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恭和巽芳相攜去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該來的總會來的,逃避不了。


    經過那棵古樹的時候,巽芳不禁頓了下腳步,她迴來的時候,樹靈伯伯已經消失了,她還是來晚了。


    歐陽少恭知道她的傷感,這棵古樹的樹靈幾乎是看著巽芳長大的,自有蓬萊起他就在這兒了,見證了蓬萊的興盛和衰落,在天災中都能勉力支撐下來,可最終還是抵不過時間。


    歐陽少恭握緊了巽芳的手,她還有他,雖然他也不確定這一次自己能否活著,若是他以後不能陪在她身邊了,他希望她能好好做她的蓬萊公主,把他這個惡事做盡之人忘了。


    想到這裏歐陽少恭自己都愣住了,他什麽時候竟會覺得他做的是惡事嗎?他不是一直都把人當成螻蟻嗎?一直覺得是上天對他不公,他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


    可現在他居然有了一點良知嗎?


    是因為巽芳還是因為那迴歸的半魂的影響?


    歐陽少恭失笑,這遲來的良心未泯,對他還有用嗎,真可笑。


    元霜看到相攜而來的兩人,也不得不感歎,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可惜了。


    襄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個人,她怎麽也無法想象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就是他們口中惡貫滿盈,壞事做盡的人,果然人不能看外表,會被騙得什麽都不剩。


    巽芳一眼就看見了元霜,朝她點頭致意,她上迴分別的時候就說過,或許再見的時候她們就是站在對立麵的了。


    歐陽少恭看到來的四個人,頗有些詫異,除了百裏屠蘇,風廣陌風晴雪兄妹,還有一隻小狐狸,這是什麽組合?


    先前聯係不上尹千殤,再加上在天墉城他行動失敗,之後百裏屠蘇他們又都離開了天墉城,他就知道事情出了變故,尹千殤可能已經恢複了記憶。


    都是這個風晴雪做的吧?打從見麵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歡她,可是聽巽芳說是她幫她恢複了現在的樣子,他心裏還是感激她的,能讓他重新見到巽芳。


    “歐陽少恭!”


    “千殤兄弟,怎麽不告而別?我可是找了你好一陣呢!”


    “少跟我稱兄道弟的,我叫風廣陌!歐陽少恭,你騙了我這麽多年,你一手策劃攻打了烏蒙靈穀,害了那麽多人,我現在就要你還迴來!”


    “不管怎麽說,這十年來,我還是把你當兄弟的,你失憶的這些年,日子過得很逍遙不是嗎,做尹千殤不開心嗎?”


    “哼!”


    風廣陌無法反駁,這十年除了要幫歐陽少恭做些事,其他時候逍遙自在,醉飲千殤,哪裏能說不開心呢,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歐陽少恭看向百裏屠蘇,因為焚寂劍靈的離開,他已經感覺不到他們之間的聯係了。


    “屠蘇,師兄弟一場,我還是得謝謝你將我的半魂放出來,這種靈魂完整的感覺,我已經幾千年沒有體會過了。不過沒有了劍靈,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歐陽少恭,我韓雲溪在此要向你討烏蒙靈穀的血仇!”


    “焚寂沒有了劍靈,就是個破銅爛鐵,你還能是我的對手嗎?”


    “試試就知道了!”


    百裏屠蘇本就不是多話之人,跟這個仇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今日他們之間隻有一個人能走出這裏。


    兩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其他人暫時沒有插手,風廣陌時刻緊盯戰局,若百裏屠蘇不敵,他就要出手了!


    元霜本就不打算動手,和襄鈴站在一旁觀戰。


    歐陽少恭用著沒有琴靈的鳳來琴,百裏屠蘇用失了劍靈的焚寂劍,兩人見暫時是歐陽少恭占據上風。


    巽芳一邊關注著兩人,一邊走到元霜麵前,有些悲傷地問她:“一定要走到這種地步嗎?我帶著他永世隱居蓬萊,絕不再出世也不行嗎?”


    少恭已經答應她不再執著於焚寂,能在蓬萊陪伴她多久就多久,不再強求天長地久,其實他也就剩這一世的生命了,他已經無法再次渡魂。


    現在他的魂魄是完整了,但是破裂過的魂魄如何能修複得完全呢,時不時就會支離破碎。他隻能依靠修煉,不斷修補靈魂的裂縫,在蓬萊借助殘餘的時間陣法才能勉力支撐,就算這樣因為陣法之力的衰弱,他的壽命注定不會如修仙之人那般長久了。


    “巽芳,他們之間的仇怨必須親手了結,今世因今世果,我無法勸百裏屠蘇放棄報仇。”


    百裏屠蘇的情況和葉沉香不同,葉沉香的仇人晉磊已經死了,她再在現世苦苦等待也不會有結果,隻會將自己折磨得越來越瘋魔,最後的下場要麽是失去理智成為隨意殺人的惡魔,要麽就是魂飛魄散,再無來世。


    所以元霜把她送去了鬼界,那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像她這樣心有執念的鬼無法去輪迴,隻能待在鬼界,在那裏她可以等到死後靈魂重迴地府等待下一次輪迴的仇人,他們之間亦能有個結果。


    可是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不同,他們的仇恨發生在現世,如何能放棄仇恨,若是以前百裏屠蘇沒有記憶也就罷了,可現在他不但知道真相,記憶也在慢慢迴攏,這種殺母滅族的大仇,他如何能夠放棄?


    巽芳也知今日是無法善了了,敗的隻會是歐陽少恭,就算現在看起來百裏屠蘇不是少恭的對手,但是還有風廣陌和風晴雪。


    她身邊站著的這個女子,看著無害,可是她知道她不是一般人,當初找到她將蓬萊一族的遺澤交給她,頂多隻能說她手眼通天,多麽厲害倒也未必。


    但是她迴到蓬萊之後,與這裏的生靈有過交流,聽它們說起她來到蓬萊時發生的事,還有她和樹靈伯伯的對話,她可是領悟了時間法則的人啊!


    她現在不出手,不代表百裏屠蘇和風廣陌落入下風的時候不出手。


    少恭,對不起,若真的保不住你,請原諒巽芳無法隨你而去,隻能帶著和你的迴憶待在蓬萊。因為現在巽芳這條命並不僅僅屬於自己,還帶著蓬萊族人最後的希望,我一定要重振蓬萊,才對得起我的族人。


    巽芳哀傷地看著歐陽少恭,現在的他占據了上風,百裏屠蘇畢竟修煉日短,焚寂又失了劍靈,如何能是歐陽少恭的對手,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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