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計年,元霜也不知道她們在玉泉山修煉了多久,她感覺是時候可以出去看看了,有紅蓮業火在身,她怎麽都有自保之力。


    交待了胡媚娘在她迴來之前不要下山,元霜離開了玉泉山到了附近的城鎮。


    正值八月,金桂飄香,天上的月亮已經很圓了,馬上就要到十五,那兩日是一年中月華最盛的時候,也是太陰星君顯靈世間降下福澤的時候。


    元霜靜靜地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她想要聯係上太陰星君。


    她現在隻是個小兔妖,就算她身上已經沒有了妖氣,也不可能貿然上天,到不了月宮就會被那些天兵天將打迴來,隻能讓太陰星君來找她。


    八月十五,明月高懸,灑下了銀輝,月神廟外聚滿了來祈福的人,元霜能感覺到他們的祈願通過廟裏神像上的一縷神念傳到了月宮。


    元霜提取出一絲月桂精華,讓它裹挾著自己請見的意念,傳到神像裏,讓那縷神念將自己的意誌傳達給太陰星君。


    做完這一切,元霜就靜靜地倚靠在柱子邊等待,等到廟裏的人都走光了,月亮灑下的光照在她身上,顯得她形單影隻。


    可是頃刻間,那道影子身旁出現了另一個影子,那高高的發髻,顯然是個女子的身影。


    元霜抬頭,就看見一個梳著流雲髻,美麗窈窕的身影,眼神溫和又有些淡漠,這是太陰星君,姮娥。


    她的手上漂浮著元霜送去的月桂精華,“我收到了你的請願,你身上感覺有與我同源的氣息,你與太陰星有什麽關係?”


    “星君,我叫采因,能否帶我到月宮走一趟,到時你便知道了。”


    “好。”姮娥對她很信任,那是與生俱來的感覺,讓她從心裏就覺得她很親近。


    姮娥袖子一揮,將她化作原形,抱在了懷裏,元霜就這麽跟著她迴到了月宮中。


    元霜再次化作人身,環顧著這個自己紮根的地方,還是那麽熟悉。


    不遠處晶瑩剔透的月桂樹矗立在那兒,發出瑩白的光亮,可是不一樣了,這棵月桂沒有靈魂了,它隻是一棵跟蟠桃樹一樣的先天靈根了。


    元霜慢慢地靠近它,用手觸摸在它的枝幹上,好像能感受到它湮滅前的悲鳴。


    她身體裏的月桂投影也發出一聲悲泣,在她頭上也顯出了一個月桂樹的樣子,兩棵月桂纏繞在一起,月桂樹的光華將她牢牢籠罩住,她和它仿佛融成了一體。


    不遠處的姮娥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用她再過多解釋,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月桂樹灑下無數瑩光將元霜團團包圍,雖然已經沒有靈魂,但它本能地要為她做些什麽。


    元霜身上的氣息不斷變得強大,憑空多了數千年的修為,這是月桂樹在滋養她。


    元霜心裏很難過,為它,也為自己。


    謝謝!


    光芒漸漸散去,再出現的元霜在姮娥眼裏跟之前不一樣了,她和太陰星之間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紐帶,她比自己更像是太陰星的主人。


    她是後來才飛升到這裏的,聽說在她執掌太陰星前,太陰由兩位女神掌管,她無緣得見,但眼前人絕對和她們有關,也和月桂有關。


    “采因,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淪落下界,但日後你要迴到太陰星嗎?”


    “星君,我這次來找你,其實是希望你能夠庇護一隻小妖,也是隻兔妖,她叫胡媚娘。她原本是瑤池的玉兔,被貶下凡,我想請你教導她,讓她日後有機會位列仙班。”


    “那你自己呢?”


    她自己啊,迴到了故土,該看的也看到了,夠了。


    “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好,我答應幫你照料那隻小兔妖,正好我這裏也有隻玉兔,她們可以做個伴。”


    “多謝了!隻是若是被瑤池聖母知道,恐怕她會對你有微詞。”


    “無礙,她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跟我過不去,雖然名義上天下女仙歸她管轄,但我司掌太陰,她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我迴去把她帶來。”


    多了幾千年的修為,她現在可以避開天兵天將的耳目,自己便可來太陰星,不必再勞煩姮娥了。


    “也不差走這一趟,我與你同去吧,若你有別的事,把她交給我便是。”


    “那就勞煩星君了。”


    “叫我姮娥吧,許久沒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好,姮娥,我們走吧。”


    元霜帶著姮娥化作流光飛迴玉泉山,落在了洞穴外。


    “這地方……,是玉鼎真人舊時的洞府,你倒是會找地方。”


    “姮娥,你可知玉鼎真人他們都去了何處?這世間好像少了那些大能的蹤跡。”


    姮娥輕輕歎了口氣,現在這世間佛長道消,昔年的道門聖人門下凋零,不再現世,隻剩下供職在天庭的那些神仙因為有神職才留了下來。


    比如財神趙公明,還有南極仙翁他們。


    “他們許多都跟聖人避居九重天,不再管著世間諸事,現在是佛家盛行的時候。”


    佛家嗎?


    她離開洪荒的時候還處於巫妖量劫,但之後的量劫會如何發展係統已經給她看過了。


    一個又一個量劫過去,人族當興,為了爭奪人族氣運,如來佛祖整了一出玄奘西行取經,在東土弘揚大乘佛法,自那之後就是諸神黃昏了,再也見不到洪荒時期金仙多如狗,大羅滿地走的場景了。


    現在佛家興盛,四處都是佛寺,前去燒香的人絡繹不絕,白娘子在觀音的指點下前去人間還恩,到最後被金山寺的法海鎮壓在雷峰塔下,何嚐不是佛家的算計呢?


    許仙是二十世的大善人,觀音想要渡他成佛,也為了讓白素貞去紅塵曆練,法海則是起到規勸阻止兩人長廂廝守的作用,防止他們寧願沉迷人間情愛而不願成仙。


    法海將白素貞關入雷峰塔內,許仙為了替白素貞贖罪出家為僧吃齋念佛,白素貞在雷峰塔內也潛心修行一心向佛,最後在許仕林救母後雙雙飛升成仙,可他們最後到底是隸屬佛門。


    白素貞被關了二十年,許仙就被佛法馴化了二十年,白素貞被放出來的時候許仙的眼裏都已經沒有光了,一口一句佛理,白素貞亦然,兩人經過了二十年的分別,再見仿佛陌生人一般,佛家的目的最終還是達到了。


    甚至因為金山寺鎮壓千年蛇妖一事,這二十年間香火鼎盛,佛家的影響力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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