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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空蕩蕩的房間裏,年幼的徐清珊就在剛剛目睹了父母協議離婚的全過程。


    她不知道雙方都和氣的父母為什麽總是不能一起相處。也許就像媽媽說的隻是性格不合吧。


    現在他們已經做好決定,她,15歲的徐清珊即將變成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與此同時的是她要被父親帶去霖州老家交由從出生起未見過幾次麵的奶奶照料。


    其實她早就知道,父母已經忍著很久了,隻是因為怕耽誤她中考便暫時不表露出來,其實她早發現背後湧動的腥風血雨。


    今天下雨,平日裏一塵不染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一層灰色紗布。她盤著腿在床上冥想:其實雖然能平靜地接受現實,可是並不代表她就喜歡那樣,誰不向往完美,有一對疼愛自己關係和諧的父母呢?


    可是就像小姨說的:清珊啊,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但是既然你相信小姨,那麽小姨告訴你,父母離婚後也不會改變愛你的心。世界上任何一對情侶也不敢說一定會到白頭,希望你理解他們。


    合上窗簾,她不想去看見那樣灰蒙蒙的天空,於是把自己蒙在被子裏,本想平和,但又不爭氣地胡思亂想一番,然後安靜地睡著了。果然孩子想象中的世界總是更加美好的,明天一定又是一個美好的一天。


    “徐清珊,出來玩啊!”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不用說又是許逸那個壞小子來沒事找事了。


    “哎!”清珊一手捂著耳朵,一手煩惱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穿上鞋子利索地打開了門。


    突然“壞小子”許逸像石頭裏的孫悟空一樣蹭到她麵前,“清珊,我跟你說,你要去霖州是吧,我跟我媽說了,我也要去!”


    清珊聽了不是感動而是有些不高興,“許逸,你能不要不要總是小孩子心性,我去那裏是去讀書的,不是去玩!”說罷,她放下盤起來的雙腿,擺放成正襟危坐的姿勢。


    許逸還未聽完,臉上便由一開始的歡喜變為苦澀,他扯了扯嘴角,這個15歲的大男孩裝做長輩的口吻說道“你太小看我了,清珊妹妹,我有些你想像不到的潛力!”若是他不告訴別人你一定聽不出他聲音裏使勁隱藏的怒氣,這個多情的15歲少年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怎麽在自己暗戀的人麵前展現最好的一麵了。


    清珊聽罷無奈地把手攤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ok,dowhatyouwanttodo!”


    少年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放下沉重的臉色,渾身像被觸碰後終於緩過勁來舒展身體的含羞草一般開心的說道“好,到時候不許反悔,不許把我趕下車!”


    清珊邊聽他說邊走去廚房,“不會不會,隻要你不調皮。你有沒有吃早點?”她一邊說著,一邊熟悉地擺弄著廚具,頗有幾分大廚氣定神閑,隻待君點的樣子。


    可是此時的許逸哪裏聽的見她說什麽,隻是一味沉浸在幻想的世界裏無法自拔,是的,他在知道清珊要去霖州後就果斷地說服父母了,給出的代價是,他,許逸,一個成績平平的少年正在努力追趕清珊的步伐,並且立誌要超過她,因為他太看不爽清珊不會做數學題而他也不會時,清珊去問別的所謂的學霸而那些學霸根本不是認真教她做題而是心不在焉地想吸引清珊的注意力這件事了。他忍不了了。


    清珊我會努力的,你也要期待我長成你喜歡的模樣啊。少年如是想到。


    少年還沒有迴神,清珊已經把早餐做好了,手一推,裝著香噴噴的港仔麵的盤子就來到了許逸麵前。


    被香味刺激味蕾的徐逸反應過來,開心地說道:“我們明天就出發吧,放心好了,我會帶你安全到達的!”


    清珊本想說你了別太自信,但看他信心滿滿也不忍心打擊他,於是便乖巧的說,“好,明天到火車站集合。”


    少年露出滿意的笑容:“孺子可教也!”


    “信不信我打你?”清珊的臉紅的燙起來,用手捶打他,企圖把他趕出門外。


    他做出害怕的表情,用手遮著頭,帶著滿臉笑意跑了出去。此時天邊紅霞布滿天空,仿佛預示者少年美好的未來。


    但是事情有時並不是那麽簡單,比如這兩個孩子也許會不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麽。


    “走走走,我們快跟上!”清珊拿著兩張火車票拉著行李箱匆忙而急切地尋找著站點。跟在她屁股後麵的許逸狂奔著,手扶著欄杆,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們能不能歇一會?”


    “不能”,她迴頭一望許逸一副落水狗的樣子,心裏因為他晚起才導致倆人早點的怨氣早就不翼而飛,“好吧,隨你了!”


    許逸知道這樣便說明清珊原諒他了,於是也樂嗬嗬地傻笑起來。


    “尊敬的旅客,我們的0785號列車就要發動了,請沒有上車的乘客趕緊上車。”隨著廣播裏溫柔的女聲一遍一遍響起,清珊和許逸默契地點頭一笑,然後拿出暑假時考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進了列車裏,腳一沾地,門就徐徐關上了。


    看著列車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清珊莫名地有些害怕,不自覺低著頭抓著許逸的衣袖。兩人像過著獨木橋一樣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行,找到位置後的兩人普通迴到袋鼠媽媽袋子裏的小袋鼠一樣如是重負,“0065,0067,徐逸我們到了!”如果這裏不是在空間狹小逼仄的列車車廂裏,相信徐清珊一定會開心的跳起來。


    “是啊,第一次出來竟然這樣順利!”許逸邊說邊把兩人的行李箱放在頂部的欄杆上,但是沒過多久,這個小小的少年又不開心了,因為,環視一周的他發現自己的座位居然和清珊隔了開來。“怎麽會這樣呢,他們怎麽買的票,要是是老太太老爺爺也就算了,要是是花美男怎麽辦?”他小聲地嘀咕著。


    而一旁第一次坐火車的清珊完全沒有注意到許逸的內心動態,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那裏摸摸這裏看看,偶爾自己想到什麽罕見地還會露出八顆牙齒,以前成熟的小大人模樣蕩然無存。


    火車上和他們對坐的小姐姐突然和他們熱情聊起天來,“小妹妹,你們是兩個小孩獨自來嗎?”


    “嗯嗯,”許逸開心地答道,一味地表現著自己的勇敢和獨立。


    而旁邊地清珊就不那麽想了,她知道如果車上的壞人知道這件事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於是,她趕緊岔開話題,“嗯什麽呀,媽媽就在前麵,弟弟你真是看見好玩地就忘了媽媽。”


    聰明的許逸也馬上意識到不妥,快速辯解道“是呀,姐姐,我就是隻要好玩的!”


    清珊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一邊笑一邊無奈地點頭。他們以為逢兇化吉,然而卻未發現一旁的姐姐飽含深意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許逸“期待”的0066號座位的主人也珊珊而來。


    “蕪峰,這邊!”脆嫩的嗓音,姣好的麵容,一個充滿活力的女孩子,帶著一個帥氣的少年匆匆趕來。


    “知道了,鄒琴琴!”李蕪峰趕在她的前麵用手擋住擁擠的人群,像掩護兵突圍的戰士一樣,廢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和女孩一起來到了66和68號座位。


    隨著這個帥氣男孩的走來,許逸心裏亂成了一鍋粥,就像一隻誤入四角房間裏的蝙蝠,想要找到一個出口卻不能。


    天啊,怎麽這麽好看,我一個男生都嫉妒了,以前在京城還沒遇見比我帥的呢,許逸有些後悔把清珊帶來這“風水寶地”了。


    而李蕪峰就沒他想的多了,放好自己和鄒琴琴的行李箱後自然而然地找到66號座位順勢而坐,連給許逸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天啊,他坐下了!”許逸覺的自己的腦子要炸了,特別是看見正在帶耳機聽歌的清珊似有似無的笑了一下。


    還好,沒等這個呆瓜想出解決的辦法,一旁的忐忑的鄒琴琴小姑娘就想好了“哥哥,我是68號,我是你旁邊這位哥哥的妹妹,可以和你換一個座位嗎?”許逸差點頭腦一熱就答應了,但又突然想起,就算我做68號,那個人還是和清珊坐一起呀。


    “要不我坐66他67,你68?”他指著一旁的李蕪峰,語氣確是很堅定地說道。


    而李蕪峰什麽都沒說,隻是默許地點了點頭然後挪了一個位置。


    迫不及待地坐到清珊身旁的許逸本想說點什麽,可是無奈地發現,清珊已經睡著了。是啊,她就是這麽急性子,明明7點的火車,硬是五點鍾就起來,他一邊想著一邊溫柔的將她枕著自己頭的那隻手放好。


    而鄒琴琴和許逸一樣本想也和李蕪峰聊聊,但是看見清珊睡了,也就安靜地拿出書來看了。


    李蕪峰則是用手護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然後用頭抻著腿咪著眼,好像在睡覺的樣子。


    已經是正午了,火車上的銷售員阿姨推著車吆喝著賣午餐。四個人選好自己愛吃的套餐後就開始隨意地閑談。


    “妹妹,你們是去哪裏的呀?”清珊好奇地問道。


    “霖州,我們去廣安打暑假工”,琴琴剛想說什麽就被蕪峰掃來的犀利的眼光給鎮住了。


    “霖州嗎?我們也是哎!”清珊歡快地說道。


    一旁的小姐姐看起來也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有緣千裏來相會嘛!”許逸調皮地說。


    琴琴看兩個人的態度和藹可親,於是說,“我們要迴去念書了,暑假快要過完了,你們要進霖州一中嗎?”


    一直話少的蕪峰也說“看你們和我們一樣應該也是剛剛中考完,希望大家都能去這所本地最好的中學!”


    清珊聽後,展顏一笑“借你吉言!”


    四人又說說笑笑了一會兒,不久車廂裏溫柔的女聲響起“尊敬的各位旅客,吉州站已到達,請需要下車的乘客趕緊下車。”


    坐在他們身旁的小姐姐緩緩地扶著她的母親站了起來,大家以為他們要下車了,但是,沒想到小姐姐隻是扶著奶奶站了起來後,就原地不動了。


    人潮人海之中,一些人下了車,一些人又陸陸續續地上來,很快又有人占領了原先小姐姐和老奶奶的位置。


    清珊忍不住好奇地環顧四周後,仰著頭問小姐姐“姐姐,你們不是到站了嗎?”


    小姐姐苦惱地搖搖頭然後看了眼自己年邁的母親“不是啊,我們是要去霖州的,隻是實在買不到全程座票了,要不你讓出來給我媽吧!”


    此刻的清珊頗有些尷尬,因為到達霖州起碼還要3小時,她手足無措地看了看許逸,不知怎麽辦才好。


    而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琴琴忍不住說“要不奶奶你和我們四個人擠一擠吧。”小姐姐不開心地翻了個白眼。而一旁原來仁慈的老大娘也對著大家夥兒大聲地說“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小姑娘啊!”好像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似的。


    李蕪峰有些生氣,許是迴憶起自己的爸爸去世之後,那些欺負他們娘倆的惡人了,“你別欺負他們,我最看不慣你們這樣,我們是同學一定會給他們撐腰,要麽同意,否則休想道德綁架!”


    這個小姐姐也被他的氣勢唬住了,一改之前刁蠻任性的樣子,不甘心一攤手憤憤地坐下了。


    一路無事,四人終於平安到達了向往已久的霖州,這是一個不過分繁華也不破敗的小鎮。下車時,清珊和鄒琴琴還難舍難分地相約下次的見麵。李蕪峰也對許逸開朗的個性有許多好感,隻是許逸還有點小小的顧慮。


    許逸拖著行李箱帶著清珊先下站,清珊自然地從他的手中把自己的行李接了過來,而許逸搖了搖頭說“我個大老爺們怎麽會提不起這個?”


    清珊隻好無奈地笑笑,把行李箱遞給了他。


    可是沒等許逸表現幾分鍾,一塊凸起的小水坑就差點讓他摔了個踉蹌。


    清珊抓住時機把行李箱拿了過來。不厚道地說“看來功夫不到家啊。”


    而李蕪峰他們一下車就先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攝手攝腳地將包包檢查了一番,看見他和鄒琴琴的打工費即下學期的學費完好無損地躺在包裏,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自從他的父親去廣安打工後一去不迴,他就和母親和外婆過上了相依為命的日子,不過還好有著村中熱心人的幫助以及村裏的補貼,他還能有書讀,這已是莫大的榮幸了。如釋重負的蕪峰感覺身上都輕鬆了很多,接著他把兩人的東西收拾好,拿著行李和鄒琴琴踏上了歸家之路。


    而清珊和許逸就沒這麽幸運了。兩人平日裏本珊就很少幹活,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收拾一番後,終於出了火車站。


    “啊!”清珊拿著水杯的手一抖,水全部撒在了地板上,像一朵散開的花朵。“抓小偷,抓小偷!”


    一時之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起來,清珊指著小偷逃離的方向,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是好。許逸拍拍她的肩膀,說“你到這裏看著行李,我去追!”


    “嗯!”清珊點點頭,然後像是送壯士出征一樣鄭重地說“去吧,平安歸來!”


    許逸溫柔地一笑,而後像接受了某項使命一般點了點頭,然後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了出去。


    而那個狡猾的小偷卻並不聰明,可能是對這裏不熟悉,剛好往一條死胡同裏跑了。巨大的動靜引起了蕪峰的注意,聽聲音他便知道是剛剛火車上的那個女孩子了。他看到那個不要命一般狂奔的小偷後,把東西遞給鄒琴琴,接著追了上去。


    蕪峰本來還擔心能不能追上,可是看著那個愚蠢的小偷進入通往他們本縣警察局的一個巷口後,心裏鬆了口氣。


    因為這裏隻有一條道可以走,所以他先是假裝跑不動了的樣子,而後氣定神閑地拿出了手機撥打了110的電話。真是蠢,出來搶東西也不先弄清出地方,少年無奈又嘲諷地笑了笑。


    他等在巷口,不一會兒,許逸也追了上來,看見他在這裏好端端的沒受傷,先是開心地笑了笑,而後又疑惑地撓撓頭:“怎麽了?怎麽不追了呢?難道跟丟了?”


    蕪峰先是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一遍,而後又加上了句“小夥子,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傻嗎?”


    許逸先是開心地拍手,而後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又羞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麽說,你這個朋友,我許逸交定了!”


    李蕪峰也顯地很激動,不似平常那副冷淡的模樣:“ok啊,小弟以後得跟著你大哥好好混哦!”


    “去你的!”


    兩人打鬧著迴到火車站。


    兩個女孩焦急地等待著,看著兩個大男孩的身影,關切地跑上前問這問那。


    “看見你們還好我就放心了!”清珊說著,手摸了摸胸口。


    鄒琴琴好奇地問:“那錢包呢?你們追迴來了嗎!”


    “那當然了,我們是誰啊。現在小偷就在警察局等著我們呢!是吧!”許逸頂了頂蕪峰的肩膀。


    “嗯!我們這就陪你們去拿吧!”蕪峰順勢拿起了行李。


    “不用了,我們自己可以去的,別不能再麻煩你們了!”清珊真誠地說道,她認為,李蕪峰幫他們去追,並且還追迴了包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怎麽好意思再耽誤他們的時間。


    “你太見外了!”鄒琴琴撇著嘴,假裝不開心的樣子。


    “是啊,再說,你們對這裏並不熟!”蕪峰直接奪過她的行李,拉著她走。當時隻是因為太著急了吧,他並沒有看到清珊被他拉住以後臉紅的像傍晚的霞光。


    警局不遠,一會兒就到了,他們順利拿到包後,必須要分離了,但是四人都有些依依不舍,雖然時間短暫,但好歹也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啊。


    清珊先是打破了這樣傷感的氛圍:“咋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大家不是都在霖州中學讀書嗎?以後還怕找不到機會一起出來玩嗎?”


    琴琴聽了,點了點頭說:“是啊,以後有的是時間,又豈在朝朝暮暮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蕪峰也說“我在霖州中學等你們!”


    再見,大家揮舞著手臂,不舍地分別,霞光將影子拉的老長,長長的像一根根象征緣分的細線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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