,處處山巒聳立,古林幽深難測。


    一年之後,我一定要親手打敗你!


    夕陽如火,青煙嫋嫋,飯菜的香氣在溯洄穀的上空飄蕩。


    易子軒走出臨月山,迴到溯洄穀中,幾條五六十米長的木橋橫跨在楚江的狹窄處,一頭在穀中鐵水澆築的平台裏,另一頭搭在有巢村中的樹徑上。


    溯洄穀這頭有幾座巨大石塊堆砌而成的屋子,屋外晾曬著獸肉,有人正在生火煮飯,旁邊幾個大漢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子軒,你迴來啊?”一名倚著橋柱的大漢笑著說道。


    易子軒每天早晨進山,傍晚方迴,月餘下來,與這些守橋的漢子已經很熟了,而對於易子軒的勤勉,他們也暗自點頭。


    年輕人,就是要敢打敢拚敢搏命,吃得了苦,不怕累不怕流血,不如此,將來如何能成大器。


    “嗯嗯。”易子軒也笑著迴應。


    “要不跟我們一起吃飯吧,”一開始說話的大漢頗為自傲地道:“你梁武叔做飯在咱們這些糙漢子裏可是一絕啊,不會比你在家裏吃的差······”


    易子軒一陣苦笑,正要說話,一座石屋裏突然跑出一個少年來,怒氣衝衝地道:“陸勝大叔,你答應過我,子軒來的時候喊我一聲,你怎麽忘了?還有啊,武叔做飯再好吃,能有我娘做的好吃嗎?”


    陸勝吭吭哧哧地不敢說話,臉色有些尷尬,倒是做飯的梁武並不在意,反而謙虛了一番:“那自然是比不上的。”


    “嘻嘻!”柳乘風眉開眼笑,似乎有人稱讚他的娘親令他十分高興一樣,他又道:“子軒,走吧,娘已經做好飯了。”


    “好,幾位叔叔再見。”


    易子軒應了一聲,朝著幾人揮了揮手。


    吃過晚飯,又洗完碗筷,易子軒走出屋子,此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來,落日的餘暉灑在接連起伏的山頭,像是鋪了一層紅紗。


    乘風好動,一刻也閑不住,吃完飯就沒了影,不知跑哪家玩去了;柳叔在盤膝打坐,一心一意地打磨元氣,增加底蘊;雲姨認真地翻著醫書,一一辨別他們從山林中帶迴來的藥草,空氣也為之寧靜。


    修煉一道,講究一文一武,一張一弛,最近他狩獵兇獸實在是太頻繁了,雖然肉身和精神都得到極大的磨煉,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還是滾滾襲來。


    易子軒決定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想了想,他又迴到屋裏,泡了一杯茶,柳叔和乘風都不愛喝茶,但他從小在雲姨的熏陶下,倒是頗為喜歡喝茶。


    日落西山,這光芒是如此黯淡,令人有種昏昏欲睡之感。


    易子軒搬來一張椅子仰躺著,喝了一口花茶,細細一品,頓時唇齒留香,心神為之放鬆,這種感覺便愈發湧上心頭。


    不一會兒,夕陽已經完全落下,明月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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